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瑒跟黛玉在屋內說笑了好一陣子。
兩人又說起京中的林府該如何布置, 王瑒見黛玉滿麵興奮, 眼中儘是憧憬之色, 便也湊趣兒, 同她說了許多要動哪裡,添些什麼之話。
“這還隻是紙上談兵, 等改日我叫人送原先宅子的畫樣來, 你比著瞧一瞧, 方能知道要怎麼改動添減了。”
黛玉便點頭,自己想起方才的樣子來,又有些羞赧, “難為哥哥這樣陪我鬨騰。如今冬日還不好動工, 也不必那樣麻煩。等我去了那裡看了到底是怎樣, 開了春動工,再說這個也不遲。”
王瑒搖頭道:“這算什麼鬨騰?你好容易回了自己家裡, 自然想著處處都要合心意才好。少說還要再那宅子裡住上四五年才成, 若是那裡住得不舒坦才是不好了。”
他看著黛玉又笑了,“如今我還高興, 你先拿這個練手了,等日後來了咱們家裡, 還要你費心修整,那可是要你住一輩子的了。”
黛玉先還留神聽著, 後頭不禁麵上紅了, 嗔道:“哥哥老是這樣!你家裡原是祖上留下來的老宅, 我怎好去了就動的?”
王瑒笑嘻嘻道:“老宅才正要動一動, 裡頭有許多不合時的地方了。母親隻說自己不會,也不在意這個。我是看著不順眼許久了,正好叫你幫著換一換。”
黛玉便垂了頭不說話,臉上笑意卻未曾下去。
王瑒斟酌著時辰不早,便起身道:“妹妹,我來了還沒見過老太太去。恐叫人說了失禮,還是過去一趟。妹妹是跟著過去,還是這裡等一等?我順便同老太太說了,這幾日你這裡忙著收拾宅子,恐怕角門上來往的人多了,還是要回一聲的。”
黛玉想了想,也起來了,“還是我也去,親自說去顯著恭敬。”
王瑒點頭應允,黛玉便叫雪雁和紫鵑拿厚衣裳來與他兩人換過。
她仔細看了王瑒衣著打扮並無不妥,這才笑道:“走罷,哥哥。這時候去正好,遲些天就黑了。”
王瑒應了一聲,兩人相攜往賈母院中去了。
賈母這時候正同那三個女孩子說笑,聽見外頭說是王瑒和黛玉來了,鸞兒等三人忙要回避。
賈母略忖,還是點頭道:“也好,你們雖算是長輩,畢竟年紀相差不大,還是避著些好了。”
鴛鴦便上前來笑道:“姑娘們,我帶幾位屏風後坐一坐去。”
鸞兒等人忙都跟著她去了。
才避開讓到屏風後,便聽門上小丫頭挑開了厚厚的麂皮簾子通傳道:“瑒公子來了!林姑娘來了!”
兩人應聲進來請安行禮。
賈母忙叫人扶起來,又讓兩人坐了。
她笑著嗔怪道:“親家公子好久沒來見我這個老婆子了!這回來了,我還眼巴巴盼著,就等你到這個時候。”
王瑒也笑道:“上月來了貴府,見了姑母,聽說老太太出去赴宴,不巧沒見著。這回來了,跟妹妹說了會子話就來見老太太了。”
賈母便道:“是給你妹妹送家書來的?”
王瑒點頭,“是,林叔父的家書同父親的是一道送到了我家裡,我想著妹妹必定盼著看,這便急著給妹妹送去看了。”
賈母聽了,誇他幾句心地好,便問黛玉:“你父親可寫了什麼時候能到?”
黛玉回道:“倒是沒說什麼時辰到,不過信裡寫了上路的日子。是上月初十來的,算起來應當進了臘月便能到了。”
王瑒忙接道:“說起這個,正是要回老太太一聲——林叔父信中囑托晚輩收拾宅子,隻是我畢竟不知道林叔父喜好,所以請妹妹幫著裁度。隻怕近來要擾了府上安靜,來往要有不少管事媳婦去漱玉院回話。”
賈母嗔黛玉道:“這孩子,你父親來了,怎好就搬出去住?還是住在家裡,咱們這樣關係,難道還能叫你們出去住的!就是在家裡就好了。”
黛玉忙推辭道:“父親此次來京,帶了不少的家人仆婢。日後在京裡也少不了往日同僚往來應和,恐怕日日不得清靜。不好在這裡打擾,心裡過意不去。”
賈母還是挽留道:“這裡地方大,並不怕這些事情。你日後獨自住著,隻怕也寂寞,這裡姊妹們陪著,不是更好?”
黛玉隻好道:“原本家中也是一人,倒是習慣了。多謝老太太想著,其實也不覺寂寞。”
王瑒也笑道:“老太太是一片好心,隻是林叔父來了,同僚之間往來,若是看著借住親戚家,隻怕麵上不好看。還請老太太多體諒了,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賈母見實在挽留不住,便點頭答應,“那便你們自便,隻若是有什麼事情,林丫頭你還是記得來這裡找人幫著。”
黛玉忙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