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俞以為她在震驚高玥的身份,解釋道:“我早知那姑娘身份不凡,沒想到,竟是忘憂宗的王月。那姑娘在修仙大會上嶄露頭角,超越你拿到神器,本事果然不小。她獨自前往敵營,不僅摸清了對方的情況,還摸清了對方軍隊的異獸等級。”
講到這裡,榮俞又是一頓,歎息道:“我萬沒想到,嶽軍軍隊竟已恐怖到如此境地。此事,一定要上報宗門,好讓宗門早做準備。瑜苒,這將是一場硬仗,你可有懼怕?”
高瑜苒嘴角微抽,立刻將眼底的不悅壓製下去,繼而拿似水柔情的目光望著男人:“榮大哥,我不怕。能與你一起並肩作戰,生死無懼。”
榮俞看著小姑娘那雙堅毅的眼神,心裡微一顫動。
他聲音低了幾分,道:“我會帶你活著回去。”
高瑜苒強忍著眼底淚水,露出溫如和煦的笑容:“榮俞,你放心,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人間被戰火屠戮,從此民不聊生。答應我,這次無論如何不要管我,護百姓周全。”
她一番大義之言令榮俞動容,男人低聲道:“瑜苒,你很善良,也識大體,假日時日,必成大道。”
高瑜苒刻意給男人丟曖昧,讓他有遐想之心,卻又始終和對方保持距離。
她和榮俞之間關係必須有個度,太遠了不行,太近了也不行。
目前這種關係恰到好處,對方願意為她付出,給予她照顧,而她隻裝傻充愣就夠了。
*
為了抵禦嶽修的築基異獸軍團,接下來幾日,高玥和蕭岑把城牆加固加高,又在城牆上塗抹了厚厚一層驅趕異獸的草汁。
三日後清晨時分,於帳中打坐的高玥突然被一陣號角聲驚醒。
阿布崽也坐起身,豎著一雙耳朵,警惕地看著主人。
高玥和重越對視一眼,道:“師尊,攻城了。”
“嗯。”重越起身,將衣衫穿戴好。
高玥也下榻,給狗子穿上鎧甲,又將擒魔鞭攥在手裡,同重越一起禦劍飛往城牆。
蕭岑和榮俞、高瑜苒早一步趕到城牆之上。
高玥師徒二人剛到,榮俞望著城門之下的景象,感慨說:“目前狀況,比我想象中還要棘手。”
天邊剛破魚肚白,晨曦從厚重的雲層裡擠出來,不多時,天邊霞光萬丈。
嶽軍將領遲不謝坐在一頭三丈大小的巨鼠身上,銀甲著身,鐵骨錚錚。
打頭陣的是一批金丹修士,人均一頭築基異獸坐騎。
這般多金丹修士與築基坐騎集結,真是聞所未聞。年輕一輩的修士,也隻有在古籍中記載的那場人魔大戰中見過這種高配置的軍隊。
蕭岑看著城門之外的嶽修大軍,蹙眉道:“嶽軍到底是如何做到,集結這般多金丹修士和築基異獸?”
榮俞沉聲道:“隻怕已籌備多年,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嶽國,野心勃發。隻憑他們的力量,絕對做不到如此,想必背後有魔界作為助力。”
高瑜苒攥緊了手中玉簫,衝榮俞拱手:“將軍,瑜苒申請作為前鋒先行!取嶽軍主將頭顱!”
她當然知道榮俞不會放她出城,隻是這麼一說,刷個存在感。
高玥卻不鹹不淡地拆穿她:“你不知道將軍隻守不攻嗎?你率軍出去做前鋒,嫌自己命不夠長?還是說,隻是為了嘴炮在將軍麵前刷個存在感?你要是嫌活太長,我這就丟你下去喂敵軍的築基異獸。”
高瑜苒一臉無辜看她:“王月道友,我知你不待見我。可這裡是戰場,為何你還要這般咄咄逼人?”
高玥嗬了一聲:“誰咄咄逼人啊?你的蠱雕吞了二十名築基修士,這筆賬還沒清吧?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是不是?怎麼也沒見你公開道過謙,給那些死去的修士磕頭認錯呢?”
“王月道友……”高瑜苒一咬唇,眼底含淚,哽咽道:“在你心裡,瑜苒竟如此不堪?”
對方的眼淚讓榮俞看得心疼,她嗬斥高玥:“王月!夠了。”
高玥被這一吼,嚇得雙肩一哆嗦,咬著嘴唇,顫顫巍巍看榮俞,眼淚“啪嗒”就擠出來,聲音委屈巴巴地:“將軍,你凶我做什麼?難道,王月說得不是事實嗎”
重越看著小徒弟說哭就哭的架勢,一臉無言:“……”
蕭岑也對她佩服地五體投地,順便添油加醋:“小妹,你從不輕易落淚,究竟有多大委屈,才這般難過。莫要哭,為兄看著心疼。”
高瑜苒一臉無語看著蕭岑:“……”好一個從不輕易落淚。
這年頭白蓮花還得有人來打配合是嗎?
她差點沒憋得吐出一口老血。
榮俞最怕女孩哭,揉了揉太陽穴,討饒般的口氣:“王月姑娘,我也不是故意吼你,若讓你傷心,我跟你道歉!”
高玥這才拿手擦擦眼淚,紅著眼睛,哽咽道:“高瑜苒,我與你沒有私人恩怨。我隻希望,你永遠記得自己放進試煉門的蠱雕,莫要忘記那蠱雕爪下,是多少無辜修士的鮮血。你可以覺得你無罪,卻不要覺得這些鮮血淋漓,與你無關。”
高瑜苒下意識攥緊拳,當著榮俞的麵,也不好撕破臉,隻能憤憤咬牙。
城門之下,遲不謝高舉金斧,望著榮俞吼道:“這場仗本就是嶽國與梁國之間的事,和你們正道宗門沒什麼關係。速速打開城門,本將軍饒你們不死!”
榮俞皺眉道:“你嶽國違背契約,集結修士大軍破壞人間平衡,為宗門所不容!我勸你們速速繳械投降,莫要做無畏掙紮!”
遲不謝把斧頭扛在肩上,冷哼一聲道:“宗門老鬼,你在想什麼呢?我嶽軍修士會怕你們不成?睜大你們的狗眼瞧瞧,老子這裡一百頭築基異獸,五百名金丹修士,怕你們不成?”
榮俞擺手,下令:“放箭!”
遲不謝高舉斧頭,震肺一吼:“攻城!”
頃刻間,城牆之下落下密密麻麻的符咒火箭,嶽修立刻開始鑄就結界抵抗。
前方的金丹修士,騎著巨大無比的築基犀牛獸,“轟隆隆”地朝城牆奔去。
這些犀牛的皮宛如銅牆鐵壁,刀劍不入,箭鏃落在它們皺巴巴的皮上,立刻就被折斷。
這些犀牛獸載著金丹修士們很快衝到城牆之下,它們沒有去撞擊城牆,而是直接四蹄一抬,開始撞城門。
在一百頭築基犀牛獸共同撞擊下,城門結界開始出現裂縫,有靈氣傾瀉出來。
城門之內,一群修士正在縫補破裂的結界。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飛來一片烏鴉,密密麻麻朝結界撞擊而去。下有築基犀牛獸,上有築基雅雀,很快這道結界就變得搖搖欲墜。
嶽修攻城,千軍萬馬浩浩蕩蕩,他們耗儘全力去攻結界。
不到兩炷香時間,結界“砰”得一聲破碎,食人雅雀從空中俯衝而下,開始啃咬城牆之上的守軍。
遲不謝高舉斧頭,大喊一聲:“殺!”他身下的鴕鼠獸立刻揮斥一雙翅膀,載著他飛向空中。
嶽修衝上城牆,混亂一片。
高瑜苒在一片廝殺中,見重越對高玥處處保護,為了讓二人分開,她催動神玉之力,讓那群築基雅雀像發瘋一樣朝重越飛去。
重越為了保護小徒弟,單手抓住女孩肩膀,把她給扔了出去。
這些雅雀雖不致命,但勝在數量多且難纏。
高玥知道這些雅雀對師尊沒有威脅,立刻從脊骨裡抽出重刀,朝攻擊蕭岑的數十名金丹修士劈砍過去。
轟隆隆一陣,她一刀幾乎劈碎了半麵城牆。
遲不謝並沒有直衝榮俞襲去,而是朝高玥俯身衝去。
男人身下鴕鼠已至金丹期,從高玥頭頂掠過時,翅膀扇出的勁風差點將她從城樓上拍下去。
阿布崽縱身一躍,把高玥接住。
躲在高玥後頸裡打盹的懶鴕鼠也鑽出來,它踩在女孩肩膀上,對著空中的大鴕鼠揮著一雙爪子,仿佛在很氣憤地控訴對方的行為!
高玥抓緊手中重刀,正要朝男人看過去,男人手裡突然撒下一張巨網,竟要把她給罩住。
她再傻也看出來這人是要捉她了。
她翻身上狗背,雙手抓緊阿布崽後頸毛:“跑!”
那金色巨網罩下來,撲了個空,長腳一般繼續去追高玥。
女孩指揮身下狗子:“阿布崽,往高瑜苒那邊去!”
阿布崽立刻意會,朝高瑜苒那邊奔過去。
高瑜苒正和敵軍廝殺,被逼的頻頻往後退,榮俞不斷抽身來救她,被砍了數刀。
高瑜苒危機之中抓緊榮俞的手,淚目道:“榮俞,你怎麼這麼傻!你不要命了嗎!”
榮俞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騎狗飛來的高玥一把抓住榮俞的肩,大喝一聲:“將軍快跑!狗命重要!”
榮俞一個大活人被高玥單手提走,高瑜苒手裡頓時抓了個空,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
緊跟著,一張金色巨網朝她撲過來,將她緊緊纏住。
巨網抓到人,很快變成一個小金球,朝主人飛去,最終落回了遲不謝手中。
城頭場麵混亂,修士鬥法建築俱損,濃煙滾滾。因此他也沒看見金網抓到的人是否是高玥。
遲不謝提取了高玥衣衫裡的血之精,金網可以借此捕捉高玥。而高瑜苒與她同宗同血脈,被金網誤捕了。
與此同時,宗門支援軍趕到,遲不謝見苗頭不對,立刻道:“鳴金收兵!”
遲不謝把金網收攏的小球攥在手裡。
他以為抓到了高玥,認為此行收獲頗豐,竟抓到了一個同他一樣修廢息靈根的人。
回到軍營,遲不謝將金色小球丟給副將:“把小娘子放出來,帶下去洗乾淨。”
副將疑惑:“洗乾淨送將軍營帳?”
遲不謝抬起一腳踹過去:“送營帳那是對待俘虜的態度嗎?給老子丟蛇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