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比一層,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至穹峰神采奕奕的五人身上。
什麼靈氣耗儘,沒有的事。
“這怎麼回事?明明用乾坤尺的那築基,剛已經力竭。”
“對啊,莫非是服用了補靈丹?”
“瞎說什麼,一顆補靈丹隻能恢複兩成。但你看他,這是恢複兩成的樣子嗎?”
眾人望去,隻見身著藍衣、手拿乾坤尺的鬱東,站在至穹五人的前列。
此時墨發飄蕩,雙目如炬,彆說一身靈氣充盈澎湃,就連頭發絲都顯得精光透亮,好像精氣都要溢出來了。
這誰家補靈丹,服了能這樣?
振軒峰五人早就候在擂台的挑戰者位置,此刻麵容凝重地走上擂台。
第一日大比,他們峰主並未到場。若是本次挑戰贏了,換做他們振軒峰守擂,他們師父才會出席,坐到此刻至穹峰的峰主席位。
如今,他們帶隊的隻是大師兄,剛跨入金丹初期的周嶼。
“彆自亂陣腳,就算他們有效果卓越的靈丹,也頂多一兩顆,”周嶼咬牙,出言安慰師弟妹們,“先把這女修靈力耗空,打下擂台。”
師弟妹們全都眼睛一亮,立刻應下。
裁決長老頓時燃香,飛入銅鼎,“開始——”
周嶼頷首,向前一步,向至穹峰五人拱手,“請指教。”
話音未落,他一瞬就被杭婉兒五仙繩綁縛。
一眾圍觀人:“……”
但也就一瞬,周嶼要被杭婉兒雙釵打下擂台時,他背後師弟立刻放出一道鐵鉤,將他拋至擂台高空。
杭婉兒隨後趕到的雙釵,擊了個空。
她柳眉不由豎起。
哪怕振軒峰四人全被打下擂台,周嶼也能完好無損。
隻要金丹在,他們振軒峰就有最終勝算!
杭婉兒臉色沉了下,“五師兄,六師兄,我們全力擊潰那四人!”
她不敢從周嶼身上分出五仙繩的一二。
振軒峰靈力綿長,萬一她取下,導致周嶼提前破出五仙繩,就功虧一簣。
閻琰和鬱東不用她說,十八劍合一,乾坤尺大亮,已朝那四人強攻而去。
“我看振軒峰能贏!”
“沒錯,耗死至穹峰就行!”
“說到底還是剛才長纓峰倒黴,明明實力還行,敗在沒準備。”
圍觀者交投接耳。
擂台上至穹峰果然形勢不妙,十六、十八兩個煉氣弟子,不能在振軒峰築基手下過一招。
全靠閻琰一對二,杭婉兒跟鬱東分彆一對一。
雙方劍光不斷,不過幾息閻琰的額頭上汗珠滾落,杭婉兒臉色蒼白,他們快撐不住了。
眼看勝負已經傾斜。
台下的錢清秋擰眉,望向蘇漁,“還不叫陸師弟來?”
若是多一個築基中期的琴修,此刻麵對靈力綿長的振軒峰還有轉機,可如今凶多吉少,金丹周嶼馬上就要脫離禁錮了,屆時如何贏?
結果剛說完,就聽擂台上,砰一聲,振軒峰的金丹周嶼一瞬掙脫身上五道華光,手上一刀飛出。
錢清秋暗叫不好。
“至穹峰完了!”
“女修撐不住了,頭上都是汗,這次驅使不了法器——”
圍觀弟子齊齊同情。
但話音未落,就杭婉兒麵色蒼白,左手迅速從腰間拍出一道巴掌大的白瓷骨碟!
眾人:“??”
振軒峰五人:“???”
一陣春梅淡香,立刻飄散在整個高塔擂台上,溢向四周。
眾人愣神間,就見杭婉兒骨碟一抖,一朵似乎滴著露水的五瓣春梅,彈射入她紅唇中。
她一口咽下。
“那是什麼?”不知道誰問了一句。
但還未有人回答,一息之間,杭婉兒蒼白臉色就轉為粉潤。
在金丹寶刀快要飛入至穹峰五人身前時,她大喝一聲。
“給我——再關!”
她右手掐訣,剛從五仙繩中脫離的周嶼,一瞬,又被綁縛了進去!
無法催動靈力,他大刀在鬱東麵前三丈距離,猛地跌落,失去威力。
眾人:“!!”
什麼靈力不足,抱歉,沒有的事。
而很快,擂台一方的閻琰麵色疲憊,也肅然站住,一朵粉潤春梅,同樣顫顫巍巍從他腰際飛出,被他吸入口中。
一瞬,靈氣大顯。
歸一劍陣,瞬間成形!
什麼他隻能使出兩次十八劍歸一,抱歉,也沒有的事。
至穹峰一瞬全員滿血。
振軒峰弟子大驚失色,台下其他懷抱僥幸、想撿漏挑戰至穹峰的無品階峰弟子也表情嘩然。
所有圍觀者錯愕不已。
整個擂台,很快就呈現出詭異的畫麵。
周嶼掙脫,周嶼被關起來;周嶼又掙脫,又被關起來……竟然循環往複。
南潯大比延續百年,從未出現這種可笑局麵。
堂堂一個金丹,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
而振軒峰其他四個築基,本以為他們能拿下至穹峰築基三人,但也是夢裡才有。
杭婉兒三人的靈力好像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每次疲憊,他們就拍出腰間一朵花,吸入口中,又恢複巔峰……兩三回後,振軒峰修為更高一籌的四人反而支撐不住了,持劍的手顫抖,氣息粗重,很快就不敵,先後被閻琰擊中,倒飛出擂台。
“得罪!”最後僅剩周嶼一人,杭婉兒用雙釵,將被裹住的他毫不留情推下擂台。
她望向擂台下,還想挑戰至穹峰的其餘人,揚起白皙俏臉。
“下一個,誰?”
滿場愕然。
至穹峰全員休息的茶座邊,蘇漁也淡定收回目光,繼續瀏覽翻開的妖獸圖譜。
竟然贏了。
錢清秋額角跳動,覺得他要重新審視至穹峰的實力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
“蘇師妹,這些梅花狀的可是丹藥?是否與蹄花丹出自一位煉丹大師之手?”
錢清秋都不敢隨意稱呼對方為煉丹師。
能一而再、再而三拿出具有奇效的靈丹,絕不是普通煉丹師,已經當得起一聲大師的尊稱了。
蘇漁挑眉,正看到圖譜上二品獨角鹿喜食的一種蔗草,微甜,不由停下翻動書卷的動作。
疑惑看向衛釗,“你沒有跟錢兄提過,這些是我們至穹峰小廚房自產的嗎?”
錢清秋:“!”
剛下了擂台,鬱東正美滋滋接受道侶朱鶯喜悅的讚賞,聞言差點踉蹌。
什麼?
這春梅丹的功效,至少相當於五顆補靈丸,而且恢複速度更快,這等丹藥是他們至穹峰自產的?
小廚房是峰內哪塊要地?他怎麼從未聽過,難道是大師兄這次走前留下來的嗎?
鬱東如夢似幻,看向蘇漁。
衛釗歉意地朝錢清秋拱手,“錢師兄,我之前忘記告知,是我不該。這些靈丹都是我二師姐煉製。”
鬱東退後一步。
錢清秋手中的茶盞,砰一聲掉在桌上。哪怕他金丹,都沒來得及接住。
至穹峰所有師弟妹們都表情變化,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原來是二師姐。那好像也正常,八珍菌湯丹粉她都能天天煉製,一個恢複靈力的丹藥好像也沒什麼。”
“是啊,一切都如此合理。”
合理什麼?這合理嗎!
鬱東不敢置信地看向蘇漁,她才煉氣五層,哦不,煉氣七層了。
可她哪怕已經築基金丹,也是徹徹底底的劍修啊,什麼時候煉丹了?還煉製出了比普通煉丹師更有厲害的丹藥?
“這……我從未聽蕭兄說過,”錢清秋震驚之後已然是苦笑,“蕭兄跟至穹峰上下竟瞞得如此嚴密,我都不知還有師妹這樣一個煉丹奇才。”
什麼瞞著,他也不知道啊……鬱東抱著乾坤尺,倉皇坐下。
他懷疑大師兄也不知道。
他家大師兄從不服丹,不喜修行依賴外物。況且,他從前都沒見過大師兄與二師姐交談的場麵。
被他們這樣驚異望著,蘇漁大方承認,“並未隱瞞,我也是最近才尋到峰內小廚房。”
鬱東:“……?”
錢清秋:“…………”
這話,縱使他們平日交友廣,能言善道,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接下。
煉丹豈是短期能學會的。
小廚房,與煉丹又有何關係?
但很快錢清秋領悟,人人皆有一些不想被外人深究的秘密,更何況煉丹師的不少配方本就是秘辛,頂多告訴自己的親傳弟子。
他再問,就是不知趣了。
錢清秋忙笑道,“原來如此,師妹著實天賦異稟。”
鬱東在一旁表情凝固。
錢清秋明白了?他還完全不明白啊!
*
北境冰山之巔。
數道雷電,劈在一把毫無點綴的寬劍之上。
蕭牧歌額角滾下汗珠,雙手掐訣,轉眼將冰湖中一道碎冰盤起,注入恐怖靈力。
他頂著雷劫,十日凝聚一次含有金丹攻擊之力的冰魄,以峰主之印為標記,發往至穹峰。
這三月來,已然凝結九塊冰魄。
大比不求贏勝,隻求師弟妹們能夠自保,切勿受傷,毀壞根基。
蕭牧歌薄唇緊抿。
……
蘇漁在擂台下悠然喝著茶,突然感到芥子袋內一陣冰涼。
她不由神識探查,就發現一塊碎冰在峰主小印旁邊凝聚。
“神奇。”
一開始她還對這峰主小印無感,但這簡直是個天然製冰機。
十日一個大冰塊,她到現在已經收集了九塊,保鮮暫時用不上的妖獸骨肉,恰到好處。
蘇漁滿意觀摩了下這塊新碎冰。
這形狀如巍峨山峰,若是做生切魚膾的擺盤,品相必定壯觀,她很喜歡。
如果下次,還能凝結出其他形狀就更好了……
不知道擺個模具在峰頭小印旁邊是否有效?
蘇漁琢磨著,擂台上就飛快竄上五道鬼魅身影。
“縹緲峰!”
台下圍觀弟子一陣陣驚呼。
蘇漁不由抬頭,就見台上五道仿若在煙霧中的黑影,麵容不可辨,身形還時不時飄動,似乎無法用神識定位。
“縹緲峰以前都在大比最後一日出現,怎麼第一日就來了?”衛釗神色頓時凝重。
“三師兄,快發玉簡給四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