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忙垂頭答應了。
兩人正說著，就見黛玉已經扶著雪雁從屋子裡匆匆忙忙出來，正聽見王瑒說這個，黛玉忙替紫鵑說話，“哪兒是她們不勸呢？是日子將近，我緊張罷了，過陣子便好了。”
王瑒見黛玉出來，忙幾個大跨步邁過去，嗔道：“外頭冷，不是說了叫你在屋子裡等著？”
黛玉福身下去笑道：“呆不住，許久沒見哥哥一回了，實在想的難受。”
王瑒一壁回禮，一壁就忍不住笑，“玉兒的嘴也甜了！”
黛玉笑吟吟的，“‘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雖是荀子說的這話，此時倒是應景兒。”
王瑒點點黛玉的額頭佯怒道：“小丫頭，編排你哥哥來了！”
黛玉忙笑著就躲，“噯，頑笑罷了——哥哥快請進來喝杯茶罷？玉兒給哥哥端茶。”
王瑒哼了一聲，這才道：“這還罷了。”
兩人大笑起來，都進了屋子。
黛玉便請王瑒在暖閣內炕上坐了，過後雪雁端茶上來。
黛玉忙接過茶杯，親自遞與王瑒，“玉兒親自給哥哥端茶賠罪了，哥哥饒了玉兒這一回罷？”
王瑒端起茶來，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這才點點頭，“罷了，饒你這一回！”
說完就繃不住笑了起來，黛玉也笑。
雪雁更是笑得連茶盤都要端不住了，眼瞧著就晃晃悠悠的要灑，紫鵑在側忙跑過來扶著，“你也留點神！”
雪雁忙賠罪，“好姐姐，多謝你！”
紫鵑笑道不必，“下回最好你自己長點子心罷。”
又道：“姑娘，方才外頭有人來，說老爺吩咐叫搬了一桌席麵過來，是請姑娘和大爺一同用的，可要現在端進來？”
黛玉忙道：“快叫端進來！”
又看王瑒，自己笑道：“瞧瞧我，說的竟是忘了——哥哥今日朝會，想必早起也沒吃什麼東西罷？”
王瑒點頭道：“是沒用什麼，這時候還真餓了。”
黛玉忙叫人端到暖閣裡來，自己陪王瑒一同用了。
過後雪雁和紫鵑便出去，隻說是看著小丫頭們收拾院子，卻是故意給他們一個空兒。
王瑒見兩人出去了，忍不住笑道：“她們兩個倒是越來越懂事兒了！”
“什麼懂事兒不懂事兒，我瞧著不過是慣了，”黛玉橫了他一眼，“哥哥回回來了都叫人家避出去，哪兒還能不知道呢？”
王瑒笑道：“怎麼？我陪妹妹兩人親親熱熱地說句話，不比底下一群人守著的好？”
黛玉臉上一紅，便不說話了。
王瑒又想起來方才還說黛玉近幾日夜裡睡不好，不禁關切幾句，“妹妹晚上可睡得著了？”
黛玉笑道：“張姐姐醫術高明，怎麼就睡不著了？不過幾服藥就睡得著了。”
“到底常吃藥也不好，縱是張嵐醫術再高明，那藥裡頭的性子也不能儘去了。”王瑒搖頭不讚同狀，“不如配些熏香，安神的。那個倒是好一些。你若是不願意聞濃香打的，叫她們在外間熏籠上點一爐傳進去的味兒就好些。不然換些花香味兒的也好，我記得丁香、茉莉都能安神的。”
黛玉笑道：“是，知道了。我明兒就叫他們配去。配好了，也送哥哥一點子——我聽父親說，哥哥最近忙著準備講學的本子，日日忙到深夜才睡。這時候點上安神香，隻怕睡得也好些。”
“多謝妹妹了。”王瑒也不推辭，他還怕黛玉說著便自己又忘了，搬出他來，反倒能讓黛玉上心，“正是近幾日說的不大好，老是驚醒了。”
黛玉便嗔他，“老是說我，其實自己也不上心的。”
王瑒笑道：“哪兒能有妹妹上心呢？這樣豈不是更好了——我替妹妹上心，多想著些；妹妹呢，就替我上心，多想著些——咱們兩個人便都好了。”
黛玉忍不住就笑，“想得美了！”
王瑒得意道：“妹妹再跟前叫我瞧著，哪裡能不往‘美’處想呢？光是瞧著妹妹就夠美的了——妹妹人美，我心裡美。”
黛玉斜他一眼，卻不反駁，這話說得她也高興。
王瑒見她這樣自己也是一笑。
黛玉才高興勁兒頭過去了，又想起幾日後的冊封禮來，忙問道：“哥哥，前幾日公主托人來了消息，說是冊封禮定在了正月二十日，咱們的事兒就是二十五日。還說到時候會有宮裡派來的姑姑過來教我禮儀——就是這個所以我才心裡犯愁，生怕行差踏錯，叫宮裡來的姑姑恥笑。”
王瑒一笑，搖頭道：“沒什麼好怕的。雖則姑姑是有些體麵，到底你這時候不是說就是臣女，而是聖上親封的郡主，貴妃的義女，這也是聖上親口認了的。姑姑過來教你禮儀，也是周貴妃派來的，宮裡都是人精一樣的，哪兒能嘲笑？必定是客客氣氣的。若是她怎樣，也不必縱了，到底不過是個底下人。咱們又不是進宮的宮嬪，指著她的臉色過日子。”
黛玉聽了方才安心，隻是還有些奇怪，自己嘀咕道：“也是怪了，怎麼就這樣著急？不是原本說著是等二月開春再行冊封禮的？”
王瑒心裡一震，暗道：來了！正是時候同黛玉說林如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