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書房請。”管家微微鞠躬。
段巡上了書房,此時段成國正在書房裡拿著一本厚重的書,翻閱著。
“戊行傳媒,是你搞的?”
是一個有些渾濁的男聲。
段成國站起身來,他和段巡的氣質有幾分相像,帶著讓人難以喘息的壓製力。雖然段成國早已步入中年時期,五十多歲的他雙眼仍銳利清晰,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蒼鷹的雙目。
“咎由自取罷了。”段巡的聲音沒有過多的起伏。
“原本王平軍不用這麼慘,是你讓他輸得徹底。”段成國說道,他的眼神裡,找不到半分對兒子的慈愛,全然像是在看一個商業上的合作夥伴,“我早就說過,戊行傳媒是一顆重要的棋子。”
“而現在,整個局都亂了!”段成國一掌拍在紅木桌上。
一瞬間,書房裡的氣氛收緊,帶著秋日的肅殺之意。
“我會找到更好的補救方法。”段巡說道,眸色清淺。
“那我想聽聽,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段成國手指顫抖,極力克製自己,壓抑住怒火。
“個人恩怨。”段巡彆過頭,語氣堅定,沒有一點軟下來的意思。
“個人恩怨?好!好!”段成國指著段巡,半天沒有說出話來。而段巡隻是冷著臉,看著段成國怒火中燒的樣子。許久,段成國平靜下來,沉聲道,“段巡,走到這個位置,不配擁有個人恩怨。”
話音落。
段巡的雙手握緊,青筋幾乎掙斷。
段巡想起了王平軍那晚的話——
“一個沒有感情隻是為了家族利益而生下的孩子,段家果然如願,生下了一個好的繼承工具。”
“這個位置,為什麼要給我?”段巡雙眼逐漸滲出血紅。
“段巡。”段成國正聲道,“你很聰明,你很優秀,你繼承下來了段家所有的特點,你身上有最濃的段家血液。你是我段成國,最看好的兒子。”
段巡冷笑一聲。
“如果這個位置讓給段子軒,你願意嗎?”段巡上前一步。
“……”段成國看著段巡,微微有些意外。
段巡嗤笑一聲,比起剛剛的冷笑,這次更加放肆。
他是成全所有人美好生活的犧牲品。
從小沒有得到父母的愛,他用懂事和冷漠,成全了父母的分開,讓這段利益驅使的婚姻走向儘頭,段成國找回了自己的一生摯愛沈冰清,而李艾則遠走異國,實現自己的藝術夢。
段子軒出生,他保護這個弟弟,因為他足夠清醒,清醒地明白父母的錯不該留給下一代。
他接手公司,麵對四麵的豺狼虎豹,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走向不可預測的商場。
他的手段,讓段家興盛。
而他的朋友呢?
此時正在深夜飆車,正在酒桌上放肆地飲酒暢談少年誌向,或是在異國他鄉的明亮陽光裡,探尋著自己喜歡的專業學術。
他看著段子軒每天遊戲人生,拉著段成國要錢,段成國罵了兩句卻給了他銀行卡,而沈冰清天天想方設法給段子軒塞補習班。
這仿佛是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三口之家。
而段巡,看著所有人得到想要的。
他卻被要求,不配擁有個人恩怨。
他屬於家族,不屬於自己。
段巡低下頭。
偌大的書房死寂,許久,段巡的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落地。
“我會處理得很好。”
段巡再次仰起頭,眼裡暗了些許。
他在妥協。
-
蘇綿正在和劇組的同事一起吃夜宵,吃的是冷鍋串串。
此時餐廳裡人聲鼎沸,正是夜晚興奮的時候。路夏開了瓶啤酒,仰頭直接灌了一半,又吃了好幾串肉,心滿意足地竟然唱起歌來。
段巡的電話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誰啊?”路夏隨口問了一句。
“那個誰打的。”蘇綿很小聲地說了一句。
“哦哦,霸道總裁啊哈哈哈。”路夏喝了酒卻還算清醒,也壓低了聲音。
蘇綿接通電話,此時環境嘈雜,她有些聽不清。
“蘇綿。”段巡的聲音很沉,很啞,有些模糊。
蘇綿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放下手中的串串,起身往餐廳外麵走。
嘈雜中,段巡又模模糊糊地說了一句。
“你還記得,我媽走的那天,你說的話嗎。”
蘇綿推開餐廳的門,站在路邊,此時外麵比裡麵要安靜得多,一下子原本浮躁的心就沉靜了下來。
“喂。”蘇綿小聲道,“剛剛有點吵,現在好了。”
“嗯。”段巡輕聲應。
“剛剛你說什麼……我怕我……”
“沒什麼。”段巡打斷蘇綿,音量變小“沒說什麼其實……”
此時瀝青路麵有些空落,鮮少有車開過。
“我記得。”蘇綿說道。
她記得,那天說過什麼的。
那天,李艾提著行李走出段家大宅,小小的段巡哭得很傷心。
那麼一個冷小孩兒,也會有那麼難過的時候。
“我記得。”蘇綿重複了一遍。
那時候還肉肉的蘇綿,笨拙地抱著那傷心的小孩兒。
“我說,”蘇綿聲音溫柔,
“我要保護段段一輩子。”
柔軟的聲音,落在星空下的街道。
“就算我知道,他會變成超厲害的大人,但如果段段傷心了——”
“我會一直,一直保護他。”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為愛情流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