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陣難言的沉默。
寧長風接連呼了好幾口氣。
寧宿躺睡床上假裝沒聽到。
他非常理解寧長風,畢竟是一億積分,要是他自己也不願意給人砍,他會自己砍了偷偷換個身份去換一億積分。
“就那麼想要那一億積分嗎?”
“想要。”寧宿說:“一億積分夠躺平一輩子了,以前就想要,更想要了。”
寧長風:“為什麼?為什麼又更想要了?”
“啊。”寧宿躺床上,看著黑色屋頂上,陰暗潮濕縫隙裡拚命生長的黑綠苔蘚,說:“阿緋前幾天賺了快有一百萬積分了,可是她那麼小,她叫我一聲……啊她我當爸爸一樣,我總得稍微有點爸爸的樣子吧。”
這句話不知道紮了誰的心,房間又陷入安靜。
寧長風說:“不就是一億積分嗎?我也有。”
寧宿轉頭看向他,一臉不太想揭穿他的表情。
才怪。
“一個月下次副本,算一個月200萬積分,一年才2400萬積分,要年多才能有一億,進遊戲基地沒多年吧,還要買房吃飯,說不定還要養什麼奇怪的小癖好。”
“兄弟,彆打腫臉充胖子,丟一顆腦袋不丟人。”
寧長風:“……”
寧宿不太小聲地嘀咕,“明明排名壓師社長前麵,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沒有一個剛當爹的男人能接受兒子的不崇拜。
“那能一樣嗎?”寧長風立即說:“她進基地多年了,她來得早壟斷了基地房地產,還有那麼多人每年給她上交積分,她就是個資本主剝削……”
寧長風說著說著忽然卡住了。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剛才他一直沉浸他有一個那麼大兒子的震驚中,以及第一次跟兒子親密接觸,就是拋開可憐兒子的胸膛的悲痛中,久久沒能出來,所以一直沒想到這件事。
他有這麼大一個兒子,那兒子他媽是誰?
寧長風表麵看來了是一個浪子,但他知道他眼光是有點高的。
他會栽誰的手上?
他再度看向寧宿,他知道為什麼,一開始見到寧宿他就覺得他可愛得不行了。
寧宿這張臉上像他的地是鼻子,不像他的是眼睛。
這雙漂亮的桃花眼可能遺傳自媽媽。
寧長風:“……”
寧長風:“…………”
寧長風臉上的表情沒人能形容出來。
如果一定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天塌了”。
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他一個月要下十八個副本嗎?
寧長風被一個又一個重磅炸|彈炸得神情恍惚,等他終於緩過氣,回過神,床上的年經睡著了。
蒼的額頭上蔓延著兩根黑色的細小血管,長長的眼睫垂落,安安靜靜地睡著。
寧長風站來,有些僵硬地向前走了半步,貼著床邊看他。
他的手指隔著小的距離,虛虛地撫著他額頭剛凸的黑色血管。
初見時,他就他脖頸上隱隱看到了黑色細小血管,那時他隻是好奇,隻會揣測。
他經不能回想,他胸腔裡看到那一幕。
他不知道,他的兒子是怎麼了。
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寧長風伸開手指,用手掌比量著他臉的大小。
寧長風用兩根手指比量他手指的大小。
寧長風甚至想躺下,看看他長得多高了,到他哪裡。
他看來隻有十六七歲,長得太瘦了,內臟壞死。
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席卷了寧長風,他傻子一般比量著年,想象他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內心一片柔軟,又被沉痛壓得無法呼吸。
原來,當父親是這樣的感覺。
2101:【請問您知道見神的法了嗎?如果您知道,將法告訴係統,如果法正確,會立即將您傳送出副本。】
寧長風看著年,想了很多事,他說:【不知道。】
2101還想說什麼,但它沒敢打擾他,靜靜離開。
祭拜活動結束後,夕陽被晚霞染玫瑰紅,以紅色沒入黑夜。
聖女站窗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外麵瑰麗的晚霞。
野南望匆匆走過來,“寧長風真是寧宿的父親?為什麼就告訴寧長風?應該等五天後,寧宿給寧長風移植聖花的時候再告訴他!”
聖女:“您知道的挺快啊,連我花神殿說的話都能傳到您耳朵裡。”
野南望沒接這話,他繼續說他的:“我不明,對我們野南家的花侍,做的很多決定都很奇怪。”
“寧長風這裡是,花風那裡也是。”
“他那個花是被汙染的,不可能養出什麼,為什麼還要幫他!應該給他聖花!”
聖女轉身冷漠地看著他,“花神殿的事彆管。”
野南望:“如果不給我個說法,我會稟告國主的!”
“國主也知道什麼樣的花侍有價值,什麼時候移植侍養聖花好!”
聖女嘴角暈開一抹陰冷的笑,“去說試試。”
“蠢貨。”她毫不遮掩嘲諷,“沒看懂?我這是至保一個,您不是也用過這個辦法嗎?怎麼就看不明了?”
天邊後一抹火紅晚霞消失,整個芙仁郡迎來黑夜。
當信徒們都離去後,花神殿裡逐漸生出一股恐慌焦躁的氣氛。
寧長風下來時,幾個玩家正聚琦那裡。
今天中午移植聖花的三個玩家,有兩個還昏迷中沒醒來,一個躺了幾分鐘就睡著了。
他們院裡還有兩個不知底細的玩家,都和祝雙雙一圍琦的床邊。
寧長風聽到祝雙雙問:“他們還要躺水床上,是不是說今晚非常危險?”
聽到這句話,寧長風抬腳走過去。
幾人看到他過來都有些意外,這是獨行俠寧長風第一次這麼主動地走到他們身邊。
琦看了他一眼,回答祝雙雙的問題:“是的,今晚是關鍵的一晚,他們有50%的可能會死,挺過今晚就算是度過這一關了。”
寧長風問:“要過一晚上才知道?剛移植完就醒過來算是挺過來了嗎?”
琦:“……我花神殿這麼久,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
“應該也是要過完今晚再看吧。”琦說:“不知道們知不知道,聖花天沒有意識,天黑以後才會慢慢蘇醒,到半夜時活躍。”
高三的他這個變態副本裡,說著可笑的生物知識,“晚上我們的免疫係統會和聖花大戰一場,會有很嚴重的排斥反應?”
“算了,直接說是看身體能不能經受住聖花生長的折磨吧。”
幾個玩家都很沉默。
他們一下就明了此時花神殿的焦慮恐慌。
痛苦的不隻是剛移植聖花的玩家。
祝雙雙問:“們體內的聖花深夜也活躍?”
琦僵硬點頭,他的雙唇經看不到紅色,蒼中透著一股詭異的藍。
祝雙雙不敢想象深夜的花神殿會變什麼樣。
他們都知道一些聖花半夜會活躍什麼樣子,活生生的人的身體裡。
寧長風臉色難看地走開,他走到一個衣人麵前,頓了一下,張口問:“兄弟,有雞腿嗎?”
“……”
幾個玩家都聽到了。
他們簡直不敢信這是那個獨來獨往,神秘撲朔的寧長風說的話。
衣人冷漠地說:“進入花神殿,為保身體的純潔,花侍隻能喝聖水。”
寧長風略顯僵硬地,“能不能通融一下?”
衣人一臉“說呢”。
寧長風眼瞳變豎瞳,“如果我用的命威脅呢?”
“……”
寧長風端著兩個雞腿上來時,寧宿還睡。
他不知道寧宿消失那段時間,是去做什麼了,以為寧宿此時又累又虛,應該要睡很久才能醒來,沒想到他剛端著雞腿進來,寧宿鼻子抽了抽就睜開了眼,精準無誤地看向他。
寧長風:“……”
因為過於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端著雞腿的手彆僵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寧宿眼巴巴地看著那兩個雞腿,眨了下眼,“我當時不是故意要茶室的吃的藏來的。”
寧長風:“所以,我分一個雞腿吧。”
寧宿懷疑地看著他,“有雞腿也不能毀約,說讓我砍一個腦袋就得讓我砍,我是不會屈服一個雞腿下的。”
寧長風:“……”
他乾脆對雞腿什麼都不談,隻是放桌子上,不清不楚地說:“這是的。”
寧宿自然也不說什麼,一天都沒吃飯了,這會兒正餓得不行,什麼都不想思考,隻想啃雞腿。
他立即床,向窗外看了看,沒看到聖女,開心地端著盤子下去了。
他喜歡人多的地吃飯了。
尤其是非常好吃的東西。
寧長風:“……”
寧宿端著雞腿下來時,引了很多人的注目。
他們都用一詭異的視線看著他的雞腿。
所有玩家都換上了花神殿黑色的花侍服,寧宿下來時也披了一件黑色外袍,圓圓的小窗下席地而坐,咬了一口雞腿肉,慢慢嚼著。
他看到好多人咽了口口水,自覺明了他們的眼神。
吃得更香了。
祝雙雙走到他身邊,“宿宿,怎麼樣,疼嗎?”
寧宿搖搖頭,“不疼。”
琦僵直地走到他身邊,震驚地看著他,“剛移植完聖花就能下地,就能吃東西了?”
說著,他咽了口口水。
自從進了花神殿,他就一口肉都沒吃過了。
畢竟是個十八歲的年,飯量大的時候。
寧宿將裝雞腿的盤子向後拉了拉,“是個孩子也不能……不,年了,彆想我會讓給吃。”
“……”
祝雙雙恍惚道:“原來寧前輩要雞腿是給吃的啊,他是因為讓移植心虛愧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