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衛若蘭出場(1 / 2)

王瑒此時正在書房中翻看曆年主考官詩集, 聽見人通傳梧桐尋得好大夫, 忙著人叫進。

不多時,梧桐和滇楊便進來回話。

梧桐先是喜滋滋行禮,過後才笑著恭喜道:“大爺,也是您的運氣極好,我不過是尋了這幾天,就找到了當初舅老爺提的那個醫術極好的張大夫, 雖說當初舅老爺說是他來了揚州, 可揚州雖不如京城大, 方圓也是不小, 也沒成想這就找到了, 還多虧了京裡來的衛公子和馮公子。”

王瑒知道舅舅後來對外的說法是有個名醫尋來的海上方兒治好了老太太, 那大夫也確實是有真才實學的, 王瑒去之前,全靠他給老太太吊著命,但這衛公子、馮公子,又是怎麼回事?

他放下手中的詩集, 詫異道:“哪個衛公子、馮公子?我不記得咱家跟什麼衛家、馮家有過往來。”

梧桐回道:“一個是神威將軍之子衛若蘭公子, 另一個就是神武將軍之子馮紫英公子了。咱家是同這兩家沒甚來往, 這回卻是湊巧, 我往各家鋪子裡找尋時,正碰上這兩位, 他認出咱家車上的家徽, 又見我跟滇楊找的焦急, 他恰好知道這大夫的去處,所以便好心告訴咱們。”

王瑒問道:“這也便罷了,他們又是為什麼來的揚州?好好兒的不在京城待著,來這裡做什麼。”

“聽說衛公子是來這裡的書院上學,馮公子閒來無事,又聽說揚州春景極好,便陪著他來逛逛。”

王瑒便想起之前林如海說的話來,若有所思道:“是了,前幾日林叔父曾說過這個。”

他忽又想起,之前父親曾說過的,他家與老義忠親王之事有牽連,心內不覺得有些不妙的預感,或許揚州之事不僅有皇子參與,連老親王的舊部也摻了一腳,那此時,衛若蘭和馮紫英來此,到底是湊巧遇上的還是故意來示好?

若是湊巧便罷了,若是真的有意結交,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是想渾水摸魚,還是想襄助反賊?

想的頭都痛了,還是一團亂麻,他不禁歎了一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梧桐站在底下沒聽清,便追問道:“大爺,您說什麼?”

王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什麼,自己感歎一句罷了。那大夫,你請過來了沒有?”

梧桐笑道:“請到客棧中住著了。”

王瑒又怕這大夫與衛若蘭等人勾結,便又問道:“除了這個,揚州可還有其他的名醫是你們找得到的?”

“還有兩個,都是小的在揚州城內打聽的素來醫術也好,醫德也好的,一位姓劉,擅調理身子,專治各式不足之症,另一位姓常的,聽說早先也來府中給林夫人看過,是位婦科的聖手。”

王瑒聽了,便知道後一位是早先賈敏信任的那個大夫了,便道:“既是這樣,先請那一位擅調理的劉大夫先來府中看一看,再請那張大夫來。”

梧桐答應了,又問道:“那何日來請脈?”

王瑒道:“看病之事,宜早不宜遲,就是今日就好,等我稟過林叔母,過了晌就叫劉大夫來看看。趁著林叔父在家,便叫他連黛玉和林叔父的身子也瞧一瞧,權當是請平安脈了。”

他當下便令梧桐請人來,出來屋子叮囑道:“那劉大夫診過了脈,叫他帶著診脈的脈案留下,等我回來了,讓他如實跟我回話,彆想著說些體麵話就完了。另外,診出來無事便直說就是,若是有什麼事,叫他先不要跟叔父、叔母回話,糊弄過去就好,把實情跟我說了就是,省的叔母憂心,寢食不安的。”

梧桐先是答應了,方才又問道:“大爺今日要出去?”

“嗯,蒙了人家的情,總要有所表示才是。等你回來了便與我到衛若蘭那裡一敘,當是我謝他薦了這個大夫來。”

梧桐領命先去請劉大夫來,滇楊便去二門傳話讓王瑒的丫頭預備下送衛若蘭、馮紫英的禮物。

王瑒自己起身去正院回過賈敏,賈敏感念他體貼,哪裡有不答應的?當下就令家人小子們傳話各院,叫丫頭婆子們注意回避,又在正房內拉起層層帳幔,豎起不透光的大理石屏風,以便大夫來診。

王瑒看著賈敏一切安排妥當,並沒有用他之處,便先告退,等著滇楊、梧桐回來,滇楊不過是到二門上一趟,所以回來的快些,王瑒不過等了半炷香時候,便見滇楊過來回說,禮物已經備好。

他素來寡言,說完就站在底下垂頭不語。

弄得王瑒隻好開口問道:“你就這一句話就完了?倒是說一說都預備了什麼東西,這是人情,送少了不好看。”

滇楊這才回道:“是裡頭綠蘿姑娘叫人來回的話,聽說大爺是要送兩個王孫公子,所以就給求學來的衛公子預備了‘金科登榜’的荷包還有金魁星,另外,馮公子是來頑的,就預備了揚州特產的玉器把件兒一對,雕的是青翠白菜。

王瑒聽著是那麼回事兒,但有覺得不免簡薄了,或者有人彆有用心,在這上頭挑理兒,便吩咐道:“早先我吩咐留出來送人的灑金大宣紙,叫鳶尾收著的,這回也拿一刀來,另有送林叔父剩下的‘寶相枝’湘竹筆取五支,不,不,取——十支,十支來,還有原來我書房裡放的當代的好硯台一塊,是請的名家雕的、還有墨錠一塊,也是少見的藥墨,一並都包上。

另外馮紫英那裡,聽說他是好頑的麼,我那裡還有海上來的新鮮玩意兒,是早先老太爺留下來的東西,西洋叫望遠鏡的,也是鎏金鑲珠嵌寶的,這個拿一個給他。還有一對琉璃的茶盞,也拿上。”

滇楊去了,卻是收拾了一會子,才來回話道準備齊全了。

正好,梧桐滿頭熱汗地從外頭進來,一進門就嚷嚷道:“可是擠壞了,虧得林府門前是揚州官衙不叫擺攤,否則小的真是要擠在外頭回不來了。”

王瑒忙叫候著的林家書童給他端杯子晾涼的茶水來,“快喝口茶的,今日原是佛誕,不怪街上人多,早時你們出去天還早,城外頭無人進來,如今已近正午,可不就是人多麼?”

等他略緩了緩,才開口道:“帶著那大夫來了?我說的話可也都囑咐他了沒有?”

梧桐拍胸脯道:“大爺隻管放心,小的還能誤了事兒?都按照您的囑咐,一點不差的吩咐了,那大夫是滿口答應。”

王瑒誇道:“好小子,差事辦的不錯。”

梧桐笑著道謝,忽又拍腦門道:“可是說的,大爺您如今要是出去,可立刻就出去罷,再等等到了午時,我聽說有各家寺院的和尚們抬著佛像出來遊街化緣的,那時候就是咱們門前也要擁擠不堪了,彆說是騎馬,便是舒坦地走也是不能的了,非要擠過去不可。一則,大爺身嬌肉貴的,哪裡能跟那些街上的醃臢人物亂擠?二則,您是要去見客的,到時候擠得衣衫散亂,頭發也亂糟糟的可怎麼好?”

王瑒點頭道:“你說的是,方才我已經回了林叔母,既是這樣咱們這便出去罷。”

三人才跨出院門,就見林家的一個管事帶著七八個青壯漢子滿麵堆笑湊過來,先是請安行禮道:“給公子請安,多日不見您是愈發瀟灑了。”

王瑒停下腳步,打量他一眼,“何事?我這裡急著出門。”

那管事躬腰笑道:“正是為這事兒來的——公子您貴人多忘事,想是忘了小的,小的是管咱們家爺們出門子的,是這麼回事兒,您早先跟太太回說要出去,太太答應著了,等您走了,忽又想起街上今日一定混亂不堪的,沒的有一兩個不長眼的在您身上動手腳,或者再擠著了您,都是咱們不周到了,所以特叫小的多撥幾個人,跟著您出去。”

王瑒耐下心來聽他絮絮叨叨地說完,先是謝過賈敏體貼,方才道:“就是這幾個人跟著出去的?”

管事笑道:“正是呢,這八個都是咱們家頂尖兒的好小子,各個兒身手利落,跟著您去正好。”

王瑒看了也覺得多幾個人行事方便,便答應道:“行,就是這幾個罷。如今街上騎馬坐車都不方便,叫他們跟我跑一趟。”

管事忙恭維道:“您想的周到,就是這樣呢,走著去倒是更好些。”

說著又回頭教訓那八個小子,“記著了,都警醒著點兒,好生跟著王公子,回來了,若是公子有個什麼不好的,仔細你們和你們娘老子的屁股!”

王瑒聽他說的粗鄙,懶得跟他再揪扯下去,便吩咐道:“你們八個,隻管跟著我身邊的常隨,聽他們的就是。”

說畢,轉身帶著滇楊、梧桐和這八個小子快步出了大門。

等到了林府大門外,果見已經有人群緩緩地聚過來,雖然不見擺攤的小販,為防有人在官宅外頭生事,使得上官怪罪,街上兩側都有揚州府衙的衙役和帥司派出來的軍士,街上的秩序也不見得好多少。

梧桐踩在馬鐙上手搭涼棚迎著日光一看,下來便道:“大爺,東邊街上已經有不少的百姓了,幸好咱們是往街西邊過去的,不過也要快著點走才好,省的南北街上的跟人潮迎麵撞上了。”

王瑒道:“知道了,你帶路,咱們直接過去客棧見衛若蘭和馮紫英,過後再見張大夫。他們可是在同一家客棧?”

梧桐一邊在前麵急匆匆帶路,一邊回道:“回大爺,不是同一家,衛公子他們是在鬆濤樓,就在西邊不遠處,那裡頭多半住的是明年要來揚州應考的士子,裡頭風雅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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