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沉的笑在電話的另一端響起,那是仿佛連神經末梢都為之陶醉的聲線。夏珥第一次聽到這種令人連骨頭都顫動的聲音,低沉,磁性,帶著曖昧的喑啞,讓人不由地想聽更多,更多。
少年第一個反應是漲紅了臉,他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對方是因他的走神而發笑的不自在感。
夏珥不自然地接了下去。“……請問您怎麼稱呼?”
“我沒有名字。”對方停止了發笑,用著那連上帝都要嫉妒的聲音低低地說。
夏珥愣了愣,隨之反應過來。因為涉及**的原因,有些述說者並不願意透露個人信息。
“這樣啊……先生似乎是第一次和《傾聽》聯係哦,不知道你有什麼
煩惱呢?”夏珥含糊過剛剛的問題,用著拉家常的語調——這種語調最容易讓人放鬆——直奔主題。
“我想殺人。”說這句話的聲線低啞魅惑,帶著漫不經心似的慵懶味道。
“……”
有那麼一瞬間夏珥以為時間停止了,他不可置信地愣住。死寂的大廳隻能聽到機器工作的嗡嗡聲,還有少年壓抑的呼吸聲。
殺人……?
將剛剛那句話在腦袋中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夏珥終於確定他剛剛聽到的是殺“人”而不是殺豬宰雞之類的。
“……那、那你想殺誰?”夏珥的聲音不可避免地帶上些顫抖,但他很快就調整了自己。任誰都有過想要殺掉某某人的心理,但人都是膽小的生物,所以隻是口上發發牢騷。眼前應該就是其中的一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接受這些牢騷,平複他們的情緒。隻是,對方過於平靜的聲音還是讓夏珥心中帶上小小的不安。
他順著問下去:“為什麼想殺他呢?”
“這便是我要和你說的。”對方如是說道。
果然……
“陳沃民。”
“呃……?”
“是……的名字。”低沉的話語在說道一半的時候被一陣嘈雜聲掩蓋。夏珥努力地去聽,卻沒有聽到。這種情況偶爾會有,這時候主持人就得根據語句的意思進行推斷。
是引發牢騷的目標的名字吧。
“那,你為什麼想要殺他呢?”對方說了那句後就再也沒有開口,夏珥不得不將話題繼續下去。事實上,《傾聽》的主持人聽的時候要遠遠多於說。“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那,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麼?”
“沒有矛盾。”
“……那你為什麼想要殺,人呢……”
“殺人。”對方似乎感受到夏珥的崩潰,低低的聲線染上愉悅。“對於我來說就像呼吸一般……”是本能而已。
頭腦有些發熱的夏珥沒有注意到那句話的潛台詞,黑發的少年無可奈何地開口。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夏珥深吸一口氣,無比認真地問:“你是醒著沒?”
“嗬……”和最開始的笑聲一樣,對方低低的笑繚繞在空曠的直播室,緋靡地和黑暗纏在一起。
“我很確定。”那個人說。“我是醒的。”
然後掛斷。
呆看不再閃光的信號燈,被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籠罩的少年隻把剛剛的電話當做惡作劇,帶著被人戲弄的懊惱,沒有多想。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