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敬信讓人給俞景行遞消息。
得知宋嘉月要生了,他顧不上彆的,匆匆離宮回侯府。
夜已經很深。
大街上卻到處都是舉著火把、正在清查的將士,除此之外幾乎行人馬車。
五皇子劉策聽聞這件事,當即讓衛琅一路護送俞景行。縱然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已拿下,但是皇宮內外、鄴京城裡依然混亂一片,有衛琅帶人護送會走得更順利。
嫌馬車走得太慢,俞景行直接要來一匹馬。
有五皇子幫忙行方便加上衛琅相陪,他回侯府時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一路順暢到得垂花門外。
俞景行翻身下馬,直接小跑著去直奔他和宋嘉月住的院落。
壽康院此時正是燈火通明。
朱氏、傅夫人、羅夫人等人都因在意宋嘉月和孩子的情況而聚集在這裡。
俞景行和她們見了個禮,不待多說,兀自奔進了產房。穩婆見他要進屋,覺得不妥當,想上來阻攔卻被麥冬糾纏住,便也沒有攔下人,眼瞧著俞景行進得裡間。
“夫人,這……”
那穩婆快步走向朱氏,十分為難,“哪有男子非要見這些的?”
“無什麼要緊,你自去忙吧。”
朱氏當下望向那穩婆,“當年侯爺也一樣陪著我。”
恍然間回想起自己的一些舊事,朱氏微愣。無論是她生榮哥兒還是舒寧的時候,侯爺都一直陪著她、守著她,並沒有那些所謂產房汙穢、不宜踏足之類的想法。
那樣自然是因為侯爺重視兩個孩子。
但似乎也不能說不是因為其實多少關心她……
夜風陣陣,吹得庭院草木枝葉沙沙作響。
朱氏仰頭看一眼茫茫漆黑天幕。
她想起俞景行此前和她說的那些話。
這麼多年的時間,大約確實是她不應該如此勉強自己,也沒有必要這樣。
今時今日,朱氏仍記得媒人上門說親時候自己的詫異與驚訝。
不僅僅因為說親的對象是宣平侯府的侯爺,更因為她曉得那是顧氏的丈夫……
她放在心上的人,心裡有著彆的小娘子。
那個小娘子卻又嫁與他人為妻。
誰又能想到,這兩個人都早早去了,而後竟……那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在進侯府的大門之前,她是知道的,侯爺心裡裝著的也是那個小娘子,是顧氏。
她同樣曉得以自己的家世、以自己的身份,進宣平侯府完全是高攀。
這樣的好事一旦錯過,也不會再有運氣能遇到第二次。
朱氏那時便知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是,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她當時暗暗抱著一些其他想法的。
她對顧氏生出好奇心,想知道顧氏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雖然顧氏已經不在人世,而她也見不到這個人,但似乎仍可以從與她有過親密關係的人那兒,探知答案。
到得如今,這些也早已不重要。
侯爺忘不了顧氏,這雖是事實但沒有計較的必要。
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抱什麼純粹的心思。
像這個樣子又何嘗有資格指摘一個從未對不起她的人?
相敬如賓的日子,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不好。
朱氏低頭,一時垂眼,暗暗歎氣。
……
宋嘉月一直都知道,懷孕生產完全不是輕鬆的事情。然而,懷孕期間沒有怎麼被折騰,她心思也有所鬆懈。直到今日,她真正切身體會到那樣難以承受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