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行的一句話, 幾乎叫正廳裡人人都愣住。
隻除去朱倩身體開始打顫。
俞通海邁步走進正廳,一臉肅然。
朱氏錯愕之餘,站起身看著他, 輕輕喊得一聲:“老爺。”
朱順、葛氏和朱康都被俞景行的行為震驚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做下那種破壞親戚關係的事, 竟還敢直接承認。
俞景行目不斜視,跟在俞通海身後也信步走進去。
等俞通海在上首坐下, 他一樣撿張椅子,一撩衣擺麵色如常坐下來。
“行哥兒,你這話什麼意思?”葛氏回過神,立刻討要起說法,“我們朱家和你們俞家可是親家, 兩家無冤無仇的, 你為什麼非要做這種事?!”
“你家二少爺吃喝嫖賭又不是我逼著去的,也能怪我麼?”俞景行抬一抬眼, 笑得雲淡風輕,“馮家的小娘子不願意嫁進你們朱家,不是你們二少爺的問題?”
“至於潘家那邊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要問問你們三小姐才對。”
“我想她自己心裡是十分清楚原因的。”
朱順見俞景行一個小輩,這樣不給他們臉麵,一時之間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不和俞景行說什麼, 隻對俞通海道:“妹夫,這事必須給我們家一個公道!”
“這不錯,正好, 我今天也是來討公道的。”
俞景行又笑,同時看向朱倩,問她,“三表妹,你覺得呢?”
朱倩早已抖如糠篩。
當聽到俞景行點到自己時,她在驚嚇中直接落下淚來。
葛氏見到朱倩這幅不爭氣的樣子,恨得咬牙切齒,且意識到這裡頭當真有自己不曉得的事情。然而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又如何?憑什麼壞他家康哥兒的婚事?
“恁是有多麼大的事,有理便說理,從不曉得有這樣把氣亂撒的。”葛氏冷冷看著俞景行,“你如今做出這等有辱斯文的事,可見這書是白讀。”
“娘……是我的錯……”葛氏話音剛落,朱倩離座行至她麵前撲通跪下,手指扯著她裙擺哀泣道,“全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朱倩伏在地上,失聲痛哭。
朱順、葛氏、朱康不知道其中因由,被朱倩的話語,弄得一頭霧水。
朱氏看一眼俞景行,示意紅翠去把人扶起來。
紅翠上前去扶地上的朱倩,朱倩卻推開她,跪行幾步到朱氏麵前。她仰著滿是淚痕的一張臉,望向朱氏:“姑姑,是我害了表嫂,是我的錯,和我二哥無關。”
朱氏心下大驚,臉上掩不住的詫異。
她意識到裡頭的不妙,追問:“你做了什麼事?什麼叫你害了你表嫂?”
“是我的錯……當真是我的錯……”
朱倩搖頭,複轉身衝俞景行連磕幾個頭,泣聲,“表哥,我給表嫂賠罪……”
三言兩句之間,仿似下了決心,她提著裙擺站起身。
趁眾人沒有反應過來,朱倩一個健步衝向一根廊柱,便要一頭撞上去尋死。
梁紅梁玉是跟著俞景行過來正廳的。
她們早有防備,在朱倩有所動作時亦疾步上前,將朱倩攔下來。
在俞景行的示意之下,梁紅梁玉把朱倩摁回椅子上坐好。朱倩從欲圖尋死到被攔下的一幕發生得太過迅速,等一切結束,朱順和朱康才勉強理順思緒。
“你對我家倩姐兒做了什麼,竟逼得她這樣要死要活?”葛氏不甘心叫俞景行占上風,索性無視朱倩的話,質問起俞景行,“倩姐兒一向乖巧,怎麼會害人!”
俞景行冷眼看他們一家又是狡辯又是逃避。
麵對葛氏的質問,他眼皮都懶得抬,不欲與這一家人廢話。
“夠了!”
始終沒有出聲的俞通海,卻在此時重重一拍茶幾,整個正廳陷入安靜。
他在一片寂靜裡與眾人出聲道:“正如你們家倩姐兒所說,在不久之前,她曾下手毒害我們俞家的少夫人。人證、物證,我們俞家都是有的,並無汙蔑。”
“你們若是不認,我們兩家對簿公堂也沒有問題。”
俞通海說,“或者你們願意承認,要怎麼處置,你們自己講一講。”
“老爺……”
朱氏擰眉瞥向自己哥哥,“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朱順會意,連忙改口對俞通海道:“妹夫,是不是有什麼弄錯了?你也是一直看著倩姐兒長大的,她什麼性子你能不曉得嗎?倩姐兒的性子最是安靜……”
“知人知麵不知心。”
俞通海冷淡道,“若非事情真相擺在麵前,我又如何敢相信?”
“把人帶上來。”
一聲令下,仆從領命,按照俞通海吩咐讓兩個婆子把一小丫鬟押到正廳。
葛氏看清楚那個小丫鬟的臉。
她認得這人是朱倩院子裡伺候的丫鬟,不由大駭。
……
宋嘉月仍需在床上躺著靜養。
俞舒寧聽說她醒來,得到俞景行允準後,過來壽康院看她。
突然之間發生這麼大一件事,俞舒寧接受得十分艱難。那盒糕點是從她這兒遞出去的,如果不她讓紫杏送過來的,恐怕她大嫂不會這麼毫無防備。
每每想到這一點,俞舒寧心裡難受極了。
無論如何,她都有責任,甚至差點兒成為幫凶,謀害一個對她很好的人。
宋嘉月今天清早從俞景行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她大概了解怎麼一回事,想不通的地方確實很多,尤其是朱倩為什麼要對她下手……但是又不認為非要弄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