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伊狄爾特自己也是懵的,然後……然後他被這一刀拍飛了。

也許是某種巧合吧,他剛才試圖閃避割喉,動作方向恰好是往右,而考官的身形同時一個踉蹌,刀身抬高,刃被樹立起來,於是兩股力量對撞,在視覺上就造成了一種伊狄爾特用臉碰瓷考官的刀,還把自己碰飛了的錯覺。

全場都哽住了。

然而伊狄爾特滾出去的同時,考官沒有如方才一般迅猛追擊,他停在原地,再次長刀點地,另一手撫上自己腰際,雖然隔著不透明的麵罩看不到臉,但不難看出他在努力調整呼吸,然後用手指撥動了一個卡扣,讓腰側流血這一片的氣閥單獨關閉。

於是寂靜的場地裡又響起了一片焦急的歎息之聲,不少人都轉頭去看高台上毫無表示的元帥,甚至有些元帥的崇拜者,都有那麼一瞬間在下頭腹誹他的嚴苛與冷漠。

可能是猜到了眾人的心聲,雷恩緩緩舉起麥:“還能繼續嗎?”

醫務組舉著擔架,已經擺出了預備起跑的姿勢,然而場地內的考官對待自己的傷勢好像比剛剛的元帥還冷淡,他沒有回答,隻是挺直脊背,雙手握住刀柄,重新擺出了迎敵的姿勢。

現場的軍校生還好,星網都有年輕觀眾開始掉眼淚了。

伊狄爾特雖然被拍蒙了,但臉腫個包不會導致喪失戰鬥力,他一個魚躍跳起,一眼看到了對麵的考官似乎站立不穩。

機會!

眾人隻看到倒地的金發男人快速跳起,腳都沒停頓一下,直接掄出一把戰刀撲了上去,他這把也是高頻電刀,和之前的奧科不一樣,他的電刀一出鞘,就被藍白的電流完全覆蓋。

考官似乎有些措手不及,他手中的刀橫向轉動,一層光能浮起,成為架住電刀的護盾,但他應該已經是精疲力竭,所以這一刀橫著推出,並沒有形成有效的完全防禦,整個人都被電刀的巨大衝力推得向後退去。

接下來,伊狄爾特的戰鬥氣勢越發銳不可當,動作既有鐵血英氣,又不失優雅流暢,打得是非常出色了,然而——

如果他是第一個上場,哪怕是第十一個,觀眾都會立刻起立歡呼。

但可惜,他是最後一個。

麵對的是半身浴血,連敗十九人,已經筋疲力儘的考官。

場地裡響起了一浪又一浪的呼喊,伊狄爾特熱血上湧,攻勢大開大合,異常勇猛,他好像能聽見耳邊響起自己的血液奔流的聲音,耳朵仿佛自動屏蔽了外界噪音,聽不清觀眾的聲音了,戰鬥瞬間帶來興奮,屬於s級alpha的信息素鋪天蓋地地飄了出去,離得最近的人隔著光子屏障都還能聞到味道。

一個beta小聲嘀咕:“靠,煙草味,我以前還覺得煙草味的a挺有吸引力的……”

傳話是一種很不靠譜的遊戲,於是傳到omega那片區域,就成了“這金毛男一股二手煙味”。

於是一群嬌滴滴的omega驚慌地捏住鼻子揮手,仿佛他們也能聞到似的。

伊狄爾特非常專注,他的精神力已經高度集中,他覺得對麵的考官動作都像開了慢鏡頭,綿軟無力,電刀不斷撞擊在對方的光刃上,發出呲呲的響聲。

是很出色的發揮。

但高台上的維默爾上將臉黑得像剛挖了煤。

時間已過一分鐘。

伊狄爾特分化時的精神力隻有a-,從全聯邦人口比例來看,這已經算優質了,然而一直以天之驕子自居的維默爾少爺無法接受。

他需要在短時間內大幅提高精神力,好在蔚藍的入學軍訓上拔得頭籌,證明自己無愧於將門血脈。

可所有的alpha提高精神力,都需要長期的刻苦努力。

那剩下的自然隻有偷用實驗中的強化藥。

當時維默爾上將不在首都,那時候雷恩正在不斷用血染的戰功證明著自己元帥的軍銜,早就不成氣候的反叛軍抱頭鼠竄,然後雷恩這瘋子在後麵死咬不放,他的戰術列表裡從來沒有“窮寇莫追”這四個字,於是他生生把當時反叛軍的首領逼得自己跳了黑洞。

而第一軍團正在給天穹之劍掃尾,清理那些試圖趁亂撈好處的星寇,

等維默爾上將回來時,伊狄爾特已經是s級的alpha了。

所以幾乎沒人知道,伊狄爾特虛高的精神力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被強行拔高的精神網絡就像被抻開到極限的保鮮膜,極其敏感又無比脆弱,任何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這薄膜發出高危的示警。

更何況,他麵對的是能一力戰勝十九人的考官。

刀鋒對衝,伊狄爾特低吼一聲,雙臂肌肉繃緊,腕關節推進器加壓,猛地把刀刃壓向了對手,對方似乎氣力不支,刀刃輕鬆地壓到了他脖頸前。

電流在考官黑色的戰甲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灼痕。

兩個人已經離得非常近了,所有的觀眾幾乎都起立了,他們揪心地看著場內,高台上斐迪茨上將麵色陰沉,正半舉著麥克風準備叫停,不過她眼神微動,看見了滿身冰霜的雷恩。

那修長的指尖噠、噠地敲打著身前的演講桌桌麵,神色沒有變化,但斐迪茨上將幾乎被他逼出戰鬥本能。

電流聲劈啪作響,黑刀上的光屏忽明忽暗,似乎要被耗儘,伊狄爾特神色一喜,正欲再次發力,忽然間,就在這片嘈雜的噪音裡,他聽到了對方低啞的詢問:

“好像,該輪到我了?”

隻有離得近的伊狄爾特能夠聽得到這句話,他陡然一驚,脊背上瞬間竄起了涼意,那聲音被外骨骼麵罩壓著,有些沉悶含糊,可是氣息卻聽得出非常平穩,甚至尾音仿佛帶著愉悅。

他覺得自己沒聽過這個聲音,可那一刻,他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對方不知為何而起的凜冽殺意,驟然反撲的精神威壓,並不如他s級alpha的那般凶猛,而是一種仿佛靜水流深、寒泉墜入深淵的濃厚,緩慢,但卻不知不覺間壓縮著他周圍的空間,等發現時已經無法抵抗,

含著殺意與血氣的聲音再次輕笑了一聲。

伊狄爾特有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

什麼樣的人能對陌生人展露這樣強的殺意,卻又在半身鮮血的時候聲音輕鬆愉悅?

——變態的瘋子,那嗓音聽起來那麼的病態嗜血!

伊狄爾特的心臟仿佛被恐懼化成的大手一把捏緊,

就在下一刻,考官的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拿回了之前丟棄的刀,刀不反光,也沒有開啟光能,但伊狄爾特眼角餘光看到,拿刀已經直衝他心臟而來!

“噢——”

觀眾發出一片驚歎。

隻見考官橫向出刀,伊狄爾特仿佛跳踢踏舞一樣原地一蹦,破綻大出,被機敏的考官當胸一腳,踢得倒退三米。

形勢翻轉也太快了,星網直播間的普通民眾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麼,紛紛要求導播給個慢鏡頭。

但場上的節奏並未慢下去,踹飛了伊狄爾特的考官再次輕輕搖晃了一下,刀尖點地穩定身形,然後一踩地麵,追了上去。

啪——

刀撞在伊狄爾特胸前,然後是左肩,左腰,手臂,大腿……

伊狄爾特的驚愕逐漸變成徹底的恐懼,他奮力閃避著每一次攻擊,考官依然如開始那般,刀刀要害,但因為傷重,總是被他在最後關頭堪堪刪過。

觀眾們不斷發出遺憾的歎息,隻有伊狄爾特自己知道——對方在耍他。

那一聲輕笑仿佛還留在耳邊。

這就像一隻已經吃夠了美味貓罐頭的優雅黑貓,忽然抓了一隻小老鼠,吃肯定是不想的,就隻是隨便玩一玩。

叮叮當當,觀眾們聽到連綿不絕的金屬撞擊聲,考官沒有用光能,大約是因為自己已經失去了準頭,害怕光能一不小心真的傷到了對麵的同儕,所以他勉力提速的進攻隻是打在金發alpha身上,並不能迅速將人擊倒。

看台上有個omega衝動地大叫出聲:“考官哥哥打扁他!”

仿佛映襯著這句話,又是一聲清脆的拍擊聲——

黑色的刀身拍在了伊狄爾特左臉上。

“哇……”一片讚歎。

可惜了……林淨然摸摸鼻子,腫得有點不對稱,他哥不會當場犯強迫症吧?

事實很快證明,他的擔憂是對的。

黑色刀鋒不斷瞄準伊狄爾特的咽喉,他已經驚怖欲死,目眥欲裂,轉身瘋狂逃竄。

維默爾上將已經閉上了眼睛,周圍三米內形成一個無人區,連弗雷施和露西亞都躲到了一邊,暴怒的上將身邊信息素洶湧澎湃,一時間壓得旁邊一些現役軍官都吃不消了。

場地上,第一分鐘金發的alpha氣勢洶洶窮追猛打,結果忽然一個破綻,重傷的考官立刻反攻,對機會的把握準得令人咋舌,然後金發的alpha就表演了一分鐘挨打,等到第三分鐘,他居然轉身跑了……

轉身跑了……

跑了……

了……

偏偏前頭還有一位堂堂正正力戰六分鐘的奧科,一個上場先卸武器以求公平的重裝女士。

“爺……爺爺!”

維默爾上將閉目靜坐,額頭和手臂青筋暴跳,因為出離憤怒、氣血翻湧,鼻子裡還流出一行血,嚇得周圍人想遞張紙又不敢。

考官已經傷成了這樣,當然沒有力氣去追一個玩命奔跑的年輕alpha,他隻能儘力計算路線,艱難地攔截。

觀眾牙都快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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