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唐欣此時, 看不見也聽不見, 隻憑著一股意誌力, 沒進係統空間, 而是費力的抬起手。
如扇般的長睫, 輕輕顫抖著, 似乎下一刻, 就要無力闔起。
下方,兩道極快身影, 打得不可開交, 高手對決,一分一毫之差,就能要人性命, 齊天佑和鄒無極,應該都沒空將注意力投過來。
很好。
她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用儘力氣, 將快要掉出來的傳國玉璽往懷裡塞。
係統:倒計時——3!
齊天佑和鄒無極, 沒有這東西, 要登上皇位, 那是名不正言不順。說她不自量力是吧……她還沒死, 主線還有完成的機會!
隻要她藏得好, 就算傳國玉璽隻有百分之一的幾率不被發現, 等過幾個月她再拿個洛陽鏟把自己屍體挖出來, 重新裝備上係統麵具和玉璽, 又是一條好漢!東山再起不是沒有可能!
係統:2!
唐欣緊緊攥著玉璽, 卻發現身體有點不受控製,意識瞟了一眼血槽,發現連10%都沒了,即將見底。
係統:1!解除!
係統麵具猶如一張輕盈的白紙,沒了任何幻化形狀貼近肌膚的能力,恢複成了它最初始的模樣,從一個卷起的小角,像是覆麵的紙般自動撕下。
最顯眼的,就是那淡紫的掩蔽色,她的一頭緞帶似的長發,從發梢到發尖,似乎是光線的奇妙折射,竟在逐漸恢複成青黑,這種變化非常微小,卻又迅速。
一張輕薄的白紙,緩緩從她臉上飄下,覆折在胸前的劍刃上,竟然滴血不沾。
這一晃而過的白,讓纏鬥中帶著決絕殺意的兩人,同時望了過去。
——女人的心口,被一柄雪白利劍所貫穿,刺目的鮮紅蜿蜒流下。她微微垂著頭,似乎連最後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蒼白失血得近乎透明的臉色,與死人無異。
隻是,那一頭墨黑如緞的發,不再是長公主的淡紫,而那張熟悉得令人血液冰冷的容顏,儘管被大半淩亂的發絲遮擋,也依然美得令人心動。
更是心痛。
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突然掐住了咽喉,渾身血液倒流,冰冷得仿佛心臟都在刺痛。
齊天佑的動作猛地一滯,抬眸間,麵上愈發雪白冰冷。
鄒無極瞳孔一縮,麵上笑容,頭一次消失不見。
僅僅窺見露出的那一角容顏,他們就已經能從記憶裡調出最深刻的印象。那個從不走尋常路的女人,那個在關鍵時刻總能做到出乎意料的女人,再麵臨什麼樣的險境,都能輕而易舉化險為夷,從不知死為何物的女人……
氣若遊絲,幾近於無。一顆顆血珠子,沿著她的華貴紫袍,一點點滴下。
冷冽白影,幾乎是一閃而過,將那支牢牢釘在皇座上方牆壁的劍扯了下來,順帶將女人一撈,攏在了懷裡。
齊天佑的眼眸,凝結成冰,就連身體,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懷中的身體依舊柔軟,卻微微的有些涼,這種涼意,穿透輕薄的布料,像是一柄沒有任何溫度的利刃,直刺他的內心。
他輕輕開口,卻發現已經發不出任何嗓音,習慣性的壓抑自己的心緒起伏,讓他外表如雪一般冰冷,但,隻有懷中的人才能感受到,他的微顫。
所有感知幾乎降為零的唐欣,還以為自己揣傳國玉璽的動作很隱秘,用這個身體最後的力氣,將它往懷中深處按了按,還想做些什麼,卻敵不過已經破敗的身體。
靈魂強行抽離身體,意識回歸係統空間。原本還僵硬的手,忽然鬆了下去。身體也一軟,再沒了出氣。
齊天佑強行掩抑住心底升起的恐慌不安,輕輕探出一指,去試她的鼻息。周身冰冷至極的氣勢,讓任何人不敢接近。
沒有氣息。
他的心,似乎和她的身體一起,慢慢冷了下來,這一刻,最上方那個耀眼的位置,令他憎恨無比。
鄒無極驚疑不定地上前,被他富含殺戾的冰冷一眼,頓了腳步。精致的麵容,毫無表情,隻是眼中翻滾著沉沉陰鶩。
誰也不知,他肝腸寸斷的感覺。
他沒想到,齊天佑也沒想到,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她的膽子竟然這麼大,假扮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