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行記得宋嘉月過去和他討論的一些東西。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意味著女子隻能作為依附男子的存在。命運被攥在彆人的手中,能不能過得和便隻能看運氣。很多時候,小娘子如若在夫家被苛待,因為一句出嫁從夫,就得在不幸裡磋磨一生。”
這樣的觀念對女子而言毫無疑問是一種禁錮。
那些想要維護自己地位的人,同樣容不得遭受反抗。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他們必定會狠狠懲罰每一個敢反抗的人,甚至狠狠懲罰那些生出反抗念頭的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果單論這個,俞景行也是吃過苦頭的。
他對羅承宗的看法沒有什麼意見,無非是曉得其他人不會答應,主動提出一個折中的看法。沈勇剛直不阿不假,但在這些事情上,同樣有些迂腐。
那些認同沈勇的大臣,必定不會肯答應無罪釋放盧氏。
即便她在獄中受過那麼多的罪。
永平帝問羅承宗、俞景行、沈勇三人怎麼看。
俞景行說:“盧氏對他人生出歹念,又已付諸行動,雖未得逞,但此等行徑終究不可得到縱容。隻是,盧氏在獄中已受過許多刑罰,本人早已悔改,兼其這婚事做不得數,便談不上弑夫之罪,因而從輕處置並無不妥。”
羅承宗、沈勇均未改變自己原本的意見。
最後全靠永平帝定奪。
永平帝認可了俞景行的這一番說辭。
他下令讓盧氏領杖責五十,之後便恢複自由身,可回河間府去。
“河間府竟鬨出這麼一樁冤案,可見這地方上上下下都是吃乾飯的!”一直麵色不愉的永平帝,手中的大棒終於落下來,“依朕看,這群人更應該受罰。”
一句話定調。
不久後,河間府的官府,免職的免職、降職的降職,近乎翻了個底朝天。
……
這一天,用過早膳,宋嘉月送俞景行出門。
他們牽著手走到宅院門口時,忽然一群人激動衝到他們麵前。
男女老少都有。
個個對俞景行千恩萬謝,又是鞠躬,又是要下跪。
宋嘉月起初被他們的陣仗嚇了一跳。
聽明白是為著什麼事,她禁不住心生感慨,說不出的滋味。
盧氏這一樁案子塵埃落定之後,鄴京城裡隨之傳開了。
宋嘉月有所耳聞。
她同情盧氏的這一場遭遇,曉得盧氏受了很多苦,但是不認為俞景行的做法有很大的問題。哪怕她希望盧氏不用挨這頓板子,也必須承認,這個結果不壞。
很多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裡麵的彎彎繞繞太多,俞景行選擇折中一點的路子,反而保全盧氏。
俞景行要去衙署,那些人恨不得一路跟著馬車走,宋嘉月想和他說話也說不上,到頭來被俞景行帶上馬車。這是不得不把人送到大理寺門口去才行了。
“留下你,沒準兒纏著你不放。”
俞景行略略解釋自己的行為,“正好也多陪我一會兒。”
“聽彆人誇你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宋嘉月笑,“一片好心不被辜負的感覺,是不是一樣挺不錯?”
“那不是因為我夫人說過,‘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麼?”俞景行不無調侃道,“為了不讓我夫人跟著我過那種日子,我隻好努努力,做點事。”
這樣一句土裡土氣的話從俞景行口中說出來,格外好笑。
宋嘉月仿佛被戳中笑穴,一路樂不可支。
一整天,每當想起俞景行這句話,宋嘉月忍不住笑。以致於俞舒寧好幾次見她明明在埋頭做事,卻突然自顧自笑了起來,問她有什麼高興事也得不到回答。
傍晚時分。
宋嘉月前腳送走俞舒寧,後腳俞景行也放衙回家。
天色漸晚,夜幕降臨。
兩個人用晚膳的時候,宣平侯府突然來人,說是俞舒寧不見了。
俞舒寧沒有回侯府。
準確來說,她不知去向,尋不到半點蹤跡。
這太過詭異了些。
何況,俞舒寧身邊分明是有車夫和丫鬟跟著的,幾個人如何會一起不見?
宋嘉月和俞景行的一頓飯因為這個消息再也無法吃得下去。
他們馬上派人出去尋找俞舒寧的下落。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ヽ(▽)ノ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