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曉東跟唐寧吃飯這事兒,先在湯索言那說了一聲,算是提前打過招呼。一麵是要他句話,一麵也是考慮得多,換成哪個想事兒少的直接就去了。
去了之後不管這頓飯是怎麼吃的,都聊什麼了,其實從湯索言那個角度講,都挺不尊重。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這倆人約著見了一麵,聊的肯定跟他有關,他倒不知情。所以陶曉東必須得提前告訴他,唐寧可以想得少,他被慣著這麼多年了,想乾什麼乾什麼,陶曉東不能,他這個身份挺尷尬的,乾什麼都不名正言順。
現在有了湯索言句話,他倆既然好不了了,那陶曉東真去的時候也硬氣多了。
唐寧跟陶曉東最初關係挺不錯,陶曉東是個讓人舒服的人。雖然沒私下聯係過,可每次人多的時候見了麵,唐寧跟他說話也總比跟彆人多,多數時候叫“陶總”,偶爾聊熱絡了也叫“曉東”。有了這個底子,雖然後幾次見麵一次比一次尷尬,可倆人總是笑著的,不會真的冷下臉來說什麼。
這是倆人第一次單獨出來吃飯,跟最初認識的時候心態變了很多。不過在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挺熟稔地打了招呼,然後坐下來和諧地說笑著吃東西。
陶曉東在外人麵前吃飯可有樣了,慢悠悠地,說半天能吃上一口。
“弟弟最近都挺好的吧?”唐寧問。
“挺好,他一直那樣。”陶曉東說。
“弟弟很漂亮。”唐寧真誠誇道。
一般男孩子十六七歲得誇聲帥,但陶淮南確實長得很漂亮,又白又精致。陶曉東店裡酷酷的紋身師姐姐每次見了都是叫他“小漂亮”。
“打小就漂亮,像我媽。”陶曉東笑道,“比我強。”
“你也很帥,你家基因太好了。”唐寧說。
陶曉東搖了搖頭:“要是彆人這麼說我也就聽了,你這麼說簡直跟寒磣我似的。”
唐寧長得好看,有氣質,陶曉東自認差得遠。
陶曉東把唐寧給說笑了:“我小時候大家都說我醜,處處比不上我哥。”
“真的假的?說你醜?”陶曉東挺驚訝,“唐醫生還有個哥?”
“有,在國外不常回來。”唐寧說話時淺淺笑著,他長得年輕,看著小。
陶曉東問:“唐醫生哪年的?”
唐寧說了個年齡,陶曉東說:“那咱倆同年。”
問來問去,唐寧還比陶曉東大了幾個月。陶曉東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哭笑不得:“我一直覺得我得比你大,我比你顯老。”
“那沒有,曉東看著也年輕。”唐寧看著他,說了句。
飯吃到現在,基本都在互誇,誇完終於聊到正題,話題突然一轉,唐寧問了句:“言哥最近還好?”
陶曉東看起來像是有點糊塗:“這事唐醫生問我?按你們的關係這話得我問才合適。”
唐寧給自己倒了杯茶,平靜道:“挺久沒見了。”
“你倆都太忙了。”陶曉東說。
唐寧說了句“一直這樣”。
既然話題都到這了,那就免不了要聊湯索言。這個陶曉東還挺愛聊,但他說不上幾句話,他對湯索言了解得不多,就算多也不會說。
唐寧口中的湯索言跟他看到的不算太一樣,畢竟這兩位是一起生活過十幾年的人,他口中的湯索言很有煙火氣。
陶曉東說:“我一直都覺得你們分開挺遺憾的。”
唐寧笑了笑,沒說話。
他倒茶的手指修長,深色茶壺對比下,膚色也很白,這是一雙開刀做手術的手。陶曉東覺得這人從上到下哪哪兒都耐看,看著享受。
也不怪湯索言曾經那麼喜歡過。
唐寧放下茶壺,抬起眼看過來,輕聲問了句:“曉東,你跟言哥是好了嗎?”
陶曉東立刻說:“沒有。”
否認得很直接很明白:“沒有的事。”
唐寧微微挑起眉:“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在一塊了。”
“哪兒的話。”陶曉東雖然否認了可也沒瞞著自己的心思,“現在就是我有點意思,湯醫生有沒有我不知道,要說好上那還差得遠。”
“你對他有意思?”唐寧看著他問。
“有。”陶曉東坦坦蕩蕩點頭,“那麼優秀的人,誰有意思都不奇怪,對吧?”
唐寧知道陶曉東是個痛快人,可也沒想到他能這麼痛快,這點話都不用聊他自己就都說完了。上回酒桌上陶曉東摔了一桌子碎片,他冷臉護著湯索言的時候唐寧一直在看他。
這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現在唐寧跟他聊了幾句,覺得誰跟他熟悉起來親近起來,也都應該。說話時候眼睛很真誠,真誠的人總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其實湯醫生也跟我聊過你。”陶曉東接著說,“那時候還沒那麼熟,聊起來的時候說了很多你們年輕時候的事,我聽著都覺得好。”
唐寧喝著茶聽陶曉東說話,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意,不明顯可也沒冷著臉。
“所以既然唐醫生都問了,那我也問一句。”陶曉東問得乾脆,“唐醫生怎麼想的?我也聽聽您的意思。”
哪有這麼聊天的,沒這麼聊的。
唐寧有那麼一瞬間有點接不上來。
“您是舍不得湯醫生了吧?”陶曉東扯起唇角笑了笑,沒有丁點諷刺的意思,就是朋友之間打趣著開個小玩笑,“要是我我也放不下,我舍不得這十多年。”
唐寧沉默著,過會兒突然笑了。
“我說對了?”陶曉東眨了眨眼。
唐寧還是笑,笑過之後卻沒正麵回答他的問題,隻問:“最近雨大,言哥手疼了吧?”
“這我真沒聽他說,我倆見得也不多。”陶曉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