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避難(1 / 2)

王瑒見半翅也不知分曉, 隻好對黛玉道:“既是這樣,想必叔父是有什麼要緊事了,我便先過去,你也讓雪雁陪你過去叔母那裡。”他想了想,略覺有些不放心,便又囑咐道:“我知道你想必是著急的, 可路上也彆走得太快了,仔細摔了,更讓人難受。”

黛玉點頭道:“我知道了,讓雪雁好生扶著我就是。”她推推王瑒的胳膊, “你還是快去罷, 我這裡並沒有什麼,父親的事情不好耽誤了。”

王瑒還是不放心, 雖然黛玉的身子經過仙露的淬煉和這幾年的保養,已經變得健康了許多, 可他心裡總還是當黛玉弱不禁風, 奈何此時容不得他再多說, 便一麵匆匆向外走, 一麵囑咐半翅道:“我自己過去就罷了,你也陪小姐走, 雪雁一個人我還是不放心——林叔父可是在正院?”

半翅本來預備跟著過去,聽見王瑒如此說, 隻好停下答道:“是, 老爺就在正院內, 公子您慢走。”

王瑒回頭對黛玉匆匆一笑,“我先過去了,你慢慢來。”

黛玉趴在窗邊,眉間隱有憂色,揮手道:“知道了,你快去罷。”

王瑒這才轉身,緊跑幾步出了院子。

他擔心林如海此來是與揚州謀反之事有關,一路上停也未停,跑著就到了正院。

正院門口,林如海身邊的小子正等著,見王瑒過來,忙通報道:“老爺,王公子來了!”

王瑒略一頷首,停下整了整衣裳,便往院中行去,也虧得他這幾年不曾停下練武,所以這點子路還當不得什麼,隻是臉上微微見了汗意,卻是大氣也不曾喘的。

林如海早得了消息,正在正房門口等著,見王瑒過來便招手道:“瑒兒你來了,過來罷,咱們到後邊兒來。”

王瑒見林如海麵上淡淡的,並沒有焦急之色,忍不住詫異,難道是下人會錯了意思?或許此間並無大事。

他如此想著,便也從容上前行禮道:“林叔父,不知叔父叫小侄過來所為何事?”

林如海隻是道:“進來罷,咱們在裡頭說說。”

王瑒隻好跟著林如海進去,他本以為林如海是要帶他到正房中談事,誰知林如海進了正房竟也腳步不停,直直走到正房後院裡。

林府正院的後頭王瑒卻未來過,這回跟著過來,不免悄悄打量了打量,卻見這後院並沒什麼出奇之處,也是一般的花草樹木,小徑曲折,要是硬要說什麼不一樣的,便是東南角上,另開了一個小小的角門,此時正有三三兩兩的下人抬著供桌和瓜果貢品來往。

王瑒便猜這角門連著的應當是林家來此之後建的祠堂,他正想著,忽聽身旁林如海道:“祠堂可收拾出來了?”

王瑒暗道果然不錯,這裡連著的正是林家的祠堂了,不過他也是好奇,不知林如海帶他來林家的祠堂卻是為何,雖然他已經與黛玉有了定親的契書,但到底還未走六禮,明麵上並不是林家的女婿。

正胡思亂想間,就見那堆下人裡,站出來一個管事道:“已經收拾好了,供桌已經抬過去,祭品也齊全了,隻要擺好了時新的瓜果便好。”

林如海點頭道:“甚好,你們出來罷,瓜果我自己擺就是。”

那管事忙答應了,轉身招呼祠堂內的下人出來。

林如海等諸人退儘,方才抬腿往祠堂內走,王瑒正不知是否該跟上,便聽見林如海道:“瑒兒,你也一並進來。”

王瑒急忙跟上,林如海看他進來,自己親自將角門落鎖,方才帶著王瑒進到正堂內。

一進正堂,便能看見迎麵的條案上,擺著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四麵掛著許多畫像,正中央放著方才抬進來的一張大供桌,供桌上的祭品零散放著,還未來得及擺好。

林如海進門先是躬身一禮,過後便到供桌前,著手仔細擺放各式祭品。

王瑒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上前,沉默幫著擺放。

林如海也隻是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

半晌,供桌整理已畢,林如海燃起三支香,恭敬跪下,虔誠施禮,王瑒急忙避到一邊。

林如海仔細將香插好,才回頭對王瑒歎道:“瑒兒,雖然未曾走過六禮,但官府的定親契書已下,你也算是我林家的女婿了,況且你我又有師生之誼,便是拿你做個半子也不為過——你來,也拜一拜我林家先祖。”

說完便從手中遞過三支燃好了的香,王瑒忙上前接過,也恭敬拜了。

林如海眼見著鬆了口氣,臉上才顯出一絲笑意,他歎道:“我此生無子,僅有一女,也是我的掌上明珠,如今我決心為國,卻是顧不上她,但終究父女一場,我放心不下,如今你也拜過我林家的祖先,瑒兒,我要你對著我林家的列祖列宗起誓,你答應我,彆的我不敢奢求,但求你此生一定照顧好玉兒,不論發生何事都要護她周全!”

王瑒心內一震,總覺得林如海仿佛有托孤的意味,此時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忙發誓道:“是,林家和我王家列祖列宗在上,後世子孫王瑒敬啟:我此生唯有黛玉一人,不論世事如何變遷,我必將儘全力護她一生周全!”

林如海不禁落下淚來,哽咽道:“好好好,是我沒看錯人,自此以後,我便將玉兒交給你了。”

王瑒心內大急,他追問道:“林叔父,到底發生了何事?”

林如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揚州將亂!”

王瑒失聲道:“已經到這地步了?”他想到了什麼,不禁精神一震,“可是已經拿到了關鍵的罪證?”

林如海點頭道:“是,但你不要多問,你記住,此次來揚州,是我惜才才收你為徒,相處之下不免愛重,所以特地將黛玉許你為妻,你隻知道你父親來這裡是為了整治揚州軍務,這幾年來,為了能過解試,你的心力全放在書本上,彆的一概不知。”

王瑒大驚,脫口道:“叔父!”

林如海止住他的話頭,“聽話,我知道這幾年,你在背後出力不少,私鑄銅錢、官鹽暗度陳倉之事都是你的發現,便是後頭偵察那個彆莊的暗道,都是你的常隨下的力氣。

你是個好的——但,總要為我林、王兩家留下個香火。這些事本來也不是你一個孩子該摻進來的,我們兩個一把老骨頭了,便是為國捐軀,也不懼什麼,可你還年輕,不該這樣,能活下來總是好的。”

王瑒聽他說的不祥,更是焦急,“叔父難道要我視而不見?那我良心豈能過得去!可就算我能假作不知,叛軍難道能漏過兩府?”

林如海避開他的眼神,沉悶道:“這就是我要說的下一件了,為保平安,你帶著你母親還有玉兒,到我城外的一個彆莊去,那裡隱蔽,無人知曉,你們就在那裡聽消息。

若是無事,自然可以回來;若是有事,你們便喬裝上京,京城內自然能有人護住你們。”

他拍拍王瑒的肩膀,“玉兒和你母親就交給你了,守好後方,有你在,我跟你父親也能放手一搏了。”

王瑒明白林如海已下定決心,隻怕這也是他跟王子騰仔細商量後的結果了,多說無益,他正待答應,卻忽的一驚,忙開口問道:“叔父!林叔母卻待如何?”

林如海苦笑道:“這你不用知道,她——唉,自有她的去處。”

王瑒大急,“怎能不管?難道要舍下林叔母一人?我帶著母親、玉兒去了,您跟父親又不能將她帶在身邊,若是在府中,如何能顧得上她!”

林如海大慟,“我,我,我焉能不知!”

他緩了一會子,又恢複了一副沉靜淡然的麵色,“說了你不要管便不要管!總有她的去處——我不能害你們!”

他強硬道:“你父親也回家與你母親說清楚了,過會子便會過來,等天黑透了,你們趁著晚上人多,城門不閉,就出城去罷——等會子過去正房,你記住,這次是你母親受不住城中暑熱,要帶著你和你妹妹到駝嶺山避風觀住兩天——會有人假扮你們往那個方向去的。”

王瑒見林如海始終不鬆口,隻好答應道:“是,叔父,小侄明白了。”

林如海看著這才鬆懈下來,勉強笑道:“也彆太傷心了,咱們這幾年不是白待的,如今你父親已經將揚州大半兵力儘數握在手裡,加上原先從京城帶過來的精銳,在人數上是占了優勢的,算下來咱們的勝率總有七成。”

王瑒卻知道林如海隻是在安慰自己,叛賊的勢力在揚州經營多年,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動搖的,林如海一向謹慎,此次動手隻怕也是拿到了關鍵罪證,卻不知出了什麼缺漏,走漏了風聲,被逼的不得不動手。

他也不好隻說,便也笑道:“是,我明白,您隻管放心,玉兒就交給我了。”

林如海深深看了他一眼,長出了一口氣,“走罷,咱們過去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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