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1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11436 字 9個月前

聞此言, 徐博義心一緊,不過隻瞬間又放開,仰頭大笑:“哈哈……”笑著笑著雙目濕了, 老淚淌出眼眶,漸漸歇了笑嗚咽。

“懿貴太妃病重,皇帝派你點兵赴延陵,”扯嘴角自嘲笑之, 他欲抬手抹淚, 可手上的鐵鐐卻似有千斤重, 怎麼都抬不起來, “恪王會反, 在皇帝意料之中,”了悟後,刹那間老去, 垂暮之氣溢散, “亦或者說, 是皇帝在逼反恪王。”

“恪王養在延陵的私兵之數已過十千,”唐逸幽不再耳貼地, 站起身, 右手伸出, 守在一丈外的護刀仆立時將長約七尺的雕玉蘭大刀奉上。

一把抓住,手腕一轉,刀柄鈧的一聲定在地。聞聲,歇息的兵丁立時警惕站起,看向軍頭,就連正在燒水的幾個也放下了手中的活。

唐逸幽俯視著坐著不動在等死的徐博義,冷冷說道:“大靖律法有曰, 私兵十千為逆。你為官多年,難道會不知這點?”輕嗤一聲,“說皇上逼恪王反,也未免太可笑。恪王會反,一是不甘心為人臣,二則是除此之外彆無他路。”

沉浸在哀傷中的徐博義苦笑著,儘是絕望。明白了,全清楚了。

皇帝終是著手動六王了,他知道西北存異。而近來朝中連番變故,也多是向六王,皇上要先一步鏟除六王勢力。那鎮國公府呢,無論是底蘊還是武將之能,皆不輸那家,皇帝是欲讓其代之嗎?

唐逸幽不再盯著徐博義,抬首目光掃過那隊兵頭,肅著臉沉聲說道:“有敵來襲,製濃煙。”

話音一落,兵頭馬上動作,快步走向火堆,一人拿了一根燒著的柴出了破廟。還餘火苗,兵丁灑水,火滅煙起,破廟歸於黑暗。

隻今夜月明,盈盈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和屋脊照進,灰頭土臉的城隍爺也多了幾分莊重。

破廟生濃煙,林中沙沙,襯得周遭更為靜謐卻又詭異,拴著的馬匹開始不安嗤鼻踢蹄。

唐逸幽封了徐博義的啞門穴將其鎖到城隍爺身後,確定隱蔽,便出了破廟,瞥了一眼挨著貼牆蹲的十來人,他們都是徐博義的親信。扭頭看向守著破廟門的兩個兵頭,抬起空著的左手作樣抹頸。

兩兵頭立時會意,拔了匕首向那十來人。

沒有敵襲,這些人還能留著押進京交給大理寺,但現在卻是不可了。唐逸幽走到一方空地,取下掛在腰間的一隻小竹筒,拇指一挑開了蓋,將竹筒插.入土中。

這是工部最近才製出來的信引,叫白雷,半盞茶後它會自行像雷閃一般衝出劃長空,現還未在軍中用。

濃煙嗆人,風吹過撲往西。林中的沙沙聲愈來愈清晰,在逼近,驚鳥撲騰翅膀逃竄,馬匹躁動不安仰首嘶鳴。

在第一道黑影掠出林子的同時,唐逸幽緊握刀柄的手一緊,閃著幽幽寒光的刀刃顫顫。

暗影掠動,兵刃相撞的聲音打破了靜謐,一個兵丁倒下,唐逸幽足尖一點,飛起橫掃,熱血迸射,聞著襲來的血腥,眼中儘是寒冽,腳沾地,手腕一翻人衝出,迎上那群蒙了頭臉隻露兩眼的黑影。

“殺”

慷鏘有力的令下,藏在煙中的兵丁士氣大增,隨軍頭衝出,瞬間兵刃撞擊聲更為激烈……

正是激烈時,一道白閃劃過空,五裡外一支押送六十來車貨物夜行的商隊領頭人抬起頭,麵容與鎮國公唐嵕像了六分,緊抿著雙唇,雙腿夾馬腹。黑馬極通人性,提蹄鳴了一聲,落蹄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出。

他一動,綴在後的兩百來數騎馬人立時跟上,護在貨車兩旁的大漢動作劃一 ,手伸向貨車,抽了刀緊隨。

這方與黑影交手的唐逸幽察覺出不對了,黑影的戰力非普通兵衛可比。兩滴血自旁飛來,撞在麵頰上,又有兵丁倒下。唐逸幽一記轉刀剮了兩人,下手更為淩厲。

大刀使得這般厲害,黑影早就識出唐逸幽身份,有意靠攏圍殺。唐逸幽有所覺,屢屢撤出圍圈,隻兵丁實力懸殊頂不了事,很快其身周黑衣人越聚越多。

斬殺一人,後背遭襲,冷光滑過刀麵,不顧背後那刀順手再斬一人,同時轉動腳跟避過要害,又一次衝出圍圈。

刀尖抵地,感知到背後痛意,唐逸幽氣息有了一絲紊亂,看來這群人要殺的不止徐博義,還包括他和二弟。不過也不奇怪,於那家來說,皇帝得用的武將能少一個是一個。

黑衣人沒有給唐逸幽喘息的機會,分列兩邊拎刀劍殺去。

雙拳難敵四手,唐逸幽不傻,不欲與他們硬拚,連連後退,有意引著人往東向矮木斜坡。

黑衣人以為他要逃,更是加快腳步追殺。就在唐逸幽抵近矮木斜坡,想縱身下躍時,突聞咻的一聲,一支箭矢撕空迎麵而來,連忙刹住腳,箭矢擦著他的左耳掠過,直入緊追在後的那黑衣人心口。

形勢立變。

不待那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倒地,一道黑影衝出矮木樹梢,居高拉弓,三箭齊發。

唐逸幽雙眸一亮,是奉安國公府的人,頓時振奮返身殺敵。

噠噠馬蹄聲傳來,唐逸塵領著兩百騎兵包剿,後還有數千兵丁在行,藏在矮木從裡的兵丁亦得令衝出。前有強敵,後又有騎兵彎刀橫剮,馬蹄踐踏,加之防不勝防的暗箭,黑衣人再是勇猛也難敵。

唐逸璁、唐逸孜兄弟趕來時,黑衣人已露頹勢。

不過一個時辰,屍橫遍地,鷲鴉哀鳴。斬殺完最後幾人,唐逸幽、唐逸塵四兄弟仍不敢放鬆警惕,後撤兩兩背抵著背,掃視著四周。還站著的兵丁也是一般,壓抑著急喘的氣息,注視著周遭。

“徐博義呢?”挎著弓走出矮木叢的長須男,看向唐家兄弟。經曆了今夜這出,他更是慶幸自家儘早撂了底,皇帝人不出皇宮,但卻算無遺漏。

輕出一口氣,唐逸幽漸漸放鬆緊繃的神,扭頭回望長須男:“皇上派您來的?”

長須男彎唇:“是,”抬手向襟口掏出金冊。

雖還處黑夜,但金冊上的龍紋在月照之下還是很醒目。唐逸幽拱手向前:“恭喜了,”皇上能啟用奉安國公,那必是信了奉安國公府的忠心。

“徐博義在破廟。”

陳弦又何嘗不是興奮至極,小心收好金冊,握拳高舉,四散的兵衛立時動作查檢癱躺在地的那些同伴。

“你們怎麼來了?”唐逸塵調頭向兩個弟弟。

唐逸璁、唐逸孜長出一口氣:“爹讓我們來接應,”還好人都沒事。

聽這話,唐逸幽才鬆開的眉複又緊皺,上前一步:“京裡出事了?”

老三唐逸璁搖首:“不清楚,隻是在五弟成親的次日,父親莫名去了一趟齊國將軍府,聽騰輝說在那動了大氣。”

齊國將軍府?扮作長須男的陳弦雙目一斂,鎮國公府同奉安國公府一般,都有好些年沒與齊國將軍府走動了,他怎麼這個時候上門?

唐逸幽眉頭鎖得更緊,垂目看向染了血的地,不知在思慮些什麼,沉凝了許久才挪動腿腳。

一行人回到破廟,見著橫躺在牆角的那十來具手腳戴鐵鐐的屍身,唐逸塵不禁皺眉,徐博義死了?

唐逸幽腳下不停,徑直入了破廟,走向城隍爺。

被拴著的徐博義瞪直雙目,兩眼珠子暴凸,脖粗麵紅上下牙緊咬,正在試圖衝破被封的啞門穴。一道暗影投下,他頓時不動,隔了三息扭仰首上望,見是唐逸幽,不禁淚笑。

雖無聲,但唐逸幽能讀懂他此刻的心思:“讓你失望了,我活著回來了,”俯身解開他的啞門穴和鐵鐐,將人拉出。

看過站立在破廟中央的唐逸塵兄弟和長須男,撇過臉一頓,又忽地回頭,眼神定在長須男挎著的那把弓上。徐博義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可那弓上的紋路刻印等等,無不是在張狂地宣告著它的盛名。

雁鉞弓!

慢慢抬目看向弓的主人,長須黑痣,這是做了偽裝。徐博義按著浮現於腦中的麵容比對著五官。眼睛沒有陳弦的大,還有一隻眼皮往下拉,那應該是粘了什麼黏性的東西,鼻子倒是像……

“不用盯著我看,”陳弦開口道:“很久不見了,徐博義。”

是他,雖徐博義心中已有猜測,但確定了還是極為震驚:“奉安國公,陳弦?”

“是我,”陳弦上下打量著徐博義,不屑一笑:“皇上在京裡等你回去自辯。”

皇上?陳弦來此是受皇命,徐博義看著一丈外的人,無儘的悲戚上湧,苦笑不已:“唐逸幽,你說得對,他鬥不過皇帝。”費儘半生,那家才將奉安國公府、鎮國公府拉下,不料一回首,兩國公府竟再得重用。

“皇帝……哈哈……聖心難測啊!”

見徐博義這般,陳弦心一突,疾步衝去一把掐住其欲上抬的下顎,用力一拉卸了:“想死沒那麼容易。”

求死不能,徐博義瞠目狠瞪陳弦,突然大力掙紮。唐逸幽抬手下落,一個手刀劈暈了他。

因為懿貴太妃薨逝,皇帝這夜雖幾次情動難耐,但還是忍住沒亂來,隻抱著皇後說著話,聊些幼時的事。

“那個要去乾正殿尋朕聊聊的小矮墩子,原是長在寧誠伯老夫人膝下,我說他怎麼和你這麼親?”

“彥哥兒和宏哥兒都是長在寧餘堂,母親雖然在有些事上常犯糊塗,但於孩子跟前卻從不敢胡說。她也清楚自己差在哪,所以當初祖母提出要將哥兒養在身邊時,也是極願意。”

熱熱的氣息打在頸間,皇帝情不自禁親吻妻子的額,用鼻尖蹭她飄香的發:“寧誠伯夫人因姨娘得寵,自幼不受嫡母教,她倒是還有些自知,曉得教養不了後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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