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的屍體骸骨被雷劫之火燒焦, 一場淅淅瀝瀝的雨水下來,空氣都變得清新不少。
城內百姓聽說城外有元嬰巔峰的修士在渡劫,也都紛紛把頭探出窗外去看城外的天空。
一場雨下來, 大家又都紛紛把頭縮回窗內。
誰渡劫都和他們老百姓沒關係, 這座城還有人保護他們就夠了。
城內茶肆, 三兩好友聚在一起, 望著天邊討論說:
“也不知是哪位大能在外麵渡劫。”
“看這樣子,應該是魔修。達到元嬰巔峰境的魔修,你們覺得會是誰?”
有人愣了一瞬,才道:“難道是……魔尊重越?當年人魔兩界簽下和平契約, 這重越化作正道人士,在人間以忘憂宗自居!一路走來, 倒是默不作聲地為人間做了不少好事, 那拐賣女子做育器的鴻夜城,便是忘憂宗搗毀的。由此可見, 這重越的確是想為人間做點事。”
“魔就是魔, 他再怎麼做好事,也是魔!你們不要被蒙蔽了雙眼!”
立刻就有人反駁道:“人家魔尊行得端, 坐得正!總比那三大宗表麵正義, 背地裡卻淨乾些缺德事兒的好。若忘憂宗真的隻是個普通宗門, 嗬, 他們指不定已經把人小宗門剝削得渣都不剩!三宗想占忘憂宗便宜, 卻沒想到踢倒了鐵板。等著看吧, 這次重越若渡劫成功, 一定能幫淮城度過此劫!”
赤霞宗乾什麼不行,散播三宗惡名還是有些本事的。
他們極力美化忘憂宗,抹黑拉踩三宗。
如今, 拉踩三宗的修士民眾數不勝數,忘憂宗和魔界也有了不少擁護者。
當然,還是有一些老修士固執己見,即便三宗做了那般令人不齒的事情,他們依舊擁護三大宗門。
茶肆裡的老修士把杯盞一摔,怒道:“魔就是魔!自古以來,正邪不兩力,魔與人也不能同存一個天地!他一個魔族,不配插手我們人間之事!”
另有老朽嘲笑道:“我看這事兒沒什麼好爭執的,古往今來,你們可有見誰能成功渡過化神劫?真是想當然。他重越若是能化神,早就飛了,何苦等今日?嗬嗬。你們這些忘憂擁護者,是等不到你們主子來救你們嘍,隻怕他已經死在那浩瀚雷劫之中了!”
雙方爭執最激烈時,有人趴在茶肆窗口上,望著天空說:“回來了!高瑜苒帶人回來了!那是……那是忘憂宗的高玥!那個紅衣男子是忘憂掌門!哦不,應該說是魔尊重越!他難道已經成功渡劫?破鏡化神期?”
“若他突破化神,修仙試煉石不可能不出現他的名字。他應該是用了什麼方法,避過了雷劫。”
天空之上,淅淅瀝瀝地雨幕如瀑布一般。
高瑜苒騎著鳳凰飛在前麵,高玥騎狗,重越禦劍,眾人皆被結界裹著,身上半點雨星不沾。
茶肆裡還有不少宗門弟子,看見高玥也是吃了一驚,半年不見,高玥竟又漂亮許多。
她騎在吞雲獸身上,狗子雪白的毛發將她一身火紅襯得更鮮豔,那肌膚愈發雪白,身材竟也變得更加誘人。
他們飛行而過時,不少茶肆的修士都紛紛探出頭來看。
從前大家都是探頭出來看高瑜苒,可今日卻隻顧看高玥了,她實在過於耀眼,就像天山上一朵紅豔的孤蓮,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顯得熱情似火。
有人驚歎道:“這次魔界來淮城,難道是想分一杯羹?”
“分什麼羹?人家魔界疆土更大,人家來分什麼羹?人家這就是來幫忙的。我看你們三大宗的人,才是來分羹的。前線不見你們有多積極,背地裡嚼舌根倒是有一套!”
……
四大宗門的人都住在淮陽城城主府。
高玥和重越抵達淮陽城城主府,四宗之人都在城主府大堂內候著。
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三宗掌門的目光立時變得警惕起來。
鬼靈立刻起身迎接重越,並邀請兩人坐在了自己與老酒頭的位置上。
老酒頭看見高玥,也一臉驚喜:“丫頭,可算把你們給盼來了!”
早知道重越要來,三宗為了擺正他們在子民與小宗前的威嚴,特意在大廳之內設了銅鏡,全程對外直播四宗與魔尊談判。
三宗掌門料定重越這次回來是找茬的,是為了回來複仇的,若是能在百姓與其它修士眼前暴露魔尊惡之本性,他們三宗的名譽便能挽回一些。
與此同時,淮陽城內各大茶肆的修士百姓,都在圍觀這一場人魔談判。
說是談判,其實三宗壓根不清楚重越是來乾嘛的。
礙於有銅鏡在,月陽宗掌門白筱想故意激怒重越,她道:“魔尊光臨人間,有失遠迎。我人間之事,向來與你們魔界無關。魔尊此番前來,莫非是想趁機奪人間疆土?”
高玥也坐下,目光在高瑜苒臉上掃過,轉而停在了白筱臉上,笑道:“白掌門,我師尊好歹是通過試煉門在人間創建過宗門的。我們既是修仙試煉門認同的宗門,那麼人間安危,我們也當出一份兒力。”
白筱為了澄清三宗卑劣圍剿忘憂宗之事,故意道:“你們在人間潛伏多年,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嗎?以為我們不知你居心叵測嗎——”
她話沒說完,被高玥打斷:“哇,白掌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難道是,你早就知道我們忘憂宗的真實身份,所以你們幾大宗門才聯合起來,讓長老扮演我爹的門客,以抓我為借口,來剿殺我們?哇,既然知道我們是魔道,為什麼不光明正大來?這邏輯上,說不通吧?白掌門。”
白筱的話頭被搶了先,被噎得沒話說。
高瑜苒知道大廳裡有銅鏡,也知道全淮城百姓都在看著他們。
為了不讓白筱失態,她立刻打斷,笑著對高玥說:“姐姐,我知道你們這次來,是為了全城百姓。可是,人間有人間的規矩,魔界有魔界的規定。人魔兩界,互不侵犯,也互不乾涉,你們來我們人間管事,這是不符合規定的。所以,你也彆怪我們掌門對你咄咄逼人,我們隻是出於正道立場。圍剿忘憂宗的事,宗門也有宗門的苦衷……”
好一個有宗門的苦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些正道宗門圍剿忘憂宗,是真的有什麼苦衷似的。
高玥冷哼一聲:“好妹妹,我當然知道四宗的苦衷。四宗長老喬裝成爹爹的門客來抓我,不過是因為你丟了靈根,失去了修為,想挖我的靈根來填補你的靈根空缺。我倒是好奇,妹妹,你如今的元嬰靈根哪裡來的?你的靈根不是在梁宮造反時,被人挖了嗎?”
大廳裡一片靜默,高瑜苒亦被問得臉色發白。
高玥特意扭過臉看向老酒頭:“酒刀掌門,最近半年,人間有那種突然隕落的元嬰大能修士嗎?”
老酒頭撫著自己白花胡子,認真想了一陣,才道:“還真有。在忘憂宗被圍剿之後數日,一名隱世多年的元嬰早期修士隕落,不知隕落原因為何。”
高瑜苒唯恐他們再推導出什麼,立刻解釋道:“姐姐,你想哪兒去了?爹爹隻想抓你回去認錯,他並沒有想傷害你。我更沒有覬覦你的靈根……你拿我當什麼了?我承認自己從前年幼不懂事,也曾嫉妒過你,可經曆過生死一劫,我徹底想通了,修士要成大道,必須得放下私人恩恩怨怨。”
她捂著腹部,仿佛想到什麼,一臉哀怨道:“我這靈根,是羅越修士臨終前給我的,她是我半個師父。我既得了這靈根,自然要造福百姓。如今世間行屍橫行,我隻想好好守護這人間正道,隻想好好清理這人間行屍。”
“嗯。漂亮話,誰都會說。”
高玥也察覺到了銅鏡的存在,既如此,正好就趁這機會,把魏女的事抖落出去。
她道:“這行屍病毒的散播人,喚名魏女。她製造了行屍病毒,如今,她的勢力不僅滲入人間各個宗門、皇室,也滲透到了魔界。你們不要把我師尊想得太善良了,他才不會管你們人間死活,他想要的,隻是抓到魏女,誅之。”
“魏女?”
朝明宗掌門滄溟海蹙緊眉頭,低聲道:“魏女區區一個火彝族女子,如何能像你說的一般,製造這些東西?莫不是你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