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俱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這件事還沒有完嗎?
那李家大總管不是已經給李家背鍋了嗎?
鬱家還要怎樣?
吳老爺和鬱家交好,也是鬱老爺請來的,他不知道鬱文打得是什麼主意,可這並不妨礙他給鬱家幫腔。
他道:“惠禮,你有什麼話當著裴三老爺的麵直說就是。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就像剛才道歉的事,最後你們不也覺得讓李家二公了代替李夫人去給你們家賠禮也是能接受的嗎?”
李端聞言不由咬牙。
這是他們商量出來的結果嗎?
這些鄉紳為了巴結裴宴可真是不要臉。
明明歲數上都可以做裴宴的爹了,在裴宴麵前還一口一個三老爺,恨不得能巴著裴宴喊“兄弟”。
想到這些,李端心裡就更不好受了。
什麼時候,他也能像裴宴這樣,走到哪裡都被人當成長輩,當成尊者……
鬱文正等著這句話,也不客氣,道:“兩個流民和李府的大總管交給官府按律處置,這也是我等黎民百姓應該遵守的律法。可這件事畢竟是李家督管不利,才令李府大總管狐假虎威到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程度,若是不嚴加懲戒,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李大總管。照我說,處置了大總管不說,就是大總管的家眷和三姑六舅也應該一並驅逐出府,以儆效尤才是。”
李端嘴角都氣歪了。
誰都知道李家的大總管是在為主子背鍋,主子保不住他的命不說,還連他的家眷也保不住,那以後誰還敢給他們李家辦事啊!
這和讓他娘去給鬱家磕頭賠禮有什麼區彆!
鬱家真是欺人太甚。
真以為他們李家是怕了他們鬱家不成?
一句“不行”還含在嘴裡,李端的耳邊就響起了裴宴那清冷如冰的聲音:“可行!一人犯事,闔府連坐。我朝律法也是如此。正好可以警告那些不守規矩的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誰也不可僥幸逃脫!”
“裴三老爺!”李端的臉頓時黑如鍋底,道,“此事有待商榷……”
隻是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一直像影子般站在父親身後的李和突然站了出來,嗬斥李端道:“還不閉嘴!裴三老爺聽你說,那是虛懷若穀,看在你是小輩的份上。你彆不知道輕重,亂了尊卑。這件事由我們宗房代表你們家應下了,你給我退下去,不許再胡言亂語。”
“和叔父。”李端當然不會把李和放在眼裡,他大聲道,“那些人都是世代在我們家為仆的,怎麼能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人全都趕出府去……”
李和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對李端發難,怎麼會讓李端就這樣輕易地逃脫。
他大聲道:“李端,你難道想越過宗房去自己拿主意?”
李端很想說“是的”。
可他不能說。
宗嫡長幼,是祖宗家法,若是這都亂了,這天下也就亂了。
他心裡再不把宗房當回事,卻不能大聲地說出來。
李端隻能憋屈地閉嘴,心裡卻盤算著裴家不可能拿著名冊對著人清點他們家的仆人,等離開這裡了,他自然能想辦法為大總管開脫,為大總管的家眷開脫,犯不著在這個時候和這些人頂著乾。
他心中微安。
裴宴已端了手中的茶碗,聲音清正平和地道:“承蒙眾鄉鄰和鬱、衛兩家抬舉,請了我做中間人。我的意思已經在這裡了,李家是否遵守我一不是父母官,二不是督察吏,還得看李家的意思。今天的事就告一段落,我還在守孝,不方便請諸位吃酒,今天就不留大家了,等我出了服,再好好地請大家喝幾盅,到時候還請大家不要嫌棄,撥冗前來。”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裴三老爺言重了!”
“一定來,一定來!”
“那您先歇著,我們告辭了!”
眾人紛紛起身。
裴宴也沒有和他們客氣,站起身來,就算是送客了。
從前裴老太爺可都是把人親自送到大門口的。
諸位鄉紳還有些不習慣,但看著裴宴年輕的麵孔,想著他兩榜進士的出身,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鬱文和衛老爺專程給裴宴道過謝之後,也隨著眾人往外走,卻被裴宴叫住:“鬱老爺,您請留步,我還有些小事想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