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我該是中了火毒(1 / 2)

白胥華走得略慢, 景修然微微一頓,方才跟了上去。他帶著的侍衛便守在門外, 與那宮人一同等待。

景修然一進殿內, 便知曉事情不對。

殿內並不暖和, 甚至不比風雪之中好上多少。冷風從大開的窗中湧入,帶去殿內所有的暖意。

他微微皺起了眉, 略有些遲疑地看向了白胥華的麵容, 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飛快挪開。

白胥華已經坐回了床榻上, 他已經做出了打坐的姿勢, 正要合上眼,便聽到景修然猶豫道:“……敢問公子,之前緣何知道那酒水中有問題?”

白胥華動作一頓,本要放到兩膝上的雙手垂了下來, 自然地按到了腿上,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了一點腰身的曲線。

他道:“你來, 便是為了問這般問題?”

白胥華神色平靜,火燒似的麵色卻暴露了他體內的不適。如今分明是這般寒涼的溫度, 他額間卻生了一層薄薄細汗, 叫人一見, 便心知他出了什麼問題。

景修然一頓,他道:“實不相瞞, 在下的確想問些其他事情。”

他微微垂眸, 道:“公子可知曉春滿樓?”

他這句話問得簡直像是一句廢話。

外人看來, 白胥華都已經與春滿樓花魁紅袖結成摯.友, 那麼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春滿樓?

若是常人來,少不得不會理解其中的意思,但白胥華卻是瞬間明了。

景修然並非在問他知不知道春滿樓。

而是在問——他知不知道春滿樓,到底是怎樣的春滿樓。

白胥華頓了頓,他抬起臉來,空洞雙眼直視景修然,道:“春滿樓背後,是燕國人?”

景修然被他如此直截了當的一句話驚得一頓,下意識驚而起身,查看四周。

白胥華道:“這裡並無他人。”

他雙目空茫,如墨一般漆黑,此刻這般說這話,目光卻絲毫未曾因為景修然驟然起身而有所轉移。

實際上,這裡本該是有一支禦金刀存在的。

可白胥華在宴席上的舉動,卻叫這支禦金刀被悄無聲息地撤走了。

——他在宴席之上,尚且可以“未卜先知”,知曉有宮人送來帶了料的酒水。

並且親自出手,攔下那宮人上酒,且在明知那酒水中有東西的情況下,毫無畏懼地飲下了那一杯楚帝親自為他倒上的酒,便足以說明許多事情。

在楚帝看來,在宮中能做手腳,在此刻的宴席上敢做手腳的人,翻遍整個楚宮都不會有幾人。

而此刻最有嫌疑,也最有膽量的人,自然就隻有一個阮酥玉了。

白胥華攔住了那壺不合時宜的酒,又毫無畏懼,親自飲下。

他既然能攔住那壺酒,那會不會知曉送來那壺酒的,到底是誰人?

他若知曉壺中有什麼,依舊敢飲也就罷了,畢竟知曉那是什麼東西,便自然有相對的解藥。

可若是他什麼都不知曉,卻依舊毫無畏懼,那便隻能說明他對這一杯酒,對這一杯酒中的東西毫無畏懼之心。

能有這樣的淡然,起碼那杯中之物,是半點都傷不得他的。

白胥華若是有這般本領,那他便是安排人手,也就再無意義了。

可能還會因為這些原因,叫這位疑似有國師之才的人,對楚國生出嫌隙之心。

楚帝處於這般想法,自然也就撤了一些原本的打算。

而白胥華隻喝了一杯毒酒,就換來了如今大大好轉的情況。

照他所料,此舉一出,楚帝必定會忌憚一些,對阮酥玉的一些行動,阻力也會大上許多。

事實上,情況也如白胥華所料一般。

白胥華飲酒之後,便離席告退,他自然便以為是自己的試探激起了白胥華的怒氣,因此非但收斂了許多舉動,甚至親自派人去看了阮酥玉,暫時控住了她,叫她莫要再出手段。

但是此刻,這些事情都並不重要。

白胥華說完那一句話後,景修然麵上便露出了驚愕之色,他臉色變了變,便又恢複了平常的淡然,甚至帶了一絲敬佩神色,道:“果真不愧是公子。”

他一語雙關,既誇了白胥華猜測出真相,又讚歎他的鬼神手段。

景修然重新坐了下來,他道:“的確不錯,春滿樓背後,是我燕人。”

他頓了頓,道:“準確來說,該是我燕人國師之子。”

白胥華眉頭一動,他神色平靜,連目光都沒有一絲波動,心中卻歎道:原來竟然是這般。

景修然繼續道:“國師本不該破.戒,國師之子,實際是國師在外時,撿到的乞兒。”

那時候,那當時的乞兒在冬夜裡隻穿一身單衣,許多地方還透出血跡。

他與野狗爭食,被世人唾棄,麵黃肌瘦,滿身傷痕,臉上卻依舊掛著笑。

一滴淚都不曾落過。

就好似世間所有叫人難過的情緒,他分毫都不曾有。

一次國師路過他時,偶發善心,在旁邊的攤子上買了一個包子,遞給了他。

隻是這一個包子,就已經足夠一個乞兒將自己,將自己未來的整個人生都交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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