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宿猜這和他的技能有關。
記兩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死裡逃生的後怕與疲憊,以及同伴死亡的悲痛籠罩著他們。
寧宿沒有打擾他們。
他看向屠宰場角落那個小倉庫,果然身穿白t白馬褲的小孩正站在那裡。
這麼遠的距離,寧宿從小孩微垂著頭,隻抬眼看他的姿勢,就看出小孩有點不開心。
上次屠夫把寧宿塞進焚化爐,小孩就不怎麼開心地把他拽出去了。
那怎麼辦呢。
要解密是一定要來裡世界的。
視線從小倉庫移開,打量這個屠宰場。
這裡和他們進入焚化爐前一模一樣,不遠處熟悉的屠夫正在砍肉。
好像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屠宰場。
可是他們三人都知道這不是。
他們進入焚化爐時,是早上七點多近八點,那時白而亮的陽光已經撒下來了。
這裡太陽也出來了,可是太陽上像是裹了一層黃色油膜,照出的陽光帶著一層暗沉的蠟黃,十分壓抑。
屠夫確實是那個屠夫,可表世界的屠夫在白天是正常的人類模樣,隻在寧宿和陳晴跟蹤他到殯葬館旁的河邊時,才露出他不一樣的一麵。
現在太陽出來了。
屠夫的眼睛卻是幽綠的,冒著詭異的光。
而且,他正在砍的不是什麼豬牛羊,那半截白花花沒有毛的纖長肢體。
在焚化爐裡一直強忍的陳晴,在看到他剁的那一塊塊白肉,終於忍不住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暗沉的屠宰場內,最顯眼的依然是牆上那一排血淋淋的紅字。
表世界:屠宰場內禁止殺人。
裡世界:屠宰場內隻能殺“人”。
槐楊村不大,隻有這一個殯葬館。
承包了村內所有的殯葬服務,包括化入殮、火化、入土等。
屠夫如入無人之境,自己用鐵絲打開門鎖,經過熟睡的工作人員,來到最裡麵一間房,如法炮製打開房門。
寧宿和陳晴慢他幾步,悄聲跟著,沒敢進房間,隻在門外觀察。
這個房間三麵都是陳列架,陳列架上放著很多骨灰盒,其中有兩個顯眼的紅色骨灰盒。
屠夫打開那兩個紅色骨灰盒,把裡麵的骨灰分彆倒入兩個備用麻布袋裡,把兩隻畜生的骨灰裝進紅色骨灰盒中。
兩人都不明白,屠夫用畜生骨灰換人的骨灰是為了什麼。
屠夫做完這些就退出來了。
兩人繼續跟著他,走到殯葬館後的河邊。
這是一條很寬的河,河麵在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蜿蜒至目光最遠方,消失在濃稠的黑夜裡。
屠夫坐在河邊的春草上,解下腰間的麻布袋,把裡麵紅色骨灰盒裡的骨灰撒向寬闊的河麵,骨灰被清澈的河水卷著,慢慢向東流。
屠夫背對他們,不緊不慢地向河裡撒著骨灰。
陳晴稍稍鬆了口氣,被屠夫行為搞得有些發麻的心臟稍微舒緩了些。
就在這時,屠記夫忽然回過頭。
在慘白的月光下,他的兩隻眼睛閃著詭異幽綠的光,裂口而笑,白森森的牙齒尖銳鋒利,精準地看向他們。
“啊——!”
祝雙雙和蘇往生最早到目的地。
他們參加婚禮時來過新郎家,熟門熟路地,一路很順利沒遇到什麼事。
今天婚禮剛結束,這條路上還有未燃儘的紅色鞭炮碎屑,以及幾輛村外趕來參加婚禮之人的車。
祝雙雙看著那幾輛車疑惑地皺了皺眉。
新郎家中式彆墅的大門上,掛了兩盞大紅燈籠,紅彤彤的燈籠裡閃著橘紅的光,照亮了周圍縹緲夜色。
剛到這裡,兩人就看到八個男人抬著一個黑色的棺材正向彆墅走。
兩人具是一驚。
蘇往生急忙上前,問剛從門裡走出來的村民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造孽啊。”村民大哥歎了口氣,“新婚當夜新娘突發心臟病死了。”
“怎麼會?”祝雙雙愣愣地說。
新娘甜蜜地跟她說著新郎多愛她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就在今天中午啊。
那個被無視被欺負,磕了上千個頭,以為自己終於遇到幸福的姑娘就死了?
“我不信,我要看一眼!”祝雙雙說:“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正在入殮,不要打擾死者。”村民大哥伸手攔住祝雙雙。
此時那八個人也把棺材抬進了彆墅。
蘇往生盯著那口黑棺材,腦袋裡一會兒是新娘拿著血紅紅包的一幕,一會兒是寧宿盯著黑色地板的一幕,一會兒是祝雙雙在說新娘和新郎的故事。
有什麼在他混沌的腦袋裡即將破土而出。
對麵彆墅的屋頂上,助手對黑袍說:“新娘死了,這條最關鍵的線索斷了。”
根據他們的分析,新娘是最關鍵的人物。
他們認定殷岱君就是鬼主,而新娘是殷岱君的現實影射,跟著新娘看她的經曆就能破局。
新娘死了,她的死因可能就是殷岱君的死因,可是新娘死得猝不及防,他們可能來不及找出她的死因了。
顯然,沒人會傻到相信死因真是心臟病突發。
黑袍說:“那我們再創造一個新娘不就得了?”
助手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正跟村民大哥爭執的祝雙雙。
女生膚色白皙,明眸皓齒,在燈籠下好看得發光。
黑袍說:“新娘說新郎前女友是因為八字和新郎不和,兩人才分手的,這村子很可能是在用外嫁女做什麼封建的事,她們的具體遭遇,有什麼比玩家親身參與能更清楚呢。”
助手明白了他的意思:“殷岱君和新娘長得都很漂亮,顏值可能也是備選原因之一,陳晴很不好惹,這個新手女生正合適。”
“所以我們隻要打聽出村民想要什麼生辰八字的女人,再把祝雙雙塑造成獵物,然後推出去?”
助手皺眉:“但是,我們隻有三天多的時間,來得及嗎?”
黑袍說:“來得及,或許我們隻需要毀了新娘的屍體。”
記“他們想要的八字,或許是不一樣的,但新娘的八字是確定的。”
“新娘下午還活著,天一黑就出事了,我猜他們想用新娘做的事還沒開始,如果這時毀掉或偷走新娘的屍體,他們不得緊急找一個代替者?”
助手恍然,笑道:“您真是太厲害了。”
黑袍:“立即準備,毀掉或偷出新娘屍體。”
蘇往生抓著祝雙雙的胳膊快步往回走,“不能意氣用事,我們得快點通知陳天陳晴她們。”
向回走時,他們又經過那幾輛車,祝雙雙腳步停住了。
蘇往生拉了她一把,“快點走,這不能耽誤。”
“等下。”祝雙雙抬起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她盯著那幾輛車,說:“我有個想法。”
見祝雙雙神情認真,蘇往生想到是她第一個提出黑狗就是胖子的,在某些時候,她腦袋裡裝滿奇奇怪怪又切中要害的想法,他放開手,讓她好好思考。
“什麼想法?”
祝雙雙盯著那幾輛車,“小道士,你沒發現這幾輛車有點問題嗎?”
蘇往生看向那些車,一時摸不到頭腦,“都是豪車吧。”
“對,算是豪車,你再看係列。”祝雙雙進一步說。
蘇往生悲憤:“我隻是個山裡的窮道士!”
祝雙雙:“……”
她趕緊說:“我們剛進村時就遇到一排豪車,當時我掃了一眼,在那之前寧宿說這個村子挺有錢的,我認同但又覺得應該沒那麼有錢。”
蘇往生:“怎麼說?”
“那個,像我們家還算有錢,我從小到大坐過很多車,我爸爸和我哥哥他們,幾乎兩三年就要買或換一輛新車,而那一排婚車全是五年前,甚至有七八年前出的。”
蘇往生沉默。
他覺得這個遊戲有點欺負窮人。
祝雙雙繼續說:“一開始我沒放在心上,因為第一次進遊戲,我對係統和遊戲一點都不了解,想著這遊戲可能就設定在五六年前。
“也可能是村民沒那麼鋪張浪費,像我很多同學家也是六七年才換一次車。”
祝雙雙繼續說:“我這兩天發現村裡所有的車都是五年前的,包括剛成年的男生開的車,而且車還挺新。”
蘇往生說:“全村那麼多有錢人,五六年都沒買一輛新車確實不太正常。”
祝雙雙點頭,他指著眼前這幾輛車說:“你看,這兩輛車,是婚禮上最後給新娘紅包,衣著考究那六個人的。”
“村民對他們很恭敬,他們看起來身份不一般,連他們的車都是七年前出的。”
蘇往生說:“所以,有兩種可能,這個遊戲設定就發生在五六年前,或者我們進入時間並不是村子的現實世界,而是村子的五六年前。”
他斂眉一想,“係統說這副本是第一次開啟,是新遊戲,一個嶄新的遊戲設定在五年前有什麼意義?”
祝雙雙說:“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我們進入的不是現實村子,而是村子的五年前,車就是線索提示之一。”
“那這個村子五年後是什麼樣?”蘇往生又問:“推出這一點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