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之後,一切塵埃落定。
曾經顯耀一時的中村集團,在華國經曆了前所未有的大潰敗。
聽說中村使用劣質鋼材製造汽車,導致了多起嚴重事故,死亡人數多達9人,R國境內也掀起了激烈的抵製活動。
就算退回本土,中村集團的日子也不好過。
鄭巍博的采訪視頻流傳到網上,網友們稱他為民族英雄,對他大加讚譽。這幅場景,著實有些諷刺。
秦青給過他機會。
采訪結束的當天,鄭巍博其實可以馬上回到R國,帶走母親和妹妹。去歐洲、非洲或南美洲,隻要他願意,隨便去往境外某個地方,他都能帶著家人安全地躲避很長一段時間。
秦青並不會馬上放出視頻。
但鄭巍博沒有那樣做。他害怕自己前腳離開華國,秦青後腳就動手。那樣的話,他等於是自投羅網。
像他這種人,自私冷酷是刻在骨子裡的,即使親人處於險境,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鄭巍博沒有回去,隻是給母親打電話,讓她帶著妹妹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又轉了一筆錢。
之後的事,他沒有再管,也管不了。
視頻播出之後,他開始遭到追殺,像一條喪家之犬,沒日沒夜地奔波逃命。接受境外勢力策反的時候,他隻看見擺放在桌上的巨額支票,卻看不見腳下的尖刀和陷阱。
中村集團對鄭巍博已是不死不休。鄭巍博的“背叛”讓他們蒙受了巨大損失。
除了華國子公司,中村集團的一條高檔車生產線也被秦青一口吞掉。
這個品牌的高檔車與奔馳、寶馬齊名,每年為中村帶來幾百億美刀的利潤。失去這個品牌,中村幾乎送了半條命,而智信卻如虎添翼,瞬間就躋身於高端車市場。
今天是中村集團宣布退出華國的日子。電視屏幕裡,中村的高層齊齊站成一排,深深鞠躬,似是留戀著這塊不曾被他們征服的土地。
這幅場景,與某一年的八月十五日,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很多不明就裡的網友在這條新聞下評論,說華國投資環境日漸惡劣,逼迫國際資本紛紛出走。感歎國家經濟下滑嚴重,離崩潰之日不遠矣。
新聞畫麵是直播的,滑稽可笑的言論一條一條往外蹦。
一道譏諷的低笑聲在室內響起。
一隻胖乎乎的手,指了指電視屏幕裡中村集團亞洲區總裁的臉,問道:“兒子,你在智信工作過,你認不認識秦青?”
說話的時候,那位亞洲區總裁的倒黴臉已經切換成了秦青那張漂亮妖異的臉。他頭發往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桃花眼風流多情,卻又暗藏銳利。
司儀把金剪刀遞給他,他笑著剪斷紅綢,頭頂有彩帶飄落,周圍是熱烈的掌聲。
秦青一無所有的時候已經那麼耀眼,如今身居高位,意氣風發,他的光芒更是灼亮到令人不敢直視。
坐在父親身旁的陸中澤呆呆地看著電視機,魂不守舍地嗯了一聲。
“哎呀,真是可惜了!”唐龍拍拍大腿,滿臉遺憾:“要是早知道智信出了這麼一個人才,當初我就把你安排到秦青身邊去工作。跟他混幾個月,保管比你大學四年學得還多!”
陸中澤勉強地笑了笑,說道:“爸,你也是一號人物。我跟你學是一樣的。”
唐龍被兒子的馬屁拍得很舒服,哈哈大笑道,“兒子啊,你總算懂事了!你看看人家秦青,年紀輕輕就有了這麼大成就,你再看看你,你還在混日子。”
陸中澤低下頭,表情十分難堪。他最後悔的事,莫過於浪費了那麼多年青春。為了所謂自由,選擇墮落放縱。
最心愛的人已經來到身邊,他卻連保護對方的能力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走遠。
現在的秦青光輝燦爛,比太陽更耀眼。可笑的是,那天從警察局出來,他卻對秦青說:哪怕你沾滿泥濘,我也喜歡你。
他配說那種話嗎?他配跟這麼優秀的人在一起嗎?
陸中澤狼狽地抹了把臉,用異乎尋常的嚴肅口吻說道:“爸,我想去公司上班。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去各個部門輪值嗎?我去!我從最基層做起!你讓我學什麼,我就學什麼!我一定扛起唐龍集團。”
唐龍愣了好一會兒才啪啪拍打兒子肩膀,欣慰地感慨:“兒子,你終於長大了!讓你去外麵吃苦果然是對的!”
陸中澤盯著電視屏幕裡的秦青,目光火焰般熾熱。
他不會放手。給他一點時間,他終會走到心愛的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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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辦公室內,秦青翹著一郎腿,坐在單人沙發上,指尖夾著一根正在燃燒的香煙。
不遠處的房門上貼著一張標語——此處禁止抽煙。他瞥了那標語一眼,慢悠悠地把煙叼進嘴裡,仿佛在挑釁,又仿佛隻是一種隨性。
裘之信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正在泡茶,眼裡流瀉出愉悅和滿足的情緒。
決裂之後,他以為這樣的相處再也不會有。
“股份你拿到手了吧?”他柔聲問道。
“手續已經辦好了。15%的份額,我沒想到公司會這麼大方。”秦青爽朗一笑。
“你值得。”裘之信看他一眼,說道:“這15%的股份,原本是李俊父子的。你來接手,董事會完全沒有意見。”
秦青恍然,然後低笑,慢悠悠地吸煙,試探性地說道:“我想去S市。”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說一半就夠了。
裘之信泡茶的手微微一僵,閃亮的眸子瞬間黯淡。
去了S市,他和秦青就是異地。
感情已經破裂,以後還見不到麵……
壓下強烈的心悸感,裘之信小心翼翼地說道:“下次開董事會,我推薦你接任CEO的職務。待在總部,對你的前途更有幫助。我會全力給你鋪路。上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秦青搖搖頭,笑而不語。
他需要的不是總部這邊的人脈,而是S市那邊的權力。他要當話事人。
待在B市,他最多隻是個高級打工仔。
“我剛入職那會兒,有一個富婆很喜歡我,想包養我。”秦青忽然開口,微眯的桃花眼被煙霧縈繞,朦朧了瞳仁裡的光暈。
裘之信正用杯蓋撇去浮茶沫子,聽見這話手臂僵住,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那人是誰?”惡劣的口氣,隱忍的怒火,如果可以,裘之信恨不得抹除對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