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viiYu蝶與蛹
嘀噠,嘀噠。
是水落在池子裡的聲音。
滴,滴,滴。
是時鐘在不緊不慢地在走。
噠,噠,噠。
是……他麼?
女人穿著一身寬大印有櫻花的緋色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筆直如同瀑布般的長發散在四周,她如同被蛛絲纏住的鮮豔蝴蝶,呈現出一種破敗的殘缺美感。
女人是家族的次女,是用來維持家族興旺的……道具。她生來就是換取家族利益的商品,從小接受繁重的禮儀,學習那無儘的家規。她可以不知道學校是什麼,但她必須知道最標準的跪坐姿勢;她可以不知道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麼,但她必須知道接受男方遞來的食物時如何保持得體的姿態;她可以不知道自己的愛好是什麼,但她必須知道如何抓住男方的喜好。一切的一切都是將她的價值進一步提升的包裝,層層地、如同絲般地將她包圍。
所以即使被送到這裡當成商品來鑒賞,她也沒有絲毫怨言——那東西從來沒有存在過。
然後,她遇見了他。
女人不知道他是如何避過門衛進來的,等她回過神來時,那個人已經在她冰冷的房間裡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人若有若無地觸碰她僵硬的臉,歎息地微笑,溫熱的氣息驅除了冰冷與空寂。
“真是美麗的牢籠和……美麗的蝴蝶呢……”
於是便迷失了。
***
再次坐在錄播室裡,夏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小珥。”
“!……嗯?”
“怎麼了?”邢傲國有些擔心地看向驚嚇的夏珥。“你似乎有心事?”
“沒。”夏珥對上邢傲國擔憂的目光,綻放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隻是陷入青春期特有的哲學理性思考,比如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女朋友啊……”
邢傲國掃視了一眼少年臉上的創口貼,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隻是苦笑著和夏珥一同打哈哈。
“不準,我家小離已經是你的童養媳了,要找也是找她!”
“YES,嶽父大人!”
將邢傲國送走,夏珥無意識地碰了碰臉上的創口貼。今天父母晚歸,他應該早點回來給弟弟做飯,
但又因種種原因晚回家,從而被空腹的弟弟遷怒。弟弟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直到父母回來後了解情況,他被沉著臉的父親抽了一頓,正好撞在被混混們招呼的地方。夏珥因疼痛而彎下了腰,臉被尖銳的桌角劃了一道口子。有些驚慌的母親為他找來了創口貼——他知道,母親隻是怕這些事傳出去被彆人說三道四;他知道,這也是為什麼父親從不碰他的臉的原因;他知道,如果是衣服裡麵哪怕是更重的傷母親也不會看上一眼;他知道,這是名為家的痂。
少年捂住了隱隱作痛的腹部,倔強地笑著。
他知道。
但,那又怎麼樣呢?
那是家啊,他的家。
“……所以,你不能放棄哦。其實你隻要再堅持一下,他們就會妥協。畢竟,他們是這個世界上與你最親、最愛你的人啊……”
他是在勸說電話中為了反抗父母安排無數補習班的少女,還是自己?
“……所以說,你真的很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