35、第 35 章(1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11188 字 9個月前

呈上九龍九鳳冠,屋內宮人都自覺屈膝。李安好端坐到鏡奩前,秦嬤嬤起身淨手,給貴主綰發,後小心翼翼地取九龍九鳳冠為其戴上。

尺寸正好,感受著頂上的沉重,透過琉璃鏡細數著冠上用金絲編織而成的龍鳳。九龍在上,鳳居下口銜火紅珠滴,珠翠嵌成盛開的牡丹簇簇擁擁盤在中間,冠簷底端鑲著顆顆都足有指甲蓋大的紅寶石。

當真是富麗奢華!

站起身,離了鏡奩目視前方走幾步。隻一刻,李安好就覺脖頸有些不適。想到大婚那日要戴著這九龍九鳳冠拜天地、謁廟、朝見受百官跪拜等等,不由得苦笑。

回到琉璃鏡前,盯著自己纖細的脖子,真懷疑一日下來還有沒有命活?

脫去鳳冠鳳袍,吩咐寶鵲準備一些清爽的膳食。李安好坐到支著的花繃子前,打算再繡一會。尋常人家納吉下聘後,女子都要為未來的夫君親手置備衣裝。她嫁的是天子,天子吃穿住行皆有規製,自是不用她勞心費力。

隻宮裡那位特地著範公公送來了衣服尺寸和貢緞,她就不得躲懶了。看著還差幾片葉子沒繡好的墨竹林,接過小雀兒遞上的針,輕輕撚了撚。慶幸自己女紅不差,做兩身便服還是可以。

下午,陳元若上門,在去寧餘堂給老夫人請安後,便由宮女領著進了汀雪苑。早幾日就接了拜帖,知道她今日要來,李安好這會正等著,聽到動靜,起身迎去門口。

自去年初雪到今才將將過去七個月,再見時卻人事已非。

貴主氣韻較之從前更加內斂了,陳元若溫婉笑著上前屈膝行禮:“奉安國公府陳氏元若請貴主安。”

“快請起,”李安好親扶陳元若起身,右手握著她的左手,指下不平的疤痕是自己欠下的情,觀其麵,不見絲毫哀婉不甘之象,倒是相較柔嘉公主府那次見麵多了幾分從容:“我還未謝謝妹妹搭救之恩。”

那日無論是誰撞到那小銅爐被灼傷,都屬她之過,隻因小銅爐在她的席上。

“貴主言重了,當日所行是元若心之所向。”這亦是她自己選的路,從“九姑娘”到“妹妹”,一切都值得。三個月前父親將奉安國公府九分

家底給了她,且說明了皇太後之大惡。

三個月,她用了三個月才平複了心緒,按壓下惶惶恐懼,接受了事實,開始依照噩夢所示謀算自己和奉安國公府陳氏一族的將來。

掃過堂屋裡的擺設,沒有精雕細繪,不顯華貴,紫檀透著古韻,尋常綠葉紅花添色,雅致又不失生氣,由此可窺得貴主脾性。

李安好莞爾,看來正如自己所想,陳家元若並不想進宮。話至此,便不再多言那事。

拉著她來到榻邊坐下,令丫鬟奉茶。

“我還未恭喜妹妹。”

陳元若知貴主意指何,麵上不禁露了羞靦:“多謝貴主。”待帝後大婚之後,她和唐五也將成親。雖這門婚事是她算計來的,之間多有波折,但為了奉安國公府,她會好好對待,不辜負唐五不負自己。

“知人知心,”關於唐五,李安好有意想要提點陳元若兩句:“咱們看人不能光識表象,聽外人言。也勿要先入為主,下意識地去否定所有。”

聞此言,陳元若心有觸動眼眶一熱,起身離榻屈膝行禮:“多謝貴主提點,元若謹記。”

“了解了看透了,還要懂得結合現實權衡利弊。”就像她與錢氏,縱然錢氏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缺點,但勝在心在寧誠伯府易掌控,這就夠了。

結合現實……權衡利弊?有時看似好的,一旦結合了現實就未必了;而有時看著好像不對的,聯係現實,它也許就是正確的選擇。

唐五的荒唐,鎮國公府滿門俊才,還有……還有南漠兵權,有什麼在陳元若的腦中飛掠而過,斂下眼睫遮住瞳孔裡錚亮的光芒,用力吞咽下一口氣,猶豫了三息後,毅然問出了口。

“姐姐,如果你最親的人要拖著您一起死,您會如何?”

聽此問,李安好不由得挑起一雙長眉,明顯有些愕然,不過隻瞬間又恢複如常,笑言道:“那就要看我甘不甘願?”

“若是不甘願呢?”陳元若抬起頭望向李安好,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位能站在君王側與君攜手的女子可解奉安之禍。奉安國公府不求富貴,隻望無辜者不被牽連。

李安好靜看陳元若此刻的神態,心漏跳了一拍,那個最親的人指的是太後嗎?陳元若在柔嘉公主府

受傷,後又撞上唐五,再看奉安國公對待陳元若和唐五這門親事的態度?

陳元若不想進宮,奉安國公也不想她進宮侍君。

“是妹妹唐突……”

“那就想辦法擺脫那個最親的人,遠離她,”李安好不再去推測這其中是不是有太後什麼事,單純地想幫其解惑,還那份相救的情誼。

“要是擺脫不了呢?”陳元若急切追問。

真的是太後,李安好抿唇,望進陳元若的水眸中,心有猶豫,該回答她嗎?

“投誠,拿出足夠的誠意向能克製她的人投誠,以求自保。”

陳元若雙目大睜,她終於捕捉到了剛剛掠過腦中的那道光,恍然大悟。否極泰來,盛極必衰都是相對而言。就目前,奉安國公府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如此便沒什麼好怕的了。

太後既然想拉著奉安國公府給她陪葬,那奉安國公府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揭家醜,乾脆投誠皇帝,公然站到太後的對立麵,與其割裂?

反正罪大不過誅九族。隻是要如此做,必須拿得出皇上想要的東西。父親說太後的背後還有人,不然祖父針對她的暗殺不會三番兩次受阻。

“姐姐可否屏退左右,妹妹有些貼己話想與姐姐說。”原還有些遲疑,現倒是不必了。

這是要投桃報李?李安好喜歡這樣的交易,抬手兩指往外一撥。屋中伺候的人全數退出,旬嬤嬤和九娘守著門戶。

屋裡隻剩兩人後,陳元若深歎一聲,吐出心中的鬱積:“姐姐可知七年前,太後為何在新帝登基未滿三年,就自請去護國寺為國祈福?”

還有半月,貴主就要進宮。有了父親的告知,她由衷地希望貴主能儘快坐穩中宮,如此,太後受壓製也能少做點惡。

李安好搖首。

陳元若淒然一笑:“其中具體情況妹妹也不甚清楚,隻知靖昌三年三月節,皇帝祭祀祖宗前夜後宮裡死了個年輕的太嬪,那夜在乾正殿伺候的宮人全數被換。除了禦前太監總管範德江和一個宮女,其他都死了。三月節後,不出半月,那個宮女被封為寶林,也就是現在的敏美人。”

眉頭不自禁地跳動了下,李安好在心裡算計著時間,太後是靖昌三年四月去的護國寺。

元若顫著音接著道:“死了的那個太嬪曾是貼身伺候太後的女官,長……長得有七分似……似太後。”對先帝嫡妻,己身嫡母存有不堪念頭,這應該就是太後要給皇帝冠的罪名。

“多謝妹妹,”李安好已經明白陳元若告訴她這些的目的了。正好近半年她也在想,入宮之後該如何去應對太後和懿貴太妃,如今心裡是有數了。隻一點,她還是摸不準。

太後為何要如此對待皇帝?是心有怨恨,還是另有屬意?

又說了會子話,陳元若將帶來作添妝的珍物奉上,便打算離開,走至門口又突然頓足,回頭問道跟在後的李安好:“姐姐看過《豐天呈黃經》嗎?”

《豐天呈黃經》是前朝豐天女皇晚年所寫的自傳,她看過,隻是陳元若怎麼突然問這個?

陳元若垂目,無力地勾動嘴角:“我父親說,這是我姑母在閨中時最喜歡的書。”音落,人離開,她曾經不知,現在是明了了。

李安好靜立在門口,久久不動作,原來如此。看來她大婚之前,應還會有一出,就不知會是哪幾家的姑娘?

皇宮乾正殿,皇帝聽聞燕茂霖說並未發現戶部近兩年的賬目有不對,麵上笑意未減,早已知會這般,也沒什麼可失望的:“這麼說,戶部有兩本賬?”可真是好。

“臣還不敢確定,”身著紫色朝服的燕茂霖雙眉緊鎖俯首向前拱手:“待臣查完近十年的賬,才會有定論。”賢親王是老狐狸成精了,聖上要想辦他,定要一擊即中。若是叫他逃過,那後果必是不堪設想。

“好,”皇帝自認是個極富耐心的人,十年都忍了,沒得現在卻等不及:“燕卿慢慢查,”正事說完,該談談他的打算了,“還有半個月,便是朕與元元的大婚之日,朕準備親至寧誠伯府迎娶元元。”

一聽這話,燕茂霖麵上神色就變得難堪了:“帝後大婚之日,定是有無數百姓圍觀,到時人多繁雜,最易渾水摸魚,”跪地叩拜,“還請皇上以國本為重,三思而行。”

他膝下隻兩個體弱的皇子,皇帝很清楚想他死的人有很多,其中包括慈安宮那位,但有機會該震懾還是要震懾一番:“燕卿放心,朕命硬著呢。”

燕茂霖憂

心忡忡地離開了乾正殿,皇帝背手走下大殿,立在山河千秋牌匾之下,一長相極為平凡的中年男子自右三盤龍柱後走出,跪地回稟:“主上,京郊有變。”

“正常,”皇帝仰望旭日山河,眼神幽暗:“掌著戶部,偷盜國本,”輕眨眼,嗤鼻一笑,“招賢納士用不了那麼多銀子,蓄兵動靜太大,唯養暗衛最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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