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分明從未停止過, 聲音卻好似在空氣中滯留, 極度的沉默中, 魏蘇慎目光如箭, 冷冽地射向雲鴻, 不, 應該說是雲寒:“你是何人,為何要冒充我?”
方杉沉默, 雲寒沉默, 離王同樣也沉默
良久, 雲寒第一個開口:“此言何意?”
魏蘇慎並未回答, 反而望向離王:“說他是天下第一神醫, 有何證據?”
離王為永樂鄉之事困擾,需要精通藥理之人,這才主動讓人將消息散布出去,為的就是吸引雲寒。
即便易容化名,雲寒剛入府時,就被離王注意到,容貌尚可遮掩, 氣質卻像習慣一般,完全刻在了骨子裡。加之常常與草藥為伍,當時離王便肯定了他的身份。
方杉看不下去,悄悄拽了拽魏蘇慎的袖子, 傳音入耳:“彆掙紮了, 神醫是真是假或許有待商榷, 但他們明顯見過魔教教主的臉。”
魏蘇慎不知聽進去了幾分,周身仿佛浸泡在墨汁一樣濃鬱的陰影裡,方杉提醒他的時候,後者幾乎處於泡酥了的狀態。
時間隨著清風流逝,魏蘇慎已經回過神,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我要這白衣有何用?”
離王一頭霧水,雲寒盯著魏蘇慎的臉,確切說是腦子,想要仔細研究看看。
打破這詭異氣氛的是方杉:“我們這樣一直不理它會不會不太好?”
眾人齊齊疑惑……它指的是誰?
這個疑問很快有了解答,棺材裡還在砰砰的響聲不停,跟貓撓牆似的,噪音越來越大。離王和雲寒不禁麵露羞窘,險些就要把正事給忘了。
魏蘇慎是魔教教主,功夫自然差不到哪去,離王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和方杉一人守著一角,自己則上前一步,準備開棺。
方杉的表現還算靠譜,至少沒有像之前一樣退避三舍,拔劍守在棺尾,以便應對突發情況。
離王開棺的方式很暴力,一劍劈開,有一瞬間,方杉都懷疑裡麵的東西會不會被一劈為二。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這玩意兒的生命力相當強悍,直接是從中跳出來。
它的容貌徹底被眾人看清,之前方杉描述的已經算是相當含蓄,實則眼睛是青仁,牙齒極尖,臉跟塗了一層粉似的,慘白到滲人。
離王嗤笑一聲:“還真是活死人。”
雲寒叮囑:“小心點,彆傷著它。”
這可是絕好的研究材料。
望著張牙舞爪朝自己撲來的活死人,離王一個閃身躲開,同時把場地讓給雲寒,伸手做‘請’的姿勢:“你來。”
雲寒沒動,他是神醫,也擅毒,然而他的大部分毒隻針對活人。
從活死人跳出的刹那,閃閃就開始不安分,魏蘇慎索性由著它去,蠱蟲鑽入軀乾裡,活死人頓時遲緩不少。
魏蘇慎假模假樣掐了個指訣:“定。”
活死人定住。
離王和雲寒被他這一手震驚,偏偏魏蘇慎故意側過臉,看著雲寒,口吻輕蔑:“神醫?”
雲寒仔細回憶一番,想不出是在哪裡得罪過此人。
方杉:“彆理他,這就是嫉妒。”
雲寒好奇心寡淡,此時卻忍不住納悶:“嫉妒什麼?”
方杉視線在雲寒身上來回移動,最終緩緩吐出兩個字:“所有。”
活死人的‘活’字其實用的很不貼切,本質上都是死人,蠱蟲對於這種生魂很感興趣,若不是顧及魏蘇慎,早就從內一點點吞噬。
雲寒靠近一些,確定活死人不會亂動後,用匕首取下對方的一塊血肉。血是黑紅色,雲寒在上麵撒了些白色粉末,肉就像冰塊一樣,開始一點點融化,從內冒出密密麻麻的蛆蟲。
離王彆過臉,不是害怕,而是覺得反胃。
對醫者來說,這點程度算不得什麼,雲寒本以為魏蘇慎會和自己一樣,結果扭頭就看見魏蘇慎無比嫌棄的表情。
最淡定的竟然是方杉,非但沒有露出嫌惡,還饒有興趣地觀察。
雲寒:“你不怕?”
方杉:“蛇蟲鼠蟻,皆可用來釀酒。”
魏蘇慎一把人將拽到自己身邊,低聲警告清醒一點。
方杉隻覺得這些人思想覺悟太低,遺憾地歎了口氣。
離王:“你們將這尊棺木移出,有沒有碰見幕後主使之人?”
方杉搖頭,突然問:“永樂鄉關於長生秘聞,最早可以追溯到什麼時候?”
離王皺眉,回憶後道:“高祖十五年。”
方杉仰著臉想了想:“中間大概有三四輩人。”複又問道:“這附近可有亂葬崗或是墳堆?”
離王搖頭,很快也意識到不對,沒有修墳,這些人死後又葬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