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 143 章(2 / 2)

王瑒詫異,今日雖坐的是王子騰平常出去坐的四人轎,可京中百姓一見便知道這是官轎,等閒不敢衝撞,再說今日是送年禮,浩浩蕩蕩一大群人跟著,怎麼有人攔轎?

王瑒便問究竟何事,梧桐卻道他也不知,“雪柳剛過去問了,還沒回來。”

正說著,王瑒便見雪柳匆匆跑回來回話,麵上是掩不住的驚懼之色。

“大爺,這是、是一家子西邊蒙邯州來的、來的災民!”

王瑒嚇得一展眼,忙壓低了聲音問他,“你說是哪兒來的災民?蒙邯州不是報的保收,怎麼就至於出了災民!”

雪柳也是疑惑,但仍是躬身回道:“是這麼說的,可他們也確實是蒙邯州的。小的家原有一個嬸子是那裡逃難來的,雖略有出入,但我聽著是那兒的口音。”

“可有路引?”王瑒問道。

梧桐聽了苦笑,不等雪柳答話便插言道:“大爺,您富貴人家出身,不曾經過苦楚、逃過難,所以不大知道這些——蒙邯州緊挨著韃靼,據京城足有幾千裡地,一路逃荒過來,哪兒還能存著路引呢?”

“你說的有理,隻是彆的不說。京城沒有路引哪能進城門?守門的官兵都是死的不成?”王瑒緊緊皺著眉,手指連連點著轎子上的欞子,“這裡縱是再靠著城牆,那也是城內,又是學苑所在,巡邏的官兵不斷,他們怎麼就這樣巧碰上了咱們?”

他回頭問雪柳,“方才有沒有說是何時進的京城?”

雪柳忙回道:“說了,就說是昨兒夜裡悄悄進來的。”

“那更是胡唚!”王瑒連連搖頭,直道不可能的事兒,“彆說如今到了節下,京郊大營按例要出來巡察京城,就是平常巡邏的,也足足加了一倍子。這裡又緊挨著鎮國公府,從老公爺留下來的規矩,晚間家丁也常派出來打更——實則就是防著年下的火燭——這樣算下來,夜裡至多半個時辰就有一波兒巡邏的兵丁,他們餓的這樣,又不敢借宿,大街上怎麼躲的?”

雪柳等人聽了暗暗思索,也覺得王瑒說得有理,城邊上不似城中街巷交雜,都是些寬敞大路,並沒什麼地方可以讓人躲著。他們既是逃難來的,如今到了京城,必然鬆懈,再說這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有,彆人也還罷了,孩子卻要怎麼忍得住?

“大爺說的極是,”雪柳忙躬身上前,低聲請示,“那咱們就不管了?小的叫人轟他們走。”

王瑒睨他一眼,冷笑道:“什麼餿主意!大街上我們轟人家,傳出去,又叫有心人說王家仗勢欺人。如今聖上正勵精圖治,遞把柄上去給禦史彈劾不成!”

一席話說得雪柳等人都躬身垂首連稱不敢。

王瑒仔細思索了半晌,歎了口氣,“罷了,這時候湊上來誰知是不是緣分呢——梧桐,你帶十個人,看著這一家子,把他們送到城外彆莊上去。若是不肯,可見他們就不是真心的了……”

梧桐笑著接道:“就不管他們了,咱們自己做自己的事兒去!”

“不管?”王瑒冷哼一聲,“門兒都沒有!若是不肯,顯見是有人要害咱們,壓著他們送去京兆府!遞帖子請京兆尹嚴查。不止這樣,回去了還請父親、林叔父、舅父聯名上本,連著後頭的黑手一並□□!當我王家是好惹的不成!”

梧桐等人忙躬身應是,王瑒便命繼續前行,滇楊領著眾人前頭開路,梧桐點了十個力壯的家丁,往邊上去尋那一家子逃難的災民。

王瑒悄悄挑簾看著,竟見他們商討了會子,跟著梧桐去了。心下不由納悶,一時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如何。

若說他此時發善心想什麼緣分,那卻是不可能的,不過是不便明著說與眾人,尋一個借口罷了。

就這麼放走了那家子,他總覺得心裡不對,真是有人要暗害,也該看起來守著,仔細拷問。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理兒,真有人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兒,一鼓作氣揪出來才好。

說到底他心裡還是傾向於有人暗害,畢竟王子騰等人才回來,承元帝還不及動手清算,這時候正是那些世家好下手從內部瓦解。若是王子騰有什麼把柄叫人拿住了,那他的話的可信度便要大打折扣。

此時王瑒真信了這一家子的話,那些人難免就想著他少年意氣,要為百姓做主。那就是捅出來要同蒙邯州的上下官員作對,蒙邯州不同於揚州,乃是軍事重鎮,文武官員好大好大一股勢力呢!

蒙邯州又挨著韃靼等部,輕易動不得,否則便是自毀長城,平白便宜了外賊,真因此叫韃靼入侵,王家上下百死不足以平民憤。

但萬事往周全計,若真是蒙邯州有人欺上瞞下呢?

也是不得不重視的大事,還是那句話,蒙邯州乃是鏈接韃靼眾部與大安的屏障,這裡是萬萬不能出事的。天災至百姓不得不逃難京都,州內是怎樣慘狀可想而知。

韃靼精銳騎兵一出,大安內外交困,豈不叫敵兵直指中原!

王瑒腦子想的疼了也不曾下一個結論,心裡又掛念著之前賈敏生死之事,一時滿頭霧水,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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