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2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10551 字 9個月前

皇帝雙手背在後,由著她打量。

知道人沒事,柔嘉公主才壓下的酸氣又冒上來了:“臣就是來問問這個季度的賬能不能晚一個月上交?”

“拖一個月也是要交,”皇帝聽出音了,柔嘉長姐是在試探他。

“嗯,行吧,”柔嘉公主已經了然了,皇帝謀算的事很快就要迎來結局,且他胸有成竹,不會將江山便宜旁人,“那臣就回去支使駙馬盤賬了。”

“回吧。”

今兒是懿貴太妃頭七,皇帝並未去坤寧宮用膳。日落西山時,紅霞漫天,印染了整片皇宮。酉時,恪王拎著一隻檀木石盒進了宮,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他忐忑不安了幾天的心竟然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聽小雀兒來報,說恪王進宮了。李安好則吩咐寶鵲將準備好的膳食裝盒,帶上九娘、小雀兒和一長相清秀的宮女,提著食盒去往重華宮。

在途經洞山水澗觀景樓時,不慎踩著一顆石子,本能下望,不經意間餘光掃過湖麵,見著觀景樓的倒影。

李安好蹙起一雙長眉,觀景樓上有人,沒回首去望繼續向前,低語吩咐小雀兒:“等會你去查查,誰在這的觀景樓上。”

小雀兒頷首:“是,”洞天山水觀景樓可見方圓五裡地。近日宮裡因著皇上,氣氛低沉,會在這時上觀景樓的能是什麼好人?

重華宮外,範德江守著,見著皇後,喪臉癟嘴搖了搖首:“娘娘,皇上吩咐了想一個人靜靜。”

李安好歎聲點首,儘是無奈,示意九娘和宮女將食盒交給範德江:“這是本宮小廚房裡準備的一些母妃愛吃的菜,煩請公公送進去。”

“奴才試試。”

盯著重華宮的宮門看了足有五息,李安好眼眶裡填滿了淚:“本宮回去了,還請範公公多看著點皇上。”

“是”

皇後離開不到一刻,恪王至。

才把飯菜送進去的範德江跟恪王寒暄了兩句,再次回身進重華宮。今兒這日子,旁人也就算了,恪王來,那必是要上稟一聲。其畢竟同皇上一般,是已逝懿貴太妃親生。

“皇上,恪王請見。”

等在外的恪王心有瞬息的停跳,垂在身側的右手慢慢收攏,在聞那熟悉的聲音,又立時鬆開。

“讓他進來吧。”

很快範德江小跑著出了重華宮,拱手道:“恪王爺,皇上讓您進去說話。”

“嗯,”恪王吸氣,提著食盒的左手更加緊握,在範德江的注視下抬腿跨入宮門,一眼可見庭中人。木槿樹下,皇帝正在擦拭古箏,一丈外的長幾上已擺滿膳食,有兩道菜,他的食盒中也有。

腳步聲漸近,皇帝也未抬首去看,專心擦著古箏:“自己尋地方坐。”

“謝皇上,”既然已有酒菜,恪王也就沒動帶來的食盒,將它放下,坐到長幾西頭。

擦完了古箏,皇帝起身,恪王不敢坐,跟著起身。來到長幾東向落座,皇帝擺手示意對麵人坐:“算起來,朕與你也有好些年沒單獨喝過酒了。”

是有不少年了,自皇帝登基,他們就不同過去了,恪王垂首苦笑。

皇帝輕歎,斂目凝望恪王,品著他麵上的神色:“這些年,你可有怨過?”

多熟悉的問話,昨晚他才問過王妃,抬眼直視,異常堅定地說:“臣不怨,”因為他從未忠於君,況且事已成定數,光怨恨有何用?

望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眸,皇帝信了,沉凝幾息驀然笑之:“這麼說你對父皇將皇位傳予朕並無怨言?”

聞之,恪王立馬改坐為跪:“父皇是君,我乃下臣,皇上以為君臣之彆是何,君親何為上?”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上,皇帝彎唇,原來這些道理他都懂,隻是不甘心遵從罷了。提壺,親手為其斟酒。

“坐吧,今兒是母妃頭七,你我兄弟就彆僵著了,和和睦睦地陪她用回膳,她在天之靈……瞧著也高興。”

恪王心緒震蕩遲遲不動,見兩杯酒斟滿皇帝端杯,他才慢慢放下拱著的手,盤坐好,喉核滾動了下張口,語調變得平緩:“皇上十年勤政,大靖百姓安居樂業,臣深敬之。”

這話半真半假,在他看來,老七一個喜舞文弄墨的閒人能做到的事,換他隻會更佳。

“有你這句,朕也知足了,”皇帝舉杯:“第一杯敬天地,望天地佑我大靖,日日年年風調雨順。”

酉時一過,京城東城門外傳來齊整的馬蹄聲響,守城門的禁軍想要攔,不料領頭的竟是鎮國公世子唐逸幽,其手持金色禦令。見令如見君,禁軍立時退後跪地。

騎兵在前,兵衛在後,直入東城。東城居貴,聽著這番動靜就知出大事了,回過頭來,恪王府已被圈圍,緊接著是延陵總督徐博義在京府邸。

“王妃……王妃,”女婢驚慌之下跑得東倒西歪,半路繡鞋掉了一隻顧不得穿:“不好了王妃,王府被圈圍了。”

徐雅雯淚目,她已經知道了,臉色蒼白,一手攬著一個女童縮在榻上,王爺回不來了,娘家……娘家也沒了。

有妾室抱著孩子躲來主院,哭嚷著:“王妃娘娘,您想想辦法呀。”

抱緊兩個被驚著的女兒,徐雅雯水眸中閃過狠戾,她是該想想辦法了。

重華宮裡,恪王不知宮外事,陪著皇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一壺見底再來一壺。

“你比朕厲害,膝下已有三子,雖非嫡出,但都養得壯實,”皇帝已見醉態,鳳目迷蒙,仰首飲儘杯中物,控製不好力道鈧的一聲將杯摁在長幾上:“不像朕……倒酒。”

“皇上正當盛年,急什麼,”酒飲多了,恪王麵脹紅,提起酒壺,生了血絲的雙目望著對麵,寬袖垂落,左手去擼,一枚豆粒大的白丸準確無誤地掉進杯裡,酒水一衝,瞬間消失無餘。

皇帝端了酒杯錯放到鼻下,斂下眼睫,目光落在恪王置於長幾上的雙手,他很緊張,十指都繃著。莞爾一笑,抬眼看向那人,將酒杯拿遠,置於長幾中央,雙目沉沉地說道:“看在朕與你一母同胞的份上,這杯酒……你喝。”

雙手猛然握緊,恪王咬牙,脖間的經脈暴凸。

前一刻還醉態懵懵的皇帝,一眨眼,雙目清明:“朕知道你不服,”麵有不屑,“讓你見個人,”抬手拍掌。

重華宮正殿殿門被從裡拉開,天乙與天庚押著手腳戴鐐銬的徐博義走出。鐵鐐相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重華宮裡顯得尤為刺耳,他慢慢側過臉看去,瞳孔外擴,刹那間麵色灰敗。

“知道他的主子是誰嗎?”皇帝拿了一隻乾淨的酒杯,倒上酒,目光落到恪王帶來的那隻檀木石盒上。

天庚會意,閃身上去打開石盒,最上一層擺的是膳,第二層也是吃的,底部則裝著一隻長條盒子。

皇帝一眼就可辨,那盒子隻比聖旨的軸長兩指,正好可以裝下一管聖旨:“拿來給朕瞧瞧,”有康氏玲女的事例在前,見著明黃布上熟悉字體,他也不意外,“輔政大臣!”

還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點了點頭,他不吝讚賞道:“不錯,就差玉璽蓋印,”合上假旨,複又望向恪王,“你怎麼不尋能工巧匠再刻個玉璽?”見他盯著徐博義,再壓不住火,啪的一聲將假旨拍在長幾上,“徐博義是楊嵊的人,你知道嗎?”

兩腮猛然一鼓,恪王咬碎了牙,吞咽下鹹腥,不敢置信道:“楊嵊?”不可能,皇帝才說要給西北軍擴軍,轉動著僵直的脖頸,看向對麵,帝王臉上再無假惺惺的和煦,“你說楊嵊?”

皇帝冷嗤一聲,從袖中掏出唐逸幽上呈的密折,扔向他:“你好好看看吧。”

恪王身子僵硬,沒有接住,目光仍然定在皇帝麵上:“那你還擴軍?”六王內亂與楊嵊造反是天差地彆。不說其他,隻一點若楊嵊造反成功,淩家皇室無一能活。

“朕不但要擴軍,”皇帝斂目:“還要更加重用齊國將軍府,更為倚重楊氏武將。”

再重用也不出西北軍,恪王了悟,他信了徐博義另有主的事了,終承認自己輸得徹底,勉力扯起唇角,咧嘴大笑。

崩壞的牙根不斷地往外滲血,染紅了牙口,慢慢鬆開緊握的拳,手指顫抖抬起,他傾身向前端了那杯酒,看著皇帝,漸漸歇了笑:“父皇的選擇是對的,下臣心服口服,”音落閉目飲酒。

空杯掉落,砸在長幾上彈向一旁摔在地上,碎裂!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地支持!!!!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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