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 150 章(2 / 2)

王夫人不得在宮內久待,如今元春位高,縱是外頭的太監有意拖了一拖,也不過午時家眷便要退下。

元春叫人送走了王夫人,自己扶著抱琴的手往正殿中做些燈節上的雜事,日子過得快,燈節過了也沒出甚差錯,皇後褒獎一番,元春謝了恩,倒是引得後宮裡頭不少酸言酸語的。

出了正月十五,年算是過完了,承元帝這才猛地出手連動了兩位閣老,一位尚書!

先是屢次降旨申飭,這兩位位武輔次輔、三輔嚇得膽戰心驚,接連上書乞骸骨,幾乎是帶著全家落荒而逃回了原籍,縱是這樣,承元帝猶不放過,奪勳,奪恩榮閣——本朝仿唐太宗所立淩煙閣,設恩榮閣,已嘉獎勞苦宮高的老臣——之位,似是雷霆之怒未息,又降旨連子嗣在京中的,都奪了官。

那位吏部尚書更慘些,先是叫禦史彈劾玩忽職守,又叫暗衛們搜出來家裡貪汙受賄的證據,承元帝盛怒之下已將他全家老少俱投進了大牢,連剛生出來還在哺乳的幼孫都不曾放過。

一時之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縱是京裡是二月乍暖的天氣,卻還跟數九寒冬似的,一片蕭條,連路上行走的百姓腳步都急了幾分——京裡的百姓們最有眼色了,這時候都躲的遠遠地,不敢露頭。

武臣次輔、三輔奪勳免官歸鄉,吏部尚書下獄,朝中頂尖高官的位子霎時空了小一半出來,眾人雖心裡忐忑,奈何誘惑實在太大,還是有人忍不住就想暗暗下手。

先是指使禦史諫言,朝中不可空缺如此多的要職。再是彈劾吏部兩位侍郎爭權,順理成章提出該任命吏部尚書,提上兩句輔臣之事也是合理。

那些人心裡想的倒是好了,誰知承元帝卻不按套路來。

禦史諫言才一出來,那邊首輔楊守真就出列啟奏,保舉原刑部尚書李潔仁入閣為武輔次輔。不等眾人從驚詫中緩過神來,那邊承元帝禦筆一揮,準奏!

次輔李旒崖竟也不說什麼,眾人這才明白恐怕已經開過了內閣會議,幾位閣老都是讚同的,幾家有這個意思的,隻好先放下。

李潔仁倒是個老油子,原先在刑部就樂嗬嗬的,這樣位子上哪家也不得罪,著實會做人。

所以底下有意的雖不甘,但也能接受,隻好罷了。

王子騰的武輔倒是順利——他年後才加封太子少保,眾人識趣兒,那時候便知道這是有意要令他入閣,更何況之前為了王子騰,大大小小的嘴仗都打了不少,還是他們推上去的,這時候隻好認了。

王子騰順利接了聖旨,自此以後便是名正言順的武輔三輔王閣老了!

承元帝知道眾人不服氣,故意這時候重提起蒙邯州之事來。

“張文遠之事,事態惡劣,朕隻是不曾料到,朝中竟有如此多的官員,如此身居高位的要員,同蒙邯州之事有勾連!執刀衛士查過了,吏部尚書張忱同張文遠勾結多年——這時候倒是看出同族之誼了!曾多次謊報災情,侵吞蒙邯州賑災款項,偏偏蒙邯州真就大雪致災了,他倒是想著自己的前程隱瞞,枉顧百姓!”

朝中官員都低了頭不敢吱聲,就聽見凜冽的陣陣寒風從這個開大朝會的門洞內嗚咽作響。

承元帝看他們一個個低頭不言,素來在朝上上躥下跳的,張家的如今嫡支主脈,三輔張宗難得縮著個頭,跟鵪鶉似的,不由冷笑一聲,心裡忍了又忍才忍住了不往他身上撒火兒。

他掃視四周,見無人敢再說彆的,這時候才道:“彆人朕竟是一個都不放心,隻好派了兵部尚書出去,親自督辦蒙邯州之事,將張文遠押解回京受審。”

“從蒙邯州傳信來了一回,朕竟不知在朕的天下,還能有這樣慘狀。餓殍滿地,城內百姓幾欲易子而食,城牆殘破不堪,朕是不信,等韃靼攻進來了,那城牆能頂得住一戰!”承元帝長出一口氣,竭力壓製著怒火,“朕是不知,你們這些飽讀了聖賢書的大才子,書,都讀到哪裡去了!難不成每旬朝上拜三拜,就都給了朕不成?滿朝上下,有幾人還能記著幾句聖賢言!”

承元帝合了合眼,淡淡道:“派誰去朕都不能放心。如今李世豪還在,傳令下去,加封李世豪上柱國,任九省都檢點,駐紮蒙邯州,不到百姓安居,韃靼退敗,不得歸京!”

“至於蒙邯州太守……”他環視四周,見眾人都垂頭幾欲委頓至胸,生怕皇帝調走自己,到那蠻荒之地去重建基業。

他不禁譏諷一笑,幸而心裡倒是有底,不至太過失望。

承元帝隔著冠冕看著底下眾人,終於開口道:“就林如海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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