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消失了許久,寧成林都站在原地久久不願意離開,隻回味美人一顰一笑,似乎比跟彆人做上上萬回還要讓人心潮澎湃。
作為上瀛掌門的弟子,他一生本隻有一物求不得,那就是做正道第一人的徒弟,現在卻多了另外一樣,若是拿不到手,隻怕要輾轉反側,修真路上也無半點趣味了。
[宿主,那個人是不是也有用吖?]係統瞅那人鬼迷心竅的模樣跟自己有的一拚,開口問道。
林曜輕彎眼角,笑意淺淺:[有備無患。]
有人自動送上門來,不用白不用,至於他欠虞修的救命之情,解他困境,也算是償還一半了。
係統沒有再回應,因為它此時正處於氣息虛弱,呈花癡狀無藥可救的狀態。
作為係統,時不時還要被宿主撩一把也是……開心。
德譽峰靈氣環繞,作為掌門的親傳弟子,寧成林居住的自然是最好的地方,他威望甚高,想要從一堆傀儡裡麵挑一個來伺候,自然也是便宜的很。
隻是虞修看到他時,卻不像往日那樣妖豔嫵媚,反而冷笑了一聲:“怎麼?見到林曜了?”
他本命賤,作為傀儡在空穀時自然是連掌門都得給上三分顏麵,因為容憫的東西,絕對不是誰能夠輕易動的,可是離了空穀,就誰都能夠作賤,這位衣冠楚楚的掌門弟子也不例外,恨不得擺脫他這個麻煩,哪裡敢沾染上身,引得那未婚妻爭風吃醋。
可既然他費這麼大力氣做了,還給了這麼好的待遇,那就絕對有讓他動心的條件。
一趟空穀之行,那樣的美人寧成林要是不動心,就不算個男人。
寧成林並未像往常那樣急色的做什麼,隻是掐起了他的下巴道:“你那天故意叫他去看的?這樣一個美人隱藏在空穀,你竟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露出來,虞修……你不會也動心了吧?”
“那又如何?”虞修將垂落的發絲彆到了耳後,拍掉了他的手掌道,“動心又如何,沒動心又如何,你敢碰他一根手指頭,你信不信那空穀的主人能直接剁了你,都不用跟你師父商量的,彆這麼看著我,你想討好他,就對我好一點兒,我也能讓你好過一點兒,怎麼樣?”
“成交,”寧成林笑了,指尖順著他的下巴下滑,“其實你長的也不錯,但是這副人儘可夫的身體,這輩子也沒有任何的指望,哈哈,哈哈……”
寧成林放開他,起身出了門,意氣風發。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後,虞修看他如看死人一樣的眼神。
心塔並非三年一開,而是時時開放,可供弟子們修煉,磨礪心誌,隻是每次出入都需謹慎,若是無法抵擋,當需馬上退出,否則迷失其中,隻能淪為心塔之中的傀儡,永生永世都無法出來。
若是能有所突破,闖關比上次更高還好,若是一次闖關連第七重都無法達到,那可不是一般的丟臉,更何況還有生命危險。
正是因為這一點,雖然此塔對於磨礪心智有大用,卻不見弟子們進入其中。
也就在平常的一日,並非納新之時,那靜靜開放的心塔卻悄然亮了起來。
從第一重開始一路攀登,或許是抱著玩笑看熱鬨的心態,上瀛劍宗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紛紛趕過去,倒是十分的熱鬨,隻是後來人到了跟前,卻發現早到的人一片的安靜,並無人敢議論喧嘩。
而到了近前,看到那站在塔下一身白衣的人時,後來者也安靜了下來,隻悄悄看著,並無人離開。
連那神識傳音也悄悄摸摸。
“容憫長老怎麼會在這裡?”
“聽說是長老帶林曜再來闖塔,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是說已經突破築基了麼?”
“五年才築基,容憫長老手上的天材地寶那麼多,可見資質廢柴,也許上次隻是僥幸,這次要是通不過,說不定會被逐出師門。”
他們說話間,那心塔上的光芒已經亮到了第十重,引得那本來還在探討的人紛紛住了嘴,心裡竟也跟著緊張起來。
人群之中,寧成林深深蹙起了眉,心塔闖關無論失敗,都會破塔而出,若那樣一個人站在眾人的麵前,恐怕不到一日,聲名就會傳遍整個修真界,即便是那修真界的第一美人,又哪裡可堪比肩。
可他即便威望再高,也不能在此時將弟子們全部驅散,看人闖關,本就是弟子們能夠享受到的權利。
而在他的身後,林度晃著扇子,神情已然不像幾年前那樣恭敬,師承不同,資質卻不分高下,明爭暗鬥不少,自然曾經淺薄的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師兄這憂心忡忡的,不會在擔心那個醜八怪吧?”林度翻了個白眼,那握在手上的扇子輕敲,不見展開,隻看外形,卻與容爭長老曾經手上拿的扇子一模一樣。
可他模樣英俊,即便翻個白眼也惹的身邊的女子臉紅心跳。
他上前挑釁,寧成林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師弟,修行本與相貌無關,你何必如此出口傷人?”
“嗬,你這還沒有拜容憫長老為師呢,就上趕著去舔他的徒弟了,”林度將胳膊搭在了身旁女子的肩上,嗤笑一聲。
即便再是掌門弟子,他作為天元門弟子,容爭長老的徒弟,也不是彆人輕易能夠得罪的起的,隻有那個在塔裡的人。
卑賤醜陋,卻因為那樣一個姓氏,讓彆人都知道,他章度還不如一個醜八怪。
若是此次那人通不過十三重,自然也修不得絕情劍道,修不得那就不配做空穀穀主的弟子,若是通不過該有多好,林度看著那塔尖,眸中閃過一抹陰鷙。
眼中釘,肉中刺,都讓人難受,修為越高越難受,當然要拔除了,折斷了,才讓人心裡痛快。
[宿主,這次通過幾關吖?]係統看不到林曜眼中的幻境,隻能努力說話,讓宿主保持清醒。
[全部,]林曜看著麵前的酒.池.肉.林,語氣清醒的回答道。
心塔測心,由心而生,這次的幻象跟上次又不相同,連美色都為了照顧他的性向,從女色變為了男.色,實現了相當曆史性的進步。
隻可惜,滿室的男色,一比不上他,二比不上他的那位師父,即便那是他任務的目標,林曜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生的極其的俊美,與他的外貌清冷不同,那個男人生的是俊美到極致的眉眼,再配上那樣一副寒冰似的功法,著實動人,即便睡上幾次,也不吃虧。
或許是他內心真實想法變化,那原本的男色竟紛紛變成了容憫的臉,原本冰封一樣的容貌突然變得熱情,甚至染上了絲絲的邪氣,平白多了一份邪佞的味道,卻更加撩人,薄唇靠近,林曜毫不猶豫的抱著那脖頸親了一下,唇角挑起:“生的不錯。”
也不知道是那幻境勾.引他,還是他勾.引那幻境了。
麵前的人瞬間消融,下一關出現在眼前。
[可是宿主全部通關的話,不是還要繼續修煉那什麼絕情劍道?]係統有些憂慮。
[這麼久了,還不信我?]林曜又過一關,淡然前行,[就是修煉那個,才有意思。]
動不動情,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絕情絕心,便是他□□焚身,心智不動,那絕情劍道也修的下去。
況且,那劍道的確是最上乘的功法,一次突破,天玉體質破體而出,就好像原本壓製醞釀的實力噴薄一般,估計用不了多久,他便能突破到辟穀期。
雖說若想到達化神,至少要用上數百年的功夫,可一旦達到辟穀,便是偶爾外出,也不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擁有一副好的皮囊,可以省不少事,但是有時候,也是麻煩,尤其是在這個戴了麵具也沒有任何用的世界。
心塔十三重,再次破了一次天光,如同五年前一樣,彆無二致。
林度哼了一聲,轉身就走,彆的弟子有的留下,想要看一看那絕世的醜八怪到底有多醜,有的人也轉身就走,顯然看到結果,對後麵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期待。
寧成林牢牢的盯著塔尖,光芒之中,一人飄渺如仙,好像隨時要飛升而去,讓他不自覺的想要去拉住他的時候,卻發現一道白影不知道比他快了幾倍,將那讓他心心念念幾乎快要發瘋的人摟入懷中,甚至不待下麵的人看清,下一刻便消失不見。
白衣人是容憫,寧成林緩緩落地,精神有些恍惚的想著剛才他投注過來的視線,冰冷肅殺,仿佛他再靠近一步,就會將他斬於劍下,而那抱人的姿勢,那真的是一個師父抱徒弟的姿勢麼?
寧成林落地,其他的弟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幾眼,林度聽到身後的議論,看到他的動作,不屑的罵了一聲:“神經!”
可不知是否是他目力太好,總覺得偶爾一瞥間,那被帶走的醜八怪袖袍垂落的手,比他最喜歡把玩的玉石還要白。
怎麼可能?雖說築基能褪去一身焦皮,但男人就是男人,怎麼可能生的比女人還美,他雖然這麼想,可握著女子的手時,卻總是不自覺的進行對比。
“林師兄怎麼了?”或許他愣神太久,女子坐在他的懷裡,不滿的撒嬌道。
“沒事,這手長的太漂亮,看愣了。”
“討厭,你就會哄人家開心。”
空穀之中,林曜環著容憫的肩膀還有些錯愕,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剛出來,就被師父直接抱回了空穀。
“師父,”林曜叫了一聲,被容憫放了下來。
他腳步站穩,卻仍然拉著那要脫離的衣袖,漂亮的眼睛看著容憫道:“師父,我還能繼續修煉絕情劍道麼?”
容憫低頭看他,眼中寒冰一片,卻不知為何連心也覺得冷。
情念不動,縱使欲.火焚身,不思不想不沉溺,不動情,自然修的絕情劍道。
常人動.欲往往易動情,可他的小徒弟,卻能夠本心如一,純淨如初,隻有他動了妄念,生了情思。
“當然,你心誌如一,極好,”容憫緩緩從他的手中抽離了自己的袖子,將一枚儲物戒遞到了他的麵前道,“此中有護身的法寶,傳訊的玉簡,若是遇上無法解決的事情,便捏碎喚我。”
“師父給我這個,是要去哪裡麼?”林曜低著頭,竟有些賭氣不接。
可他從前撒嬌癡纏,容憫隻覺得他或許也生了情,如今看來,卻隻是師徒的情誼,仰慕崇敬敬仰,也歸於七情以內,隻他心境通明,從不執念,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寒流湧動,容憫拉起了他的手,將那黑玉一樣的儲物戒戴在了他的手上,材質上乘,隱隱有星光閃過,戴上即貼合,襯得那手更白:“拿好,師父要去閉關,可能需要數載,你一個人多加小心。”
他以絕情入道,絕情劍道即為本命劍道,不可更改,否則修為儘廢,而眼前的人卻不是,若是更換容易的很,隻是卻沒有那個必要。
林曜看著交接的手指,那雙大手比他的手要大上一圈,不像他那樣柔軟細膩,而是指骨修長,指間微微有繭,那是一雙拿劍的手。
輕輕一揮,便可奪取無數人的性命。
“師父閉關也要保重自己,”林曜看著自己手上戴著的戒指,在容憫沒有預料之時,環住了他的腰,頭放在了他的肩頭,耳邊的呼吸似乎急促漏掉了一拍,他卻沒有察覺,隻是輕聲的說道,“謝謝師父,師父,我會想你的。”
他一抱即離開,似乎隻是師徒之間的擁抱,神情坦然,即便剛才幽微的呼吸似乎還留在頸側,麵上卻沒有任何的異樣。
容憫體內靈氣翻滾,他聽見自己說:“好。”
容憫長老閉關是一件大事,不過一天,上瀛劍宗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穀中霧氣幽深,容憫隱藏其中,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發現,這也意味著,他出來的日期,林曜無法判定。
因此,即便沒人管著,他也每日苦修不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宿主,這樣真的好麼?]係統百無聊賴,每天從東溜達到西,從南溜達到北,在空穀裡麵轉了好久,愣是沒發現容憫的蹤跡,[要不我們休息一下?說不定他不在呢?]
[他一定在,]林曜轉動手腕,流光的劍在陽光下反射出光芒,發出冽冽的聲響。
他衣袍紛飛,劍花挽的肉眼幾乎看不見,飄渺如仙,隻可惜那樣的美景,無一人觀看。
係統啪啪啪的鼓掌:[為什麼?]
林曜將長劍收起,他倒也不是全為了自己的人設才練劍,而是作為男人,對於力量總是有所追求的:[因為他動了情。]
越是無情的人,一旦動情,就如同山崩地裂,火山噴發,不能放縱,卻也不能壓製。
情之一字最複雜,不由心掌握,若心中明明訴說著喜歡,偏偏要壓製回去,隻會讓下一次的爆發更加激烈,尤其是在求不得的情況下。
“噗——”一道血液噴灑在了地麵之上,鮮紅刺目。
容憫隨意擦過,眸中一片苦寒,竟是看著那道血液出神。
閉關至此,本是為了剝離心中的感情,可越是想要抽離,就越是滿眼都是那個人的身影,認真的,努力的,開心的,苦惱的,還有拽著他的衣袖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的。
究竟要怎樣,才能將那樣的情絲拔掉,卻能將那些記憶留下,將一切都導向正軌?
傳音玉符落在了潔白的掌心,一道靈氣輸入,裡麵傳來了溫和的聲音裡麵,掩藏著一絲不仔細聽聽不出來的急切:“曜師弟,近日玄清秘境即將開啟,築基之上皆可前往,可要同行?”
玉符被隨意丟進了一個竹筐之中,裡麵已經有不少同樣的玉符,都是寧成林傳來的,因為即使空穀的主人閉關,他也進不來。
既進不來,又想見到人,自然要讓空穀之中的人出去,而林曜每次都用師父不讓出去的理由給回絕了,著實當了一回聽話的乖寶寶,畢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劣根性本就是如此。
隻不過這次,他卻要出去了,玄清秘境他也聽過,那個秘境屬於上瀛劍宗,十年一開,專門為了築基期以上辟穀期以下的弟子準備,以求突破,危險性自然有,隻是在門派掌握之下,同心塔一樣,隻需要捏碎玉簡便可中途傳出,或是秘境結束之前趕到出口。
容憫給的儲物戒之中,護身的法寶,提升靈氣的寶貝還有各種各樣攻擊的劍符應有儘有,按理來說是不用闖秘境的,隻不過他一則想讓自己真的闖蕩一番,二則給某人留下便利,若是運用得宜,說不定任務可以提前終結。
傳音的玉符從手上飛出,落在了那焦急等待的人手上,一張本是溫和的俊臉,竟因為那小小的玉符,在月色下顯得有幾分的扭曲。
“多謝師兄告知,我已詢問師父意思,他答應我前去,於秘境開啟之日相見,望知,”聲如清泉,明明是清淨人心的,卻讓寧成林的臉上有幾分扭曲的赤紅色。
片刻後,隨著那尾音的落下,那張臉上露出了一抹快意與怔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