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牛繼宗又說道:“既然瑒兒都知道了,那就再說旁的。如今秦氏去了,咱們到底是什麼章程?該拿什麼態度對她?”
還不等金老夫人說話,王瑒便笑了,他道:“不過是監生之妻,舅舅想怎麼對她?”
牛繼宗愕然,喃喃道:“可、可她不是……”
王瑒反問道:“當年秦氏之事,可有外祖父插手?”
牛繼宗毫不猶疑答道:“自然沒有!”
王瑒又問:“那牛家可是義忠老親王舊部?”
牛繼宗更是搖頭,“自然更是胡說了。”
王瑒輕輕一拍手,笑道:“這不就結了?咱們同他是什麼關係?自然什麼也不知道的。既是這樣,京裡同僚家一個無關緊要,既沒有誥命,又不是王親貴女的孫媳婦去了,同咱們有什麼相乾?照規矩去家裡上束香也就罷了,還能怎樣?咱們什麼也不知道的。”
金老夫人連連點頭道:“極是!瑒兒說的正是,咱們就這樣就很妥當。一個小輩的媳婦年紀輕輕不知染了什麼病死了,咱們自然儘了麵子上的交情就罷了。總歸這些年來都沒來往,不過是當年賈代善去時,你和繼祧前去拜祭過。”
王瑒附和道:“就是這樣,當年老榮國公去了,是舅舅去的。如今一個監生之妻去了,自然輪不上兩位舅舅、舅母前去。”
金老夫人不過略一思索,就拍板道:“男客就叫铖兒、鈕兒,女客就叫鈕三媳婦,去了過一日便回來。咱家就是儘個同僚的情分。至於瑒兒,”她有些猶豫地看了王瑒一眼,“你卻不能不去了。”
王瑒也道:“是,畢竟我在榮府住了幾個月,加上還是親戚,王家如今隻有我一個在京裡,不去是不成的。落人口舌,避諱得太過,反而叫人起疑。”
金老夫人和牛繼宗都點頭同意。
金老夫人便叫枇杷進來,“去瞧瞧大爺和三爺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把他們叫過來,就說我有話要說。”
枇杷忙笑道:“老太太是忘了,大爺今日不是在宮中當值?要到明日卯時才換班回來的。”
金老夫人道:“正是,我竟忘了這個了。既是這樣,那邊先不必去了。”
枇杷問道:“可要叫三爺過來?”
金老夫人搖頭,“不必,明日一塊兒罷,一塊兒過來我再說這個。”
話音才落,便聽門口有人笑道:“老太太。”
眾人忙抬頭看過去,卻是牛繼祧進來了。
牛繼祧才從城外回來便聽錢夫人說金老夫人叫他過去,似乎是有什麼要事。連衣裳也來不及換就匆匆趕過來了。
進院一瞧,竟是空空蕩蕩的,心內便知是有事了——金老夫人從戰場上帶下來的習慣,生怕有人偷聽,院子中樹木花草繁多,極好藏人,每次有事時,便將伺候的下人都趕往後院待著。
進了屋子,一見牛繼宗和王瑒都在,枇杷正和金老夫人回話,便出聲打斷了。
金老夫人見他進來,便叫枇杷仍舊出去守著。這才又向牛繼宗道:“說了半日,我是沒力氣再應付一遍,你同他說明白了罷。”
牛繼宗忙起身應是。
王瑒也起來給牛繼祧行禮。
牛繼祧便在對麵第一張椅子上坐了。
牛繼宗細細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直驚得牛繼祧張了老大的嘴半晌合不攏。
還是金老夫人沒好氣叫他一聲,才回過神來驚歎,“賈敬的膽子也太大了,這樣的人也敢往府裡放!”
牛繼宗歎道:“誰說不是呢?”
牛繼祧寂靜半晌,方才將牛繼宗說的經過弄明白了。
他看了看王瑒,先是誇道:“好小子!不枉咱們都這麼疼你,關鍵時候還是你有主意!”
後又向金老夫人歎道:“隻是不知這事是福是禍——到底是陛下狠了心忍不得乾脆下了狠手,還是有旁人搗鬼借著這事想讓義忠老親王的舊部大鬨京城?”
牛繼宗倒是知道些,他搖頭道:“後一種不大可能。今日這事是兵部尚書李大人同我說的,他雖有些吞吞吐吐,也是想給咱們透個信兒——是聖上下的手。”
牛繼祧還在皺眉思索,忽聽旁邊王瑒輕聲笑起來,還越笑越高興的樣子。
他忍不住問道:“瑒小子!你這是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