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博聞忙滿口答應,又起身相送。
兩人在門外道彆,劉博聞看著王瑒家裡來人接了方才轉身回去。
這次出來的就隻有兩個,梧桐和滇楊。
梧桐上了馬,跟在後頭問道:“大爺,咱們這是要往哪裡去?”
王瑒出了內城,到了外城的街上便縱馬狂奔起來,這時才頭也不回答道:“武侯亭。”
梧桐和滇楊兩人雖是滿肚子的疑問,隻是路上寒風冷冽,嘴都張不開,隻好罷了。
王瑒縱馬狂奔直至出了城方才慢下來。
武侯亭就在城外十五裡堠處,王瑒一行人速度極快,不至午時便趕到了。
王瑒遠遠瞧著武侯亭內已經圍起了厚厚的帳幔,心裡大鬆一口氣,猜對了!
三人走的近了,便有一個短打扮的武士模樣的人迎上來,言簡意賅地問道:“可是王瑒王大人?”
王瑒點頭,那人便領著他要往亭內走,“我家主人已經在等著了。”
梧桐和滇楊也要上前,卻被左右竄出來的人攔住,急得梧桐叫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王瑒在前頭聽見,回身擺手,示意他們在外邊守著,梧桐兩人這才罷了,隻是仍繃得緊緊的,眼珠盯著王瑒一錯也不錯。
亭內圍著厚厚的帷帳,帷帳內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看上去溫和穩重,十分斯文的樣子,隻是身子似乎有些弱,亭內圍著帷帳還點上了火爐,他還披上了厚厚的裘衣。
王瑒不過是抬頭看了那人一眼便重低下了頭,上前躬身道:“三殿下。”
來人便是承元帝三子,鐘堅。
承元帝膝下有不少皇子,隻是不知為何全都身子單薄,到如今上了玉碟的足足排到了十二位,可存活的,不過隻有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和與三皇子同胞的九皇子以及才滿五歲的十二皇子。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得了天花去的,三皇子便是承元帝的長子了,又是得寵的周貴妃生的。
王瑒心中暗歎,怨不得旁人把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了。
鐘堅上前一步親自扶起了他,溫和道:“小王大人果然聰敏過人。”
王瑒忙道:“殿下過譽了。”
鐘堅搖頭笑道:“不是過譽,不如小王大人說說,是怎樣想到的這裡?”
王瑒便知道,這是考校了。
他恭敬道:“殿下遞來的帖子上,本應是‘戌時’卻寫成了‘戊時’,臣想,殿下斷不能出這樣的差錯。”
“後來看了內容,又仔細想了——‘戊’字,音‘午’。”
“音午,便是叫臣午時來此。”
鐘堅輕輕拍手,讚道:“果然不同凡響!”
“隻是,”他話鋒一轉,“你又是如何知道午時來此處的?”
“也是殿下提醒的,”王瑒從容不迫。
鐘堅略一伸手,“願聞其詳。”
王瑒微微一笑,顯出少年人的意氣風發來,“殿下封皮上寫的‘親拆’,這‘拆’字用的奇怪。還是看到署名上臣才明白了——恕臣不恭,殿下上下鐘堅,又提醒了臣用拆字法。兩字拆開,右邊是“重”、“又”兩字。”
“‘戊’字意為‘武’,又是天乾第五支。”
“重、又,便是五,重五,又五,是城外十五裡處。”
王瑒話至尾聲,最後總結道:“恰巧城外,據臣所知,十五裡堠處有一亭,乃是為紀念諸葛武侯所建,就叫‘武侯亭’。這亭子是平時春日賞雨冬日賞雪絕佳之處,恰又應了‘雲雪俱佳’這四字。所以臣來一試。”
鐘堅大笑,連聲讚道:“早就聽聞小王大人名聲,如今一見才知所言不虛。”
王瑒拱手道謝。
鐘堅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又請王瑒坐了,自己也在主位坐下。
他感興趣地看著王瑒,身子微微前傾,意味深長道:“令尊就要回來,又是查辦的揚州官鹽大案,這時候,你不是避著人的麼?怎麼會單獨來見我?”
他看著不懷好意,“不怕傳出去被人彈劾?不怕聖上震怒?”
王瑒卻不見變色,他笑了,“不瞞殿下,先時我的確不想來的。”
“哦?”鐘堅揚眉,“那又為什麼來了?”
王瑒笑道:“還是殿下提醒的——‘親拆’麼!既是奉聖命而來,欽差,我又如何能不來?”
鐘堅眼中滿是欣賞之意,歎道:“‘智多近妖’啊!”
王瑒忙道不敢,“不過是比旁人細心了些,當不得多智。”
鐘堅道:“雋和過謙了。”
他整整衣擺,肅容道:“不錯,我正是領聖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