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1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9568 字 9個月前

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寒門小戶,怕的都是寵妾滅妻。她還從未聽說過有哪家婆母助庶壓嫡的,今兒也算是見識了一回。隻大靖重嫡,太後作為一國之母,皇帝嫡母,怎麼都不應也不能有這樣的心思。

“好……好,”太後啪的一下拍桌而起,手中玉簪從中斷裂,鐺鐺兩聲掉落在地。

“太後娘娘息怒,”寢殿裡伺候的宮人皆跪伏在地:“娘娘息怒。”

息怒?太後微眯著一雙眼,垂目盯著皇後,胸口起伏劇烈。

貼身伺候的兩個嬤嬤想要勸皇後服軟請罪,可……可帝後大婚未滿一月,太後就讓皇後將自身的恩寵分給妾妃,這……這到哪都不占理。且冷眼瞧著,皇帝娶的這位皇後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主,她們還想全身退出宮,享幾年老福。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李安好仰首看向太後,麵對一位喜研讀《豐天呈黃經》的太後,她一步都不能退:“皇上是兒臣的夫,亦是兒臣的天。他要如何,兒臣隻能從之。若母後實覺皇上敬重兒臣這個妻子是錯,那就請母後親與皇上說。”

出嫁從夫後還有一句,夫死從子,太後出自世家,應謹記於心。

舌燦蓮花,不外如是。太後氣極反笑,皇帝千挑萬選,當真是給自己擇了一賢妻。從古到今,敢這般頂撞太後的皇後,她李氏安好也算是頭一個了。是不是打量著皇帝非她親生,就覺她這太後是空有虛名?

“後宮一枝獨秀,隻會引得眾妃嬪怨妒。皇後已著手接管後宮事務,應清楚最近慈寧宮和慈安宮有多熱鬨,迎來送往的,你以為她們這般殷勤是為何?”

“當然是因心掛母後和母妃,”李安好淺笑:“難不成還是怨妒兒臣這個皇後,記恨皇上嗎?”那就該賜白綾一丈鳩.酒一杯了。

寢殿中死一般沉寂,七月的天,跪伏在地上的宮人們瑟瑟發抖。

太後望著那清澈平靜的桃花目,突然覺自己的氣急敗壞可笑極了,腳下虛軟,身子晃了晃,一旁的嬤嬤趕緊起身去扶。

皇後適時地麵露擔憂:“母後可是要請太醫?”

請太醫,然後正好讓她病嗎?右手摁著在抽痛的額,太

後不理會問話,無力地說道:“哀家話已至此,皇後聽也罷不聽也罷,日後是福是禍你自己擔著,退下吧。”

“多謝母後訓示,兒臣告退,”李安好起身,由九娘攙扶著後退兩步,轉身出了寢殿。

估摸著皇後走遠了,太後再沒了顧忌,一把推開相扶的嬤嬤,轉身兩臂大力一揮,櫃上的金銀玉瓷全都飛了出去,嘶聲怒斥:“放肆,她太放肆了!”

皇帝,一定是皇帝給她的膽。

正如大哥所言,現如今的皇宮已不是七年前她在時的皇宮了。回頭想想,當年淩庸墨是真的不知她算計嗎?

“奴婢等該死,還請太後娘娘息怒。”

大口急喘著氣,太後眼眶都紅了,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的老態更是顯然,慢慢抬手撫上眼角日趨深刻的細紋,指腹下的凹陷像是燙人一般,觸之即離,麵露悲戚。

她這一生還剩多少年月,那個夢真的能實現嗎?

出了慈寧宮,李安好駐足轉身,朝後望去。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後泥足深陷還不自知,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竟比不得其侄女陳氏元若心思明透。

進宮這些日子,她與太後的關係是日趨惡劣了,怕是很快連麵上情都不再有。

“回吧。”

九娘虛扶著她,走下台階:“娘娘不擔心太後會有旁的算計嗎?”畢竟占著主上嫡母的名頭,手握“孝”字,拿捏誰都便利。

“擔心,但也不能遂了她的願,真的與皇上生分,”李安好微挑唇角,斂下眼睫,皇帝高興去哪個妃嬪那喜歡哪個妃子,她管不著也不會管。同樣皇帝來了坤寧宮,她也不會假裝大度做好人,將皇帝往外推,勸其雨露均沾。

進宮之前的幾個月,她好好翻了一遍史書,凡下場淒慘的皇後,逃不過兩點。一是鐘情於皇帝;二則是貪多。

李安好抬眼看向天際,她會克己慎獨,日三省,謹守本心不忘初衷。

至於太後?由著吧。目前她首要做的,就是儘快將後宮握在手裡,如此才可從根本上一點一點地把控各宮,防後患。

“那是不能,”九娘笑道:“皇上與您是夫妻,夫妻一體,怎可生分?”

瑤光宮西側殿琴悅閣,孔雨晴在剛收拾出來的小書房裡練著字

。丫鬟秋朝磨著墨,見姑娘這般沉得住氣,也不知該喜該憂?

“在想什麼呢?”孔雨晴收筆,看著紙上的“穩”字,麵露滿意。

秋朝耷拉下眉:“奴婢在想您和皇後娘娘有故,是不是應去坤寧宮走動走動,陪皇後娘娘說說話,”萬一有幸能見著皇上呢?

擱下筆,孔雨晴笑著搖首:“現在還不是時候,”帝後大婚未滿一月,她去打攪隻會遭人煩。

“奴婢曉得,”秋朝停止磨墨:“可今兒都初九了,再有幾天便是十五,貴主得早作打算。”

“不急,”孔雨晴盯著紙上的“穩”字,輕吐一口氣:“咱們爭的不是眼前。”不過秋朝說得也對,眼前她確實要討好中宮,贏得皇上好感,如此才會有一個好的開始。

“貴主,”從母家帶進宮的另一個侍婢秋夕,端著冰糖雪梨燕窩走進小書房:“夜間聽您咳嗽了幾聲,奴婢剛去禦膳房領的,您趕緊用了。”

看著那盅雪梨燕窩,孔雨晴心頭一酸,眼中閃過晶瑩,凝噎道:“還是你們貼心。”

離家一個月,身處天家貴地,除了秋朝和秋夕,周遭的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極為忐忑,好幾個夜裡都無法入眠,有害怕有對前路的不確定。可這都是她求的,跪著也得往前爬。

秋夕拿著托盤退至一旁:“在禦膳房,奴婢還遇著了太後宮裡的首領大太監魯公公,”壓低說話的聲音,“今日皇後娘娘去慈寧宮好像惹怒了太後,魯公公唉聲歎氣的,讓禦膳房準備苦蓮心湯。”

才端起湯盅又放下,孔雨晴對此並不意外,輕嗤一笑:“皇上都在坤寧宮歇了多少日子了?”

雖說按理帝後大婚頭月,皇上為表對妻子的敬重,會儘量避免臨幸妃嬪,但並不意味著這一個月要日日與皇後……傷了龍體可怎麼好?

李氏安好,隻顧霸著皇上,卻絲毫沒為皇上的龍體著想,太後能不生氣嗎?就這一點,身為皇後,她確實失德。

秋朝欣喜:“也就是說皇上今晚不會再歇在皇後那了?”見姑娘彎唇笑了,頓時激動,“貴主,您趕緊用了這盅雪梨燕窩,咱們去坤寧宮看看皇後。”

調羹攪著雪梨燕窩,孔雨晴點首:“是要去的。”皇後在宮

裡沒有根基,她需要有人幫著固寵,而因著燕老尚書和父親的那層關係在,她最合適不過。

得到消息的不止孔雨晴一個,東側殿徐雅琪吩咐了宮人準備熱水,讓花裳將那件繡了墨竹的煙霧藍紗裙拿出來,還有琵琶袖的對襟襖子。

“主子,這能行嗎?”花裳將衣裙攤在榻上,寬寬大大的,顏色瞧著還臟兮兮,越看越是嫌棄。

“你懂什麼?”徐雅琪撚著煙紗,指下輕軟,細膩可媲美一匹千金的月影紗,“衣裳襯人,人襯衣裳。宮裡俗物太多,皇上早就膩了。”她要的是仙,輕眨著眼睛,凝望著煙紗,“傍晚,咱們去紅蓮湖那看魚。”

皇上從乾正殿去往坤寧宮,必經紅蓮湖。紅蓮湖通風,煙紗輕比煙塵,些許微風便可令紗飄飄。

攜一管玉笛,倚靠樓亭,迎習習清風,愜意悠然勝仙,怎不引君神往?

鐘粹宮裡,淑妃聽聞她那個好妹妹派人向禦膳房要了阿膠紅棗粥,不禁嗤笑,躺在貴妃椅上是動都懶得動一下:“太後宮裡的一個奴才竟能勾得滿宮裡的小主子們都蠢蠢欲動,也真是叫本宮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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