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
明台看了看被白胥華抱在懷裡, 捂住了嘴巴的小太子,他道:“這是居士的弟子嗎?”
白胥華微微搖頭, 道:“他是我的學生。”
弟子與學生的區彆, 是極大的。
對於他們這一類人來說,弟子甚至比自己的親子還要重要, 是繼承自己傳承的日後希望。
但學生就不是如此了。
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是極大的。
明台心中了然, 他微微露出笑來, 道:“原來如此,敢問居士是從何處來?”
白胥華微微一頓。
他看了明台一眼,見他雖然帶著笑,眼底的神色卻是儘認真的, 略沉默片刻, 最終還是道:“我名白胥華。”
“現居於皇城華崇殿中。”
與此同時, 他在心中戳係統道:“閃一閃吧。”
係統心領神會,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便鋪開了幻境。
明台眼前的景象, 便像是畫卷一般展開。
隻叫他頓住。
眼前的景象好像已經不是在車廂之中, 他立於地牢中, 看著眼前與白胥華生得一般無二的青年。
青年滿頭白發散亂下來,他滿身是傷,鮮血沾紅了衣裳,手腳銬著鎖鏈, 蝴蝶骨處, 更有兩道鎖鏈, 儘頭為鐮鉤狀,深深的勾住了他的皮骨。
隻叫人看上一眼,便覺得自己身上,似乎也隱隱痛了起來。
他與白胥華此刻的情態是極像的。
地牢之中,沒有一處乾淨的,可以下腳的地方。
且他身上的傷勢,也不允許他此刻坐落下來。
他便站在那裡,似乎是一隻被枷鎖扣住的鳳凰。
平靜地回應道:“我名白胥華。”
“為青雲門問道峰峰主,葉驚鴻座下弟子。”
這一點突如其來的恍惚,直叫明台怔住了。
他不知道這是係統作祟,隻是為這以往完全未曾出現過的景象所驚住。
——他畢竟是佛家人,在這般幻境第一時間出現的時候,未曾像是楚子徽一般,覺得這可能是白胥華動的手腳。
而是心道——這,難道是!他曾經的前世麼?
他在前世時,也曾見過白胥華,因此此刻一見,便模糊感覺到了曾經景象。
對於明台來說,生死的界限並沒有多麼分明,今生前世的距離,自然也就沒有多麼遙遠。
他隻恍惚了一二,便反應了過來,心中念著白胥華方才所說,道:“居士原來是宮中的人,我聽聞燕帝隻有一位子嗣,年紀尚小。”
“居士的學生,難道便是那位太子殿下麼?”
白胥華盯著他看了片刻,與他對視,明台絲毫不見慌張。他隻是定定看著白胥華的眼睛,完全沒有一點不自在的感覺。
白胥華頓了頓,終於還是道:“的確如此。”
明台道:“那居士,便該是那一位——新的國師了罷?”
“如此美人——竟是那位燕國國師?”
景修然來到了西涼都城的第七日,女帝得了一份底下人呈上來的畫像。
畫像上,正是一位白衣飄飄,如若神仙中人的青年。
他於窗前負手而立,白發披散在身後,裡麵還夾了雪,隻叫人想要幫他拂去。
飄飄落雪被風吹著送到了屋裡,還有一枝開得正豔的梅花探進屋內,成了全圖最為豔麗的顏色。
畫中人,實在是太過美麗了。
那是一種已經超過了性彆的美麗,不管這人是男子還是女子,給予人的感覺,都會是一樣的。
畫者的畫技實在是出眾,全圖最為清晰的景象,便是那道雪白的身影,與他身前探進的紅梅了。
栩栩如生,隻叫人沉醉其中,忍不住想要伸手撫摸畫上的人影,又怕因為自己的妄動,毀了這一副絕好的美人圖。
女帝本以為這裡麵的人,該是那位畫師虛想出來的人物。
卻不料那為她獻圖的女侍,帶著笑道:“陛下不知,這畫中仙君,可是真有其人的。”
“這世間………竟然當著有如此美郎君?”
女帝頓時心中意起,她急急問道:“他是哪兒的人?”
女侍低著頭,溫順回應道:“聽那畫師說,這是那位新任的燕國國師。”
白胥華的名字,在其他兩國,也已經有了一些名氣。
世人都愛聽些荒誕無稽的故事,一位卑賤琴師,忽地便成了連楚帝也要迎為座上賓的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