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螢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時陸。
掛完電話,她第一時間拿著包準備出門,樓下安靜,千正民沒在,她焦急地小跑出去,拉開院子前麵那扇大門。
不遠處的台階前,站著一個人。
時陸一動不動,執拗地盯著她。
他身後是那棵大桃樹,更遠的地方,馬路邊停著一台黑色車輛。
千螢呆愣過來,慢慢反應過來,她收回手,朝他走過去。
“鹿鹿。”
將近一周未見,他臉色似乎更加蒼白,或許是因為身上這件白色T恤,又或者是他的瞳眸過於烏黑。
千螢想到之前種種,心底發酸。
“你怎麼過來了?”她用力眨眨眼,把裡頭的潮濕憋回去。
“徐管家不是說你生病了嗎?”
後麵這句不自覺帶了點鼻音。
她以為他再也不會和她說話了。
時陸沒回答,他死死瞪她,咬字重而慢:“我決定原諒你了。”
“阿千,這是你欠我的。”時陸目光固執,似乎一定要從她眼中尋求一個答案。
千螢怔住,許久,輕輕彎了下嘴角,卻比哭還難看。
她點點頭,應了聲:“好。”
時陸朝她張開手。
“過來。”
千螢不可控製的委屈癟了嘴巴,走到他懷裡,時陸緊抱住她,聲音低低的,“你一點也不想我。”
“小白眼狼。”
“沒有。”千螢臉埋在他肩頭很小聲,“我很想你。”
時陸是在去機場的途中臨時讓司機掉頭過來的,他沒有停留太久,隻是一場臨時起意。
機票改簽的是晚上十點,車子一直等候在不遠處。
“學校提前開學了。”
“那你...”
“我走了。”
千螢目送著他的車子遠去,他來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似乎隻是為了過來見她一麵。
她站在原地,黑色的車窗掩蓋住一切,看不見裡麵的人。
車輛載著他絕塵而去。
像是做了一場夢。
千螢黯然上樓,沉寂了數天的對話框出現第一條消息。
“鹿鹿,一路平安。”
“好。”
大一新生季,迎新報名如火如荼的展開。南醫大地處荔城,同為南方城市,距離並不遠。
前兩年台城和雲鎮之間通了高速,車程隻需要三個小時,去那邊過去坐高鐵,兩個小時後就能抵達。
離家近,又是重點大學,也不用考慮地域差和飲食習慣的問題,千正民其實對這個學校很滿意,唯一缺憾的就是沒能和時陸在一塊讀書,兩人整個暑假似乎都在冷戰。
以前千螢在家的時候兩人幾乎每天都在打電話聊天,現在整天安安靜靜的,他都有些不習慣。
辦完入學手續,千正民幫千螢把宿舍鋪好,他民宿還有事情,當天就準備回去。
千螢把他送到校門口,等出租車來時,他有些欲言又止。
“阿千,你和小陸...”
“他可能還在生氣。”千螢垂下眼說。
千正民注視她半晌,最後隻化成一聲長長歎氣,“你應該提前和他說一聲的,不管怎麼樣,作為好朋友,他接受不了有心理落差很正常。”
“他不會聽的。”千螢搖搖頭,聲音很輕。
“鹿鹿很固執,他可能會直接去改掉我的誌願。”
千螢深知,時陸不可能接受兩人異地讀書這個結果,在他的認知裡,她永遠都不會也不能離開他。
就像她隻能有他這個唯一的好朋友一樣。
在一中的三年,千螢隻真正擁有了傅嬌嬌一個朋友,因為她的其餘時間精力都留給了時陸。
他就像個不願意把自己玩具分出去半點的小孩,超出常人的占有欲,任何的離開都是他身上最無法碰觸的逆鱗。
送走千正民,千螢獨自一人走在南醫大長長的榕樹道上,這座南方城市雨水充沛,樹木都青翠茂盛,高大的幾乎遮天蔽日。
方才在宿舍見過了自己幾個室友,護理學女生眾多,大家都來自不同地方,互相介紹過後,看起來性格都很好。
接下來就是軍訓,上課,開始接觸新的領域。
曾經心裡暗暗埋下的夢想,如今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不過,千螢捂住了胸口。
為什麼那裡一點都感覺不到開心呢。
夜晚。
新宿舍女寢夜談,經過開學後的熟悉,女生們的友誼建立得很快。
南醫大宿舍是四人間,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幾人已經簡單了解。老大田芮,南方人,性格卻十分豪爽,有種大姐大的氣勢。
老二孟又,比較神奇,是從京市考過來的,當時眾人得知後都大吃一驚,京市教育資源雄厚,好的大學數不儘數,本地考生更是有高考優勢。
從北到南,幾乎跨越大半個中國,很少有人會想不開放棄京市的大學來到這裡。
麵對她們的驚訝,孟又表現得很平淡,隻是笑著回了句“事出有因”。
千螢是裡麵年齡倒數第二小的,所以排名老三,老四是段芊,同樣個子小小的南方人。
“你們有男朋友嗎?”
靠窗邊上鋪的田芮拋出一句,女生夜談的中心總是離不開八卦。
“沒有。”段芊第一個問答,她長相可愛,聲音也是帶了點娃娃音。
“讀高中時家裡管得嚴,連和男生說話都不太敢。”
“那也太慘了。”田芮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