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竹籃打水一場空(1 / 2)

() 魏蘇慎回憶穿來之後的種種, 得出結論:承元帝待自己不薄。

眼睜睜看他跳入火坑不妥, 特意去禦書房做了提醒:“百聞不如一見,見了不如不見。”

彼時承元帝正在暢想關於未來的美好畫卷, 聞言一張臉瞬間冷了下來:“有防人之心很好,但朕的燕燕必定不會讓朕失望。”

他連最糟糕的情況都有所準備,就算燕燕貌醜無鹽, 亦是不會嫌棄。宮中從不缺乏貌美女子,然而沒有一個能觸碰到他靈魂的邊緣。

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魏蘇慎:“到朕這個年紀,有燕燕足矣。”

魏蘇慎自認仁至義儘:“父皇開心就好。”

說罷也不再勸, 就要告退。

“等等。”承元帝叫住他:“朕三日後要去和燕燕見麵, 你來幫著處理政務。”

魏蘇慎皺眉:“為何選在三日後?”

聽他言辭間分明流露著迫不及待。

承元帝微微一笑:“朕問過欽天監,三日後可能有雨,細雨綿綿的日子,最適合邂逅。”

魏蘇慎抿了一下嘴,繼續給出官方回答:“您開心就好。”

三日後, 小雨如約而至。秋天的雨水是纏綿的, 惆悵的。這一切絲毫沒有影響承元帝的心情。

同絕大多數第一次陷入網戀的人一樣, 承元帝滿心期待,連衣服都再三挑剔。

因為這件事一耽擱,好不容易被承元帝記起的太監總管再次被遺忘到記憶的犄角旮旯。

魏蘇慎尚且算是有良心,承元帝出宮後,他便招了個太醫跟在後麵。李太醫在宮中呆了幾十年,還是頭回碰見這樣的狀況,背著小藥箱走在魏蘇慎身邊, 疑惑道:“殿下是不是多慮了?”

如果沒有被方杉的烏鴉嘴開過光,魏蘇慎認為有一絲可能,但係統說過有不好的預感,那現實隻會更加殘酷。

酒樓一二層喧囂,越往上走,環境越是清幽。

承元帝久等不至,不由翻開小冊子打發時間,意外發現上麵多了留言,是個字謎。心下一動,暗忖燕燕果然是個奇女子。

幾個字謎自然是難不倒他,承元帝很快看出答案:望鄉橋邊。待匆匆趕去,橋邊一個賣傘的老人遞來一把傘,上麵是首藏頭詩,承元帝找到詩中暗示的樹下,挖出一張地圖,順著路線最後竟然重新來到酒樓。

一個小廝正在門口等候,深深鞠躬道:“我家主人正在二樓包廂等候。”

承元帝打開紙條:人生若隻如初見。

一時間,他的眼中閃過萬般思緒。

這一切全然暴露在坐在角落喝茶的幾人眼中,方杉讀著唇語:燕燕,此生朕必不負你。

李太醫是個臉皮薄的人,當場一口茶噴了出來。

方杉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跟上去。”

魏蘇慎沉吟:“說不定真的是段好姻緣。”

那燕燕若是無意,也不必這般吊人心思。

方杉感受風吹來的蕭索,在清醒中冷笑:“望鄉橋是最近才改的名字,原是叫做思過橋,這位燕燕姑娘目的是想讓陛下反省自己。”

魏蘇慎看向他:“看來你猜到了對方是誰。”

方杉一言不發,朝著樓上走去。

李太醫連忙提著藥箱跟上。

承元帝站在包廂外,深吸一口氣,認真檢查衣服得不得體,這才推門而入。

“快!”方杉偏過頭對魏蘇慎道。

後者了然,快步走過去,在承元帝向後倒之前把人接住。

承元帝甚至顧不上去看扶住自己的人是誰,瞳仁因為震驚而顫動了一下:“怎麼會是你?!”

包廂內陳嚴平靜研究著一張地圖,這是他的業餘愛好,方杉借住在將軍府的時候曾見過陳嚴連續幾個晚上看地圖。

“為了給陛下一個警醒,假使和您交談的是一個刺客,今日陛下恐有性命之憂。”陳嚴放下地圖:“保護陛下,提高陛下的防範意識,這是為人臣子應儘的責任。”

承元帝手指都在顫抖:“朕是匿名筆談,你……”

話還沒問完,陳嚴已經給出回答:“字跡。”

頓了頓又道:“臣能認出來,就代表其他人也有可能認出,陛下的警惕心太弱。”

承元帝胸口劇烈的起伏,末了兩眼一閉,直接昏了過去。太醫應對這個場麵很有經驗,第一時間撲過來掐人中。

承元帝身體一顫,腰板猛得挺直,清醒了過來。

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朦朧的單相思戀情就這麼硬生生被掐滅了,也不知道是該怒還是該笑,承元帝最後頗有些無奈道:“陳愛卿,你欠朕一個妹妹。”

曾幾何時,陳嚴也聽過類似的話,而那個說出這句話的人,已然以將軍妹妹的身份的自居。想到這裡,指了指他後麵:“臣有妹妹。”

承元帝一回頭,就看見咧著嘴對自己笑的方杉,當下再次昏了過去。

這次掐人中也不管用,魏蘇慎隻得下樓去叫了一輛馬車,強行把承元帝傳送回宮。

昏迷中,承元帝還不時念叨著‘燕燕’,方杉歎了口氣:“將軍這次有些過火了。”

陳嚴的聲音依舊是相當從容:“陛下太過率性,現在又是非常時期,有必要糾正一下錯誤的觀念。”

此時恰逢承元帝悠悠轉醒,顫著聲線道:“朕要治你的罪。”

陳嚴淡淡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

承元帝第三次暈了過去。在這悲涼的秋天,承元帝是真的病了。連太醫都說不出原因,隻能歸結於心病。魏蘇慎來看他的時候,承元帝目中帶著一種看透人生的虛妄:“你來了。”

魏蘇慎點頭。

承元帝自嘲地笑了笑:“朕就是累了,想休息兩天。”

魏蘇慎:“多休息幾天,兩個月如何?”

耐心等著兒子安慰自己的承元帝一怔。

魏蘇慎重新談及之前的計劃:“父皇現在的狀態反而省事。”

承元帝就算是垂死病中也因為這句話回光返照,當晚病就好了,整個人完全能用龍馬精神一詞形容。

病好後重新恢複成威嚴帝王的形象,快速處理完積攢的奏折,重複從前的日子。期間他抽空去了一趟東宮,不曾想陳嚴也在,不願意再提及悲傷的往事,刻意道:“朕已經反思過,野花再香,還是家裡的安全。”

魏蘇慎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父皇看上去氣色不錯。”

承元帝神情和緩不少:“那個芙蓉確實是朵解語花。”

人在經曆過一段感情挫傷的時期,最容易接受另外一個人。隻要對方給足他關懷和安慰。

經曆了‘燕燕’的挫折,承元帝現在的審美觀完全變了,就喜歡嬌嬌柔柔的,最好不要有太多自己的主見。芙蓉幾乎是滿足了以上所有條件,溫柔,善解人意,又有一副完美的容顏。

“芙蓉?”魏蘇慎皺著眉:“她隻適合遠觀。”

承元帝自顧自坐下,倒了杯茶:“朕不喜歡一再被人潑冷水。”

魏蘇慎:“芙蓉是個藥人。”

承元帝動作一僵:“什麼是藥人?”

魏蘇慎淡定道:“據張太醫說,凡是和藥人交合的人,都會吸收對方體內的毒素,相當於慢性自殺。”

剛剛迎來人生第二春的承元帝:“……”

聞言就連陳嚴都朝承元帝投去異樣的目光,很難想象一個人會在短時間之內在坑裡栽倒兩次。

整個東宮唯一有點人情味的就是太監總管,他攙扶著承元帝坐穩:“隻是個宮女罷了,陛下天縱英才,哪裡會因為這點小事被打擊到。”

承元帝怒極反笑:“這叫小事?”

太監總管認真點點頭:“奴才伺候了陛下幾十年,一朝就被忘得渣都不剩,照樣挺過來了。”

“……”

魏蘇慎給足了緩衝時間,在對方的腰板重新挺直後,才緩緩開口:“父皇不妨再考慮一下兒臣的建議。”

方杉配合著道:“隻有早日鏟除安王和越秀國,您才可以高枕無憂。”

承元帝嘴唇動了幾下,看向自始至終不動如山的陳嚴:“你還有什麼意見,一並說了。”

“臣附議。”

承元帝有一種自己在被逼良為娼的錯覺,幽幽歎了口氣,終是向惡勢力低頭:“想讓朕如何配合?”

魏蘇慎:“父皇既然已經對芙蓉表露喜愛之情,那便容易很多。”

說白了不外乎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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