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曼曼(2 / 2)

鹹魚小喪屍[無限] 芷衣 10781 字 8個月前

他們不是才剛進副本嗎。

師天姝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係統說的那麼明顯了,你還沒明白嗎?”

在這一瞬間,顏諾十分真實地感受到了,在這場恐怖循環裡,玩家和玩家之間的天塹。

他感覺師天姝她隻是聽了係統介紹和提示,就已經明白了這個副本是怎麼回事。

師天姝最常做的事有兩件,下副本和看銀樺社員帶回的副本地圖,她親曆和掌握的副本數量難以想象,恐怖遊戲的經驗無人能敵。

她就是像是武俠中,那種閱遍天下武功秘籍的人,彆人剛一亮手,她就能看出門係和路數。

是可以被係統邀請去設計副本遊戲的人。

師天姝說:“我給你畫重點,係統多次提到的幸運值,重要npc鬼朋友,守護的關係,再想這個副本名。”

顏諾被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淹沒,這種要接受自己平凡甚至無能,和頂級玩家之間有一道好像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的感覺,會讓人無比疲憊。

給圈出重點,他還是兩眼黑。

師天姝盯著遊樂場那個旋轉木馬看了一會兒。

“你能想明白我們為什麼變成五六歲的樣子嗎?”

總是要說點什麼的。

顏諾在師天姝身上感受到巨大的挫敗感,這挫敗感又讓他更迫切地想在師天姝麵前表現自己,證明自己。

“這個童話鎮裡都是小孩,係統又說鬼朋友即將誕生是伴生鬼,我們變小是為了和他們更好相處?”

師天姝聲音微涼,“你就想到這些?除非把我們變成剛出生時,否則再小也契合不到伴生之說了,所以這並不是重點。”

顏諾張了張嘴,又想要解釋。

師天姝卻沒興趣聽了,淡淡地說:“把昨晚那首歌再唱一遍。”

六樓陽台響起的歌聲遮住了遊樂場傳來的滲人童歌,讓很多玩家心裡舒服了很多。

可這隻歌聲持續了三分鐘,就被係統打斷了。

【請玩家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一位鬼朋友即將出現。】

夜幕完全籠罩了童話鎮,黑色肆意侵蝕,一輪慘白的彎月懸掛於城堡之上。

城堡頂上那個被穿破的胎兒雕像,在月光下膚如凝脂,細膩油潤。

整個城堡陷入幽深的寂靜之中。

六樓所有房間房門緊閉,走廊的紅色木板上,傳來嗒嗒聲。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這顯然就是係統說的鬼朋友,玩家們沒想到,所謂鬼朋友的誕生,是直接從不知名地方來到走廊裡。

係統把鬼朋友比作守護天使,白天聽著還能假裝是那麼回事,可在深夜陰森的城堡中,“鬼朋友”的重點就落在第一個字上。

這是一個鬼。

城堡陷入寂靜之中時,遊樂場旋轉木馬上的童歌變得清晰很多。

“媽媽的肚子好溫暖,想要扯到地獄陪伴。”

“我死的時候,它在顫,可是對我的眷戀?”

“長大後,你為什麼總對我不見?”

“我被固在冰冷房間,你可聽到我的哭喊?”

淡淡的悲傷,稚嫩的聲音,窒悶的曲調。

伴隨著“嗒嗒嗒”有節奏靠近的腳步聲,像是有個小鬼在走廊邊喃喃低唱邊靠近,在門口徘徊。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吞咽著口水,聽著門外的聲音。

在那道腳步聲靠近時,顏諾已經滿頭是汗,幾近虛脫了。

可是他貼在門上,強撐著不讓自己坐下。

不僅不讓自己坐在地上,他腳都不願意觸碰到地板,他從沙發那裡搬了一個方踏到門後,此時正雙腳踩在上麵,和地板隔開一段距離。

他想起從師天姝房間出來時的對話。

聽到係統提示時,他立即要回自己的房間,手放在門把手上時,師天姝忽然問他:“你不覺得地毯過分柔軟了嗎?似乎有細微的顫動?”

這座奢華的城堡,除了走廊,每個房間都鋪著厚厚柔軟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柔軟的觸感傳到大腦裡的是正確意識,一般有人不會懷疑這地毯是不是太柔軟了。

因為這裡一切東西都是用奢堆出的好,地毯比平時接觸的柔軟也潛意識合理。

至於細微的顫動,從在城堡門口看到那個模糊了距離的胎兒雕像開始,大腦就被植入了輕微的眩暈感,更不會注意到地板是不是有輕顫。

師天姝這次沒繼續極有壓迫感和摧殘性的社長提問,而是直接說:“你肯定不想掀開地毯看看,我直接告訴你我的猜測。”

師天姝坐在陽台的躺椅上,仰頭向上看,閉著眼說:“我猜這是子宮內壁。”

那一瞬間,顏諾好像感受到了腳下的顫動。

無數細小血管蔓延,承起的小小心臟的震顫。

顏諾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嗅到了空氣中一直存在的難以形容的氣息,腥冷的,腐爛的。

此時大腦皮層過於活躍的顏諾,想象這種味道,是從一具死屍身上發出的,但那死屍還有脈搏,人還未死。

他這才知道,原來那難以忍受的異味,不全是從蠱婆的蟲身上傳來的。

這座城堡的詭異並不隻是鬼。

腳步聲越靠越近,顏諾耳中接收到的震動,不知道是那逼近的腳步聲,是他的心跳聲,還是地板的顫動。

他已經分不清了,什麼都分不清了。

“嘭!嘭嘭!嘭嘭嘭!”

一道清晰的敲門聲響在六樓的走廊裡。

六樓的玩家們心猛地一跳,在發現不是敲自己的門時,稍稍鬆了一口氣,神經仍然緊繃著聽外麵的動靜。

顏諾咬著下唇身體打顫,腿軟地不敢從方踏上移動一點。

沒得到回應,敲門聲更加急促響亮。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夾雜著一種奇怪的,像是稚嫩童聲磨過鐵片的聲音,“嗚哈、嗚哈、嗚哈呀……”

聲音越來越悲傷,裹著沉沉的哭腔,“嗚嗚哈,嗚哈呀……”

而聽著的人頭皮越來越麻,心臟被尖銳的陰針一下下刺著,不是多痛苦,就是以一種令人全身抵觸的方法,強行插入寒針。

終於,渾身被汗濕的顏諾在一遍遍地自我催眠下,做好麵對的準備。

六歲的男孩在一陣陣拍門聲,和悲傷沉重的“嗚哈”聲中,顫顫巍巍地從方踏上下來。

手握在門把手上,掌心的汗浸到銅上,在忽地一聲拍門聲中,下意識用力。

“吱——呀——”

門開了。

走廊裡空蕩蕩的,其他房間門靜默緊閉。

繁複華麗的吊燈上根根小蠟燭,隻能照亮燈下一方小天地,走廊上紅色地板顏色由近及遠越來越深,如一根割開的血管。

在一塊紅地板之上,微弱的燭光下,一個銅像小人正看著他。

銅的顏色偏黃近金,臉上五官僵硬虛假,眼珠塑料質感,嘴巴上彎呈現一個詭異的笑容,像是從哪個騙人的小佛寺裡跑出來的低廉佛像。

“嗚哈,哈啊。”

顏諾一下跌坐到地板上。

隨即,他好像又感受到地板上的顫動,想到師天姝的話頓時一跳。

四肢酸軟動不了。

顏諾終於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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