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一下也不行嗎?”
“不可以。”
千螢毫不留情說完,身後突然沒聲音了,她又有點不安,回頭看了眼。
時陸正不聲不響走著,抿緊的嘴角莫名帶了點委屈。
她想了想,補充了句:“在學校不可以。”
“為什麼?”時陸不開心質問,低頭瞪她。
千螢手指向上指了指,無辜道:“禁止早戀。”
“............”
樓前的林蔭道上,千螢說完這句話就跑了,時陸在原地反應好一會,才回過神,揪起眉,“不是,我摸個頭怎麼就早戀了。不對,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時陸一肚子的憋屈沒地方發,千螢卻早就跑遠,在前頭挽上傅嬌嬌的手。他不甘心地看了看,最後還是作罷。
開學入了春,氣候稍稍回暖。
吃完飯,傅嬌嬌要去散步消食,時陸慣來對這種運動性質的活動不感興趣,他隻想回教室補覺。這個寒假幾乎沒怎麼休息,每晚做題到深夜,嚴重睡眠不足。
他一睡不好就容易頭疼,脾氣差不耐煩。
盛揚被朋友拉著打籃球,他一身旺盛精力無處折騰,大中午也要去玩兩把。寧儲要去圖書館還書,順便借看。
幾個人從食堂出來,一起拐到小超市,買了酸奶零食,今天是寧儲提前付的錢,傅嬌嬌在收銀台和他爭執不下,最後還是抵不過男生手長腳長。
“下次你請我就是了。”寧儲彎下腰靠近她,鏡片後的眼睛帶了一抹笑,“小嬌嬌。”
千螢在旁邊,看著傅嬌嬌頭頂上的毛似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根根炸了起來,臉瞬間漲成一個番茄。
她抓狂叫著:“彆這麼叫我!”
一直到分彆,兩人走出好遠,身旁的傅嬌嬌好像終於從夢遊中回了神,對著嘴裡的酸奶吸管用力一咬,咬牙切齒。
“那個臭流氓,臭雞蛋。”
“.........”
“我們這是走到哪了?”傅嬌嬌罵完總算有心思打量周圍,千螢其實對一中還沒那麼熟,基本都是三點一線,有些偏僻的地方沒有來過。
她們剛才從小超市出來,傅嬌嬌幾乎是氣衝衝地往前走,完全沒注意方向,千螢跟著她,兩人就來到了現在這裡。
說偏其實也不算很偏,隻是遠離了教學樓食堂重心區域,一中學業又忙,平時特意過來的人不多。
周遭一空,這邊優美的環境就顯得有些僻靜。
千螢認出前麵那棟紅色屋頂的房子,是學校藝術展廳,來訪時會開放參觀,像他們偶爾過來隻能在一樓轉轉。
因為身邊的人很少會特意到這裡來,千螢到一中這麼久還沒進去看過。
“怎麼走到藝術廳這邊來了。”傅嬌嬌望望四周知道了她們的位置,她看著前麵那個尖頂大樓想起什麼,眼睛一亮。
“對了小螢,你還沒去過我們學校藝術展廳吧,正好帶你逛逛。”
兩人已經離得不遠,從鋪著碎石的小徑走過去,穿過一個小型人造花園,沒幾分鐘就到了展廳台階前。
邊上都是大道,直走就可以到教學樓。
展廳的樣式修建得很氣派,現代化和複古的結合,台階前立著一根高聳飄揚的五星紅旗。
裡麵比想象中還要大氣寬敞,進門就是一座藝術雕塑,牆壁上掛著各種各樣的書法和藝術作品,正中那麵牆上有許多合影。
頭頂燈光白亮,地板光可鑒人,頭頂和牆壁刷得雪白,用具卻都是紅木樣式。
千螢目不轉睛打量著,視線從一幅幅作品上認真看過,忍不住問:“這些都是我們學校學生自己創作的嗎?”
“有學校學生,也有已經畢業的學長學姐。”傅嬌嬌在一旁說:“這些都是在各項藝術比賽中獲獎的作品,或者本身就有點名氣的學生。”
她說到這裡,來了點精神,“就比如時陸,他師承國內繪畫大師張啟山,從五歲時就被他收入關門弟子,十四歲舉辦個人畫展,在業內一直備受關注,被媒體報道過很多次,年少成名。”
“他當時升入一中學校還特意寫了篇報道,什麼“美術天才時陸一中開學典禮致辭”,還特意讓他贈予了一幅畫作,現在就掛在這個展廳裡呢。”
“真的嗎?”千螢提高音量,眼裡有些迫不及待。她之前隻是聽說他畫畫很厲害,但一直以來都沒有見過。
他家裡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幅畫,時陸更加不曾在她麵前提起過畫畫兩個字。
“我騙你乾什麼,就在裡麵,他那副畫學校寶貴著呢,放在最裡大廳鎖著。”傅嬌嬌咂咂嘴,領著她往裡走。
“摸都不能摸,我們隻能在外麵隔著玻璃看一看。”
“唉。”她說到這深深歎氣,“不過時陸的畫確實很漂亮。”
“可惜了。”
千螢在最深的那個展廳裡終於見到了她口中的那副畫。
真的是漂亮極了。
牆上玻璃後,是一副色彩鮮明的油畫,似乎是夕陽,層層疊疊的顏色鋪開變幻的光影,底下湖水蕩漾,四周散落著黑色枯樹林,幾隻鳥從中間穿過,撲扇著翅膀義無反顧紮向了那輪將要沉落的夕陽。
整個場景構圖都很抽象,有種難以的意境,色彩卻極美,讓人一瞬間聯想到很多不同的畫麵。
千螢想起了他的木雕,但是不同的是,眼前的畫裡多了一種旺盛的生命力。
是那種身處絕境卻仍然想要掙紮向上的不屈與希望。
她被這種撲麵而來的觸動震懾住,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