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還有一點懵, 他們沒搞明白為什麼對方要放棄戰艦的優勢,轉而選擇登陸這種更耗時耗力的行為,莫非是為了抓舌頭?
但隨即星寇們恍然大悟, 心情一震——
“靠, 那什麼正規軍啊,那他媽也是個改裝的破玩意?”
上方的視野投射在熒幕上, 那是一艘聯邦的運輸船,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舷號都規規矩矩地噴塗著有些老舊剝落的三個暗紅數字——927。但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把貨倉開了個口, 從裡麵違和地戳出一根古怪的炮,不知道是哪個星艦上拆的,而一擊過後他們沒有再次追擊,也是因為這個炮並非原裝,充能似乎無法如常規軍艦一樣完美銜接。
“呸,那是哪來的同行黑吃黑還在這兒給我裝聯邦軍團呢?”
賈放因為剛剛丟人的逃跑行為憤怒不已,立刻抄起武器, 暴怒地嘶吼起來試圖一雪逃跑之恥。
“給我把——”
轟!
整個星艦搖晃了一下, 從深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爆炸。
約克忙喊:“封住艙門!”
這就隻是個開始, 接二連三的轟鳴與星艦結構開裂的轟鳴聲由遠及近,艦橋裡的星寇一時間都呆住了, 操控台邊的星寇最為愕然,那個一頭亮紅頭發的女Alpha發出一聲她經常嘲笑的Omega式掐脖子尖叫。
“叛徒!”
賈放回頭:“啥?”
女A:“這這這、對方知道我們旗艦的所有機關門道甚至……密碼!我攔不住他!這肯定是我們自己人啊!”
“怎麼可能!”
好幾個星寇同時喊起來。
“咱們啥時候給叛徒留過活口了?還能混到這種戰鬥力的隊伍裡?”
“上次偷賣貨物那個灰都不剩!”
戰鬥的聲音飛速地由遠及近, 走廊的儘頭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所有人緊張地舉起槍,轟地一團火焰炸開,數個人影慘叫著滾出去,皆是那些守在外圍的星寇。
艦橋裡的人全都毛骨悚然, 太快了,從登陸開始才過去幾分鐘,怎麼就打穿到艦橋來了?
——對方不隻是戰力驚人,而且真的知道路,他們是直衝艦橋來的!
聽著那似乎很熟悉的爆炸聲,站在門邊的約克猛地一震,一段幾乎模糊的記憶從深處浮起,就像一個深海怪獸衝向淺灘,打破的不僅僅是海麵的寧靜,還有所有安全的假象。
“關門,快把艙門鎖——”
他話都還沒喊完,就看見了一道光能精準地穿過火焰,打在了艦橋艙門的控製麵板上。
走廊裡的煙霧那麼大,那個射擊的人卻仿佛不需要用眼睛看一般。
或者他根本就知道星寇們習慣把那東西安在哪。
他們聽到走廊遠處正不斷傳來激烈的交戰聲,星寇們剛剛撿起來的自信又在一瞬間砸了個稀巴爛。
煙霧迷蒙中,那些嘶吼或慘叫的星寇悉數到下,就像曾經被他們蝗蟲過境般屠戮的那些受害人一般無二。
門邊的守衛雖然腿肚子都在打顫,但敵人正在步步逼近,而後退……後退大概會被老大先崩了拿來堵門。他們吼叫著開始掃射,光能沒入煙霧之中,襲擊者悄然無聲,根本不會發出任何喊叫聲響,他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擊中敵人。
光能槍過熱,他們被迫停下瘋狂的射擊,在那片迷蒙煙氣中,忽然有兩道淡色的光亮起。
很快,光源擺脫了遮擋,兩個身著外骨骼的戰士一左一右舉著盾牌一樣的光子屏障,步伐絲毫不亂,光子護盾有些暗淡,顯然是承受了之前全部的攻擊,而他們背後的隊伍沒有半分被影響。
那一隊人整整齊齊、森然有序,他們的外骨骼型號不一,但都有相同的塗裝,暗灰色的啞光底漆,噴塗著一樣晦暗的紅紋,和外麵那艘沉默的運輸艦一樣,他們沉靜甚至沉寂,仿佛毫不起眼,但再看一眼,那在血與火中沉澱下來的,是無畏無懼、永不後退的淩厲張揚。
還沒嚇呆的星寇舉起光能刀撲了上去,兩個持光子護盾的戰士忽然收起能量,有條不紊地閃身、讓出後排同伴,而後麵兩人身形稍稍高壯一些,他們舉起手裡的火焰槍,兩道熾烈火舌噴出,把撲來的星寇又給衝了回去,再然後先前的兩個戰士各自舉槍,精準地將門外東倒西歪的星寇一槍斃命,一點能源都不浪費。
配合默契無間,仿佛已經這樣做過成百上千次。
眨眼間那些戰士衝入艦橋,迅速向兩側包圍分列,將剩餘的星寇與賈放一起圍在中央,那些人就像看不見星寇舉著槍頑抗的動作似的,絲毫不懼怕那些亂指的槍口,依然冷靜得可怕。
他們不是星寇,從他們現身那一刻就很清晰了,沒有任何一個自由散漫的組織能做到這樣進退有序。
那些人的心口處都有一個小小的標誌——
火花,或者說,是不甘熄滅的餘燼,是能點燃星核的引線,是戰士的魂。
這是聯邦的戰艦。
賈放的頭上開始冒出冷汗,聯邦主力部隊沒有這麼執著地追著星寇咬過,那些精銳的炮口指向勁敵反叛軍,星寇這種到處亂竄的老鼠,除非撞到人家麵前,否則不該被這麼死死咬著不放,甚至殺到了艦橋裡。
隊列分開,走在最後的一個人正把手裡的光刀收回,在他腳下躺著幾個意圖繞後偷襲的殺手。
那些戰士給這個修長的人影讓開道路,他收刀、轉身,儀態優雅,僅從這動作幾乎看不出這人剛剛乾脆利落地砍了刺殺他的星寇。
那人緩步走入艦橋,他進入的那一刻,仿佛有劍雨烈焰如影隨形,迎麵而來的是沉靜如深淵般的危險。
他的外骨骼與其他人的略有一點不同,幾乎整體都是暗紅,刻意選用的啞光塗料讓那個顏色深沉濃烈得仿佛乾涸的血跡。那不是個型號先進的戰甲,屬於聯邦早就更換的老舊款式,但穿在這個人身上,沒有人會嘲笑它落後。
因為就是這個看上去修長挺拔、簡直應該去儀仗隊而不是沙場的人,領著他的隊伍長驅直入,如履平地。
賈放是個星寇,但他是那種信奉機會主義的生意人,從來不會無腦魯莽。他迅速判斷出麵前這支隊伍絕不是普通的聯邦軍隊,他們更像是一群走投無路的人抱團取暖,要從最絕望的山穀裡殺出一條通往黎明的路。
他們寂寂無聲,也煞氣滿盈。
賈放努力保持威嚴,說道:“還不知道閣下身份,我似乎從未得罪過您和您的隊伍,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對麵的人隔著頭盔緩緩看來,但沒有說話,賈放感覺有一道無形利劍對準了咽喉似的,嗓音頓時變得乾澀。
“這位長官,我看……你們應該手頭也不富裕,放兄弟一馬,其餘的您隨意拿!”
從紀律看,這仿佛是聯邦的精銳,但從武裝裝備看,這又好像是自己攢出來的隊伍,賈放甚至懷疑他們那人均神槍手的射擊水平,彆不是物資匱乏給逼出來的吧。
那人緩步上前,壓力迎麵而來,周圍的戰士隨著他的動作點亮武器,光刃展開、護盾待命,所有人手裡的槍支都充能預備完畢,隨時可以動手。
“彆!”賈放當即驚恐大叫,“我們無冤無仇,何必——”
麵前的人緩緩舉起右手,所有人的槍口緩緩下壓了兩寸,但未解除射擊預備。
“有。”
星寇們忽然聽到對麵的人開口了,那是個聽上去清泠淡漠的聲音,年紀並不大,吐字發聲時有一種如玉般潤澤的質感。
於是賈放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他媽竟然還是個Beta。甚至他的隊伍裡都是Beta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