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至今記得,許多年前,這個人曾經動手劫持她家小姐。
他臉上這道猙獰的傷疤讓她印象太深刻。
記得這個人……當時不是被兵差帶走了麼?
為什麼現在好端端出現在她麵前,還變成阿水的叔叔?
夏露記得他身手很好,梁紅梁玉聯手也打不過他。
這樣的一個人,他們更加沒辦法。
“阿水,你確信嗎?”
努力克製與緩和自己的情緒,夏露看向阿水,“這個人當真是你叔叔?”
這個男人一臉絡腮胡子,怎麼看怎麼不爽利。
何況麵相可怖,臉上幾道傷疤猙獰嚇人,實在不能和阿水的親人聯係到一塊。
“雖然臉上有傷,胡子也一點都不漂亮……”阿水認認真真打量過兩眼抱著自己的人,隨即看向夏露,下結論說,“但是我不會認錯我叔叔的聲音。”
阿水從那人身上下來站到地上。
她站到夏露身邊,主動去牽夏露的手,再看看自己叔叔,眼睛眨巴眨巴。
錢敬信能看得出來眼前的小娘子有一些怕他,似乎還認識他。
但他不大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個人。
“夏露姐姐還有夏露姐姐的小姐,收留了我,他們讓我吃得飽飯、給我買新衣服,還讓我讀書。”阿水一本正經對著錢敬信說道,“還有很多人,都對我很好。”
“你不想跟我走?”
錢敬信明白過來阿水的意思,又問她,“你想留下來?”
“因為可以跟著夫子學到很多東西。”
阿水的回答使得錢敬信輕輕皺眉,夏露見狀說:“我們現在準備回去。”
“要不然……”
她詢問錢敬信,“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乾脆和我們一起回去?”
即使要把阿水接走,也不能在大街上直接把人帶走。
何況,現在他們意見出現分歧,應該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這是夏露的想法。
縱然有些怵這個中年男人,不過為了阿水,她依然提出了這個建議。
“有勞。”
錢敬信看一看阿水,微微頷首道。
……
夏露派的人過來知會阿水的事情時,宋嘉月剛在秋月和徐嬤嬤的指點下,做好一雙小巧可愛的虎頭鞋。得知阿水遇到自己的親人,她一時之間頗有些驚訝。
當初他們派人試著去查一查阿水的身世,發現她是官家小姐,然而繼續往下查線索卻斷了。關於阿水的親人,他們沒有能獲知太多信息,誰能想到……
既然阿水自己都認定那是她的叔叔,至少他們外人不可能幫她否認。
何況,不管怎麼說,這並非是一件小事。
宋嘉月決定過去書院一趟。
俞景行今日休沐,她去書房和他說過阿水的事,最後兩人一起乘馬車出門。
得知宋嘉月和俞景行過來了書院,夏露避開錢敬信,趕到書院門口。在馬車穩穩停下的同時,不等宋嘉月和俞景行下馬車,她已經開始急急開口勸阻他們。
“那人看著有些凶的,而且我心裡總覺得發毛。”
夏露和宋嘉月、俞景行提起當初的事情,“阿水是很好,可他……”
“沒事的。”
宋嘉月聽過夏露一番話後,反而笑一笑,“他和我道過歉了。”
夏露一愣:“道歉?小姐之前見過他?”
“嗯。”宋嘉月點頭,“因為一點特彆的事情,不過,他確實不是壞人。”
“當真沒事的,你放心吧。”宋嘉月見夏露似乎反應不及,依舊犯懵,又輕聲安撫道,“何況有那麼多的人在呢,其實不用太過緊張,他不會敢亂來的。”
宋嘉月信誓旦旦,俞景行不見有任何的不讚同,夏露雖未完全消除疑惑,但此時也隻能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她領著他們進書院,去見錢敬信。
看到宋嘉月和俞景行,聽到阿水喊宋嘉月“夏露姐姐家的小姐”,這一次換成錢敬信挑眉。他在此之前怎麼都想象不出來,這處書院竟然和他們兩個人有關係。
見識過這個非同尋常的書院之後,錢敬信確認阿水在這裡過得不差。
她甚至有不少的朋友。
“俞大人,俞夫人。”
錢敬信主動向宋嘉月、俞景行打招呼。
夏露見他收斂鋒芒的模樣,終於相信那件事情當真過去了。
這樣一來,至少他把阿水帶走也可以放心。
錢敬信原本不姓錢,而是姓蘇。
隻是蘇家遭遇過一場大難,為了隱姓埋名,才改成現在的這個名字。
錢敬信那時救走阿水,因為她太小而其他一些原因,不方便將她帶在身邊,不得不將她托付給一戶殷實的農戶照料。不想後來,他脫離困境回去找人,卻發現農戶一家竟都斃命,阿水也不知下落。
宋嘉月和俞景行之前確實是查到了蘇家的。
大部分信息也對得上。
錢敬信之後從夏露的口中聽說很多關於阿水的事情,主要是她怎麼得救,以及在書院生活的那些。他們也從錢敬信口中得知,阿水的大名叫做蘇清泠。
阿水身上的傷雖然現在沒有大礙,但是留下了許多的傷疤。
看過兩眼她手臂上的疤痕,錢敬信便出離憤怒,幾欲立刻去找那些人算賬。
“叔叔,我現在沒事了。”
覺察到他的情緒,阿水看著錢敬信說,“叔叔也沒事,這樣就很好了。”
近乎本能的,她害怕錢敬信去找那些人算賬之後會發生其他事。
她不希望失去親人或者和親人再一次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