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皇後安好 木木木子頭 8381 字 9個月前

聞言, 皇帝手下一頓,朱筆定在折子上,麵上的笑意散了。一位男生女相的青年自後殿走出, 其腰間掛著一隻小巧的翠玉魚簍, 背在後的右手尾指旁橫生一指。

至殿中央跪地,微頷首兩手朝前拱去。

“主上,天智讓您久等了。”

聲音如清泉流水, 聽之動人。皇帝抬眼看向跪在殿下的青年,擱下朱筆:“起來吧, 天醜呢?”龍衛這任天智是天醜在蜀地霞茗山山溝子裡撿回來的,那時天醜還不及弱冠之年, 也未登頂天甲之位。

天智, 天生六指, 這在尤為信奉神靈的霞茗山一帶是為不吉。天醜撿到他時, 其就隻剩一口氣了。

長於暗衛營, 五歲顯多智。上任天智愛極,便將他帶在身邊教養。十二歲悟出攝魂道, 十六歲控魂令他師父入眠, 終結了他師父的天智之名,取而代之。

上任天智就是現護國寺的空名大師, 徒弟青出於藍, 師者甚慰。

站起身,天智促狹笑之, 瞬間滅了一身的清冽:“這回天醜可沒逮著臣,臣能掐會算,知主上思念臣,就自己跑回來了。”

還杵在盤龍柱後的天甲, 哀歎一聲,領這茬不著調的天字號是真心疲累:“天醜撿了你也是瞎了眼。”

“他眼本就不大,”天智將笑眯著的兩眼大睜,似要跟誰比眼大一般:“這回遠行,我繞道蜀地尋著雙親了。”

“你沒把他們氣死吧?”天乙插了一嘴。

天智兩眼珠子一轉不高興地望向大方臉:“我像是個惡人了?”

範德江撇了撇嘴:“反正不是好人。”

自皇上登基,他都被天智控魂打劫了六次,雖然每回取銀不多,於他是不痛不癢。但……但傷人心的是天智那張毒嘴,拿了他的銀子,竟然還說早就給他算了一卦。

卦象示:範德江一生無子無女。我呸,這要他來算?戳心窩都沒這麼戳的。

天智撩起垂在胸前的發往後一撥:“尋他們,不為彆的,就是想當麵謝謝他們當年的棄養之恩。”天生六指在霞茗山一帶被視為孽之子,那兩人不丟棄他,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相比而言,在龍窟,那簡直就是神仙日子。有師父、有兄弟姐妹,還有闊綽的主上,麵上洋溢著濃濃的幸福,完全無視範德江的不忿。

旁觀許久,皇帝見天智一點沒變,不禁露笑:“朕有事要交給你。”

一提正事,天智立時收斂了心緒,變得正經起來:“主上,剛在路上天甲已經跟臣說了朱氏女的事。”

“你有什麼想法?”

天智蹙眉,眼神堅毅:“朱氏女可能有一番奇遇,三魂七魄異於旁人。未免她有詐,臣以為要先用沙曼陀香催之,使其魂魄不穩,後再攝魂。”

沙曼陀香可蒙人心智,致幻。皇帝擰眉,這香在大靖是禁藥。

“要多少?”

“七根足矣,一天一根,不會上癮。”

皇帝思慮片刻便點首同意了:“沙曼陀香不好調製,你十日後來拿。”

“是”

聽到這,範德江悄沒聲地退下,他得去太醫院讓薑蓯靈調製沙曼陀香。雖然不清楚朱氏女又犯了什麼事,讓皇上急招天智回歸對其使攝魂術。但帝後大婚前的那幾出事,他還牢記在心,也甚是想知道其到底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慈寧宮裡,經了半年的調養,太後豐腴了許多,氣色也紅潤了不少,隻這會麵上神色有些難看。

“你嫁予皇上也半年有餘了,皇上獨寵你一人,你卻至今未懷喜,”眉尾一挑,生了兩分凶相,“都是女子,哀家知道你心有不願。但皇帝已經二十又八了,宗室盯著呢。為江山穩,哀家希望你能以皇帝後嗣為重。”

蹲跪著的李安好麵上依舊帶著微笑:“多謝母後教導,兒臣知道。”

“光知道沒用,”太後聽夠了她嘴上的這一套:“後宮妃嬪不多了,今兒你就給排上日子。”

李安好挑眉,抬眼看向太後:“這得問過皇上才行,兒臣拿不了主意。”隔三差五地來一出,不就是希望中宮與皇上生分嗎?也真是難為她了。

“你是皇後,後宮之主,安排妃嬪伺候皇上,延綿子嗣,是你分內之責。”

“兒臣是皇上的皇後,後宮也是皇上的後宮,”李安好說著老話:“妃嬪懷了皇嗣,兒臣護之,力保皇嗣平安誕生,確屬兒臣分內之責。隻安排妃嬪伺候皇上……恕兒臣膽小,不敢做皇上的主。”

瞧她那敷衍樣兒,太後心緒漸漸不穩,深吸氣後慢慢吐出:“皇帝獨寵你,你又遲遲懷不上,大靖江山無能者承繼,你是要做禍國妖後嗎?”

李安好絲毫不在意太後的無理指摘,隻覺她極其可笑。

“母後言重了。滿打滿算,兒臣嫁予皇上還不足八個月。這八個月前朝後宮出了多少事,也不用兒臣說,母後是一清二楚。前朝政務繁忙,皇上原就已分.身乏術,又先後經曆了生母病逝,兄長勾結大臣謀逆等等諸多打擊。兒臣是眼瞧著皇上日漸消瘦,哪還顧得了旁的,隻一心以龍體為重。”

抽出掖在袖子裡的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水光,李安好狀作心疼樣:“若母後認為兒臣以龍體為重是錯,那兒臣也無話可說。”

太後被氣笑了:“對,你做得都對,”聲音揚高,嚇得守在一旁的魯寧都聳起肩。

“有母後這句話,兒臣就安心了,”李安好擦去含在眼眶裡的淚,複又看向太後:“您也彆替兒臣著急了,也許兒臣隨了您呢,”太後嫁予先帝,頭幾年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你……”

這個小賤皮子竟敢當著麵諷刺她,太後氣喘,薑蓯靈的話還在耳邊蕩著,立時抬手摁著心口。

李安好淡而一笑:“母後身子還未好全,要仔細將養著,兒臣就不在這擾您了。”不等太後應話,便起身後退兩步調頭離開。

扭腰擺臀,儘是得意。太後不眨眼地盯著她出了正殿,置於桌幾上的左手一揮,杯盞飛了出去,碎瓷茶水灑一地。

還未走遠,李安好自然能聽著聲,但她連頭也不回。

自收了那塊龍鳳騰翔墨玉珮,她就斷了兒女私情,也日日自省,告誡自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切勿強求、妄求。皇帝是自願來的坤寧宮,身為皇後,皇帝的妻子,這份恩寵她受得無需惶恐。

至於孩子,她身子康健,遲早會來。況且皇上春秋鼎盛,孩子生得早也未必是好事。父衰子強,君臣忌憚勝過父子親情,何止一個慘字?

雖過了元宵,但還未出九寒天,冷得很。李安好也不想坐鳳輦,走動走動也暖和。至暖草澗時,一聲輕柔似雁羽的女音自後傳來,“皇後娘娘。”

駐足轉身看向來人,其實她聽出是誰了,隻不好表現出。

一蛾眉杏目的鵝蛋臉女子快步走來,灰綠色的半舊鬥篷略顯寒酸,深蹲行禮:“嬪妾鹹福宮薔薇苑敏美人請皇後娘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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