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合憶(1 / 2)

鹹魚小喪屍[無限] 芷衣 15610 字 3個月前

考試開始前,第五考場的玩家都非常焦躁。

原本倒數100的玩家,怕自己再考倒數100,第二次進小黑屋,可能就一定會失去記憶了。

在倒數100到120之間的玩家,很怕自己跌進倒數100名進小黑屋。

他們確實用功學習了,可倒數100名裡的玩家哪個沒拚命學習,青儀中學高三的學生哪個不用功?

進考場時,焦躁的他們還要帶著幾個失憶的玩家一起,這又加劇了他們的煩躁。

“他們這個樣子,真的能幫我們在倒數100名裡占位嗎?”

“師天姝是不是騙我們保護他們的啊?”

“我也在想,他們連字都不認識不會寫了。”

“草!我們浪費時間精力保護他們,他們要是做不到,我立即就把他們送到老師眼底下!”

上一輪摸底考試失憶的玩家,到現在已經失去所有知識性記憶,他們不認識字不會寫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忽然被抽走所有記憶,大腦受到了損傷,或者一時難以適應,好幾個玩家或多或少表現出茫然、空白、呆滯。

像是個智障一樣。

這些在緊張的複習中,抽出一點時間精力來幫他們打掩護的玩家,在焦躁中就開始覺得不公平了。

“唉,師天姝,你認識自己的名字嗎?”

一個男玩家和師天姝同時進門,在門口他撞到了師天姝的肩膀,看向她時順口問她。

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很奇妙。

要是在以前,師天姝要進門,幾乎所有玩家都要讓她先進,而不會這樣跟她一起進。

以往在基地高高在上的女神,第一大社團的社長,此時竟然成了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傻子。

他又笑著,帶著畸形的滿足和優越感,貼近問她:“師社長,一加一等於幾啊?”

“尹星宇你他媽乾嘛!”吉澤明上前一把推開尹星宇,憤怒地說:“你再對我們社長不敬,你信不信隻要有銀樺的人離開這個副本,易銀樺社團一定在副本裡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尹星宇訕訕地收回了要碰師天姝的手。

這個副本裡有五個銀樺社團的玩家,誰也不能保證這五個玩家,包括寧宿都死在這個副本裡。

要是他對師天姝不敬,隻要有一個人從副本出去,跟銀樺社團的人說了,他就完了。

吉澤明:“你聽到了沒?”

尹星宇臉色難看地,“聽到了。”

就在這時,師天姝抬頭看向他,目光清冷銳利。

尹星宇這才知道,有的人就算失去了所有記憶,從小到大養出的一身氣勢是不會消失的。

尹星宇狼狽地走到座位上,啐了一聲,“要我們保護,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周圍玩家聽了,有不少讚同聲音。

吉澤明帶師天姝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考試很快開始。

第一場考語文,時間沒那麼緊迫,不少玩家暗中觀察著失憶玩家的情況。

第一次摸底考試,78個倒數100名裡的玩家,加一個年級第一的玩家,共有79個玩家進小黑屋,前後一共12個玩家失憶,其中4個被老師發現拖走,考場上還有8個。

這8個失憶玩家,整場考試都在安靜地埋頭在試卷和答題紙上寫字。

他們太安靜太遵守紀律了,彆說交頭接耳,他們甚至頭都沒抬一下,和小學生一樣坐的規規矩矩的,因而老師們並沒有走到他們身邊看他

們。

第五考場的其他玩家們滿心疑惑,不確定這群連自己叫什麼都忘記的人,到底能不能成功參與考試排名。

考試一結束,玩家們就把他們圍起來了,迫切地想知道他們到底成功沒。

寧宿他們趕來時,那些玩家剛確認每個失憶玩家都成功填寫了姓名、班級和考號。

“怎麼做到的?他們不是不認識字嗎?”

“不認識字,知道考試也能照著準備考證件寫吧?”

“他們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不是記憶清空成剛出生的嬰兒水平了嗎?嬰兒知道考試嗎?”

“那是記憶,大腦總不是嬰兒水平吧?”

魯越走到周相身邊,打開他虛虛握在一起的手掌,露出他的掌心。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

他的掌心裡有一個試卷形狀的長方形,長方形左邊刻了三行字。

姓名:周相。

班級:高三(1)班。

準考證號:

因為怕傷口長好,這些字刻的非常深,深紅猙獰地遍布在寬大的手掌上。

或許他忘了所有,各種記憶都從大腦裡清空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是副本,什麼考試,不認識任何字。

可但凡他還有一點智商,感受到掌心的凹凸疼痛,看到上麵奇怪的“圖畫”,總會發現那麼明顯地貼在桌子上的準考證,會看出上麵和掌心上的一致,接著按照掌心長方形試卷的位置,發現試卷明顯地要寫的姓名、班級、準考證號。

所有玩家都驚了一下,沉默地看著那可怖的刀疤。

寧宿立即走到師天姝麵前,小心卷開她襯衫袖子,也在她細瘦的手腕上看到了刺目的刻字。

最初是周相先刻的。

他在師天姝聚會說這件事之前,就決定不論怎麼樣都要參加考試。

在他還有最後一點記憶時,他對著上次摸底考試的試卷,在手掌上用文具刀畫下了試卷的樣子,在對應位置,刻接下來七次考試他要填上去的內容。

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不知在哪裡。

那天晚上,在圖書館自習室聚會決定一定要考試,替記憶完好的玩家占穩倒數100的八個位置後,幾個失憶的玩家坐在一起,看到了周相兩個手掌上的刻字。

在其他玩家爭分奪秒地學習時,他們找了個地方,全部把這些字刻在了身上。

手掌大的刻在手掌上,手掌小的刻在手腕胳膊上。

還認識字的玩家自己刻字,已經不認識自己名字和班級的,找認識的幫忙刻。

那晚他們的鮮血在腳底彙聚。

他們都要刻,因為他們都不確定完全失憶後,還懂不懂這連小孩都知道的常識。

師天姝說的對,他們不能放棄,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的等彆人救自己,他們是在幫其他玩家,也是在自救。

一個玩家沉聲說:“我提前交卷,看到他們中好幾個人在試卷上寫滿了[解]和[答]。”

“解?是數學那個解?”

玩家點頭。

眾人又是一愣。

周相左手掌心裡刻著姓名等信息,右手掌刻著一個“解”。

青儀中學為了規範學生的答題,數學大題沒有“解”字要扣一分,相反有“解”字就有一分。

他們都知道。

他們在身體上刻下這個字。

他們不知道在試卷上寫什麼時,就在空白處寫滿這個字,從語文時間試卷開始,一直寫到最後

一張試卷。

這樣他們不僅參加了考試,還能拿到一分。

有玩家說:“他們一開始考試,就規規整整地坐著寫字?”

另一個玩家說:“對於失去所有記憶,什麼都不認識的他們來說,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會不安吧,他們低頭寫字就像是嬰兒的模仿,規矩地坐著學習,怕引起彆人的注意。”

那個玩家沉默地閉上嘴。

就在眾人沉默時,師天姝抬頭問寧宿:“這就是考試嗎?我做的對嗎?”

寧宿點頭說:“對。”

他對師天姝,也對其他失憶的玩家說:“你們都做對了。”

他指著師天姝桌上的準考證,像教小朋友一樣,告訴他們:“這就是準考證。”

“準考證。”好幾個失憶的玩家跟著他說。

“像上一場那樣,對著準考證上的這些字,寫到試卷上,不要刻在身上了。”

玩家會失去所有記憶,大腦一片空白,和新生嬰兒一樣。

所有記憶都被吸食殆儘的他們,那無形詭異的怪物,就會把他們當無用的垃圾一樣丟掉。

也就是說,怪物會從他們大腦裡退出,那之後的記憶他們還能大概保存。

說大概是因為,他們身體和大腦多少受到了損傷。

這是寧宿這兩天不放棄地教師天姝發現的。

師天姝說:“我知道了。”

她指著上麵的三個字,說:“這是我的名字師天姝。”

這是寧宿這兩天反複跟她說的,她記住了。

然後她又說:“我知道一加一等於二,還知道二二得四。”

尹星宇愣住了,他臉色訕訕地移開視線。

寧宿驕傲地說:“對。”

其他失憶的玩家都看向師天姝,眼光微動。

他們空白茫然的臉上因而有了色彩和波動。

他們低頭看向他們第一個認識的東西,準考證,將準保證上的字映到了空白的大腦裡。

其他玩家聽著師天姝的話,看著這些玩家手掌裡的字,和他們的表情,一時五味雜陳。

很奇怪,他們竟然從這些,他們一開始以為注定要死亡的,失憶變成廢物的玩家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感動和鼓舞。

如果失去記憶的玩家,都能在身上刻下血字,寫滿四張試卷的“解”和“答”,隻為一分,隻為幫他們占穩年級倒數100的幾個位置。

如果失去記憶的師天姝,還能從一加一,二二得四學起。

那他們還有什麼資格抱怨,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下了一場考試很快開始。

失憶的玩家繼續在試卷上寫“解”,這張試卷他們終於得到一分。

上一場考試他們還是對著手上胳膊上的“解”寫,這場考試已經不用看就能又快又順地寫出來了。

而上次的年級第一,低著頭,在答題紙空出處畫他看到的試卷上的文字和數字,最終交上去了一張零分試卷。

第二場考試依然有人學生被拖出去。

現在玩家們能認出不少這裡的學生,被拖出去的不用大喊“我是年級第三”,他們也知道都是年級前十,成績非常好的學生。

寧宿記住每一個學生被拖出去的時間,考試結束後,打聽到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摸底考試結束當天晚上,是青儀中學高三生唯一休息的時間。

那天晚飯時間,在餐廳中,每一個失憶玩家身邊都有玩家坐過去。

“有時間的

話,我可以教你這裡的基本情況和常識。”

完全失去以前記憶的玩家,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會不安也會孤單,很容易自閉。

不是每個失憶的玩家都像師天姝和周相一樣,有人真心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