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花忙抹了下眼角的淚, 翻個身假裝睡著了。
沒一會,王長壽就上了床,吹了燈,甚至還從身後輕輕擁住了她。
蔡小花身子一僵,剛想著要怎麼不動聲色掙開他的懷抱,這時,耳邊卻傳來男人低沉溫柔的聲音:“花兒, 謝謝你……”
尾音落在她鬢角,溫熱而潮濕。
蔡小花心頭微微一顫, 不自覺地咬緊了唇瓣,靜默無聲地抵抗著他的溫柔攻勢。
男人似乎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一吻畢,隨即就躺下睡了。
蔡小花卻有點睡不著,她發現王長壽越來越喜歡做親密舉動了,從吻鼻尖開始,他做這些事情就越來越自然了。
若沒有出現白英,她會很歡喜,可現在她覺得心頭泛酸……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既然和白英那麼情投意合, 又何必這樣親密無間撥亂她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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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 轉眼半個月過去。
這半個月對彆人來說, 也許很快,可對每日身心煎熬的蔡小花來說,卻很漫長。
白天總會遭受大嫂的白眼, 她冷嘲熱諷,說她是任人揉捏的包子,慫貨一個!
晚上,王長壽會抱著她睡,她卻渾身緊繃,根本就無法安睡。
出門還會被村民取笑,好幾次村民都毫無顧忌地在她麵前打趣,說王長壽命好,可以享齊人之福!
她的反應隻是笑笑,所有的苦都往肚子裡咽。
她給自己的期限是一個月,白英身體好了,她就走。
卻沒想到,事情卻在半個月後的這天發生了變化。
傍晚時分,吃了飯,王長壽和往常一樣扶著白英在院子裡散步。
每當這個時候,蔡小花就會很自然地回避,躲在房間裡不出來,白英恢複的很快,一個星期就停止了咳嗽,再沒過兩天就能出牛棚散步了,隻是需要人扶著。
白天,蔡小花扶著她。
晚上,王長壽回來了,她就會自動退讓。
有時,看著他們在院子裡散步聊天,蔡小花感覺自己就是個多餘的,像個笑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留下來,可偏偏她就留下來了。
大嫂罵的沒錯,她就是個慫貨,一個連自己想法都不敢表達的慫貨!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胸口悶的要爆炸,可她仍是不忍在王長壽麵前發一次脾氣。
隻因她體諒男人的難處,可誰又體諒過她的難處?
想著,蔡小花不禁坐在窗前悄悄抹淚,夕陽透過窗格灑進來,將她的身影映襯的格外落寞。
院子裡,王長壽和白英卻相談甚歡。
在王長壽細心照料下,白英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再不複往日的蒼白,那雙黯淡無神的眼睛也有了光彩。
隻有蔡小花越來越沉默,但似乎並沒有人在乎。
“喲,在散步呀?”
蔡小花正難過的時候,忽然從院子外麵走進來兩個人,女的是白家二嫂,男的眉目與白英有幾分相似,正是白家二哥。
蔡小花忙抹了把淚,悄悄貼上老磚牆將目光投向了院子裡。
白二嫂笑的很燦爛,抬步直徑就走到了王長壽和白英麵前,將白英仔細打量了一番後,問:“妹子,你身子養好了?”
在自己病重的時候將其拋棄,這種無情無義的親人,白英根本就不想理睬,她斜睨了白二嫂一眼,轉頭就對王長壽說:“長壽哥,我想回去休息了,不相乾的人,你還是讓他們走吧。”
這話明顯就帶點驅趕的意思,白二嫂像是沒聽懂,一把拉住白英,親熱地喊了一聲:“妹子,你放心,哥哥嫂嫂這次一定為你做主。”
說完,她直接向身邊的男人使了個眼色。
白二哥便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將白英給控製住了,無論她怎麼掙紮,男人都不放手,還在她耳邊小聲勸解:“英子,我們是為你好,聽話。”
白英扭頭瞪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白二嫂就越過王長壽走到了在院子裡乘涼的鄭木香跟前:“嬸子,乘涼呢?”
王大山、張翠蘭也和鄭木香坐在一起,見她走過來,兩人臉色一沉,眼底都帶了幾分怒意。
但見鄭木香沒動,他們也不好發作。
鄭木香眼皮都不抬一下,搖著蒲扇對張翠蘭說道:“蘭蘭,你剛才說到哪裡了?繼續,彆被那些個蒼蠅蚊子打擾,這些臟東西,你越在意,她便越覺得自己個了不起的玩意,其實說穿了,狗屁都不是!”
婆婆這張嘴夠厲害的,罵人不帶一個臟字!
張翠蘭忍不住破功,捂著嘴扭過了頭去。
王大山也是憋得不行,暗暗捏著自己的大腿,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白二嫂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不爽地質問道:“嬸子,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是臟東西?”
心下暗道:這老東西,真是給她三分顏色就開染坊!
今天這事,她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鄭木香依舊不看她,搖著蒲扇不鹹不淡地道:“誰是臟東西誰知道。”
白二嫂見她說話看都不看自己,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沒順過來,插著腰怒道:“鄭木香,你什麼意思?我今天本來是想好好跟你談,沒想到你竟是這種態度,好,你不想好好談就算了,那我直接說!”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鄭木香不陰不陽地又扔了一句出來。
白二嫂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指著她氣結:“你……你,等著!”
一扭腰,她轉身就去找王長壽。
王長壽見她走過來,也不想理睬,想轉身進屋子,但見到白二哥將白英控製著,他這腿腳怎麼也邁不動。
隻是一個晃神,白二嫂就衝到了跟前,指著他的鼻子問道:“王長壽,你什麼時候娶我妹妹過門?”
這句話,無疑是一磅深水炸彈,將在場的一群人都炸蒙了,連屋子裡的蔡小花也跟著一驚!
當事人王長壽更是因震驚表情一僵,默了幾秒後,忽然一聲冷笑:“白二嫂,你是沒睡醒麼?儘在這裡說夢話,我已娶妻,還怎麼娶你妹妹?”
蔡小花沒想到王長壽會這麼回答,心頭微微一動,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夕陽映照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那張臉被光影勾勒的立體深邃,依舊好看地讓人挪不開眼睛!
就在她望著王長壽挪不開眼的時候,院子裡白二嫂卻撒起了潑,隻見她插著腰吼道:“我不管你娶了誰,反正我妹妹不能沒有名分,我們白家的姑娘不能白白就這樣在你們王家,三媒六聘不能少,名分更不能少!”
“簡直不可理喻!”
王長壽懶得理她,轉身就朝屋子裡走。
白二嫂卻很是無賴,衝過去就抱著他的腿不撒手:“王長壽,你想始亂終棄,不負責,沒門!”
見她這般無賴,在邊上坐著的鄭木香終於是穩不住了,站起身吼道:“蘭蘭,快去把我的殺豬刀拿過來,今天非宰了這禍害不可!”
“好的,娘!”
張翠蘭乾勁十足地應了句,起身就朝屋子裡跑去。
白二嫂見張翠蘭真的進去拿刀,嚇得臉一白,卻又不甘心放手,扭頭朝她男人喊道:“白二,有人要殺你媳婦,你怎麼還跟個死人站著?”
白二忙鬆開白英,不解地問:“那我該怎麼辦?”
白二嫂氣的差點沒暈過去:“你這個蠢貨,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拿武器,幫忙護著我呀!”
“好,你等著!”
白二擲地有聲地應著,雙眼如雷達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卻沒看到什麼趁手的武器,隻有牆角的一根木棒,勉強還能入眼,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剛要拿起棒子,結果,卻被王大山一腳踢飛了。
“混賬東西,居然敢來我王家撒野,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大山連踢帶踹,幾下就將白二撂倒在地。
白二嫂見自家男人被撂倒心涼了半截,開始哭嚎起來:“殺人了啊,王家在殺我男人,來人啦,救命啦!”
旁晚時分,正是村民們在家休息的時候,很快,王家院門口就圍過來一群看熱鬨的人。
裡三層,外三層,在院門口擠得水泄不通。
有人嫌看不到,還爬上了王家院牆。
這時,張翠蘭的殺豬刀也拿出來了,抬頭看到這麼多人在圍觀,她腳步頓了一下,望著鄭木香擔憂地喊了聲:“婆婆……”
“給我!”
鄭木香卻麵不改色地向她伸出了手。
張翠蘭隻能走過去默不作聲地將刀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