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2 / 2)

陳儒卻是滿臉詫異,疑惑道:“三皇子?這、這,老朽並不認識這樣的人物啊!”

他見王瑒麵色不改,隻好自己接著道:“公子爺,我們家裡雖然是有些餘錢,可要說認識官場上的人物,也就是老父母,再大的官兒,哪裡能有力量呢?否則也不至於舉家逃難了。”

說著又歎氣,“老父母是好官兒,大雪州裡不送救濟糧,他開了糧倉賑災,後來糧倉裡頭都空了,他也被太守帶走,如今生死不明啊!”

王瑒聽了,心裡暗暗記下,嘴上卻打斷道:“不說這個,我問你,是誰送你進的京城?又是誰教你去那條街上攔轎的?總不能你告訴我都是巧了,這我可是不能信!”

陳儒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問的這個——也是一個公子說的,是偶遇。我們逃到了京外一座廟裡頭,實在是餓的受不住了,加上來的這一路上也是大雪不停,沒地方尋吃的去。就想著寺裡的師父或許心腸好,肯發發善心,便上去敲門。正巧碰上一位年輕公子,帶著好多的侍從,又有人來盤問。是我兒媳禁不住,就說了,我們沒法子,隻好實話實說。後來他給了這樣一條路子,我們走投無路的人,瞧見一點子亮光,哪兒能不抓著呢?所以才咬牙做了。”

王瑒若有所悟,點頭不語。

陳儒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那位公子竟是三皇子不成?”

王瑒卻不答話,隻是端起茶喝了一口,起身道:“你們就在這裡安心住著罷。蒙邯州之事會有人上報的,等事了了,我派人送你們歸家。”

陳儒不敢再說,忙也跟著起身應是。

王瑒不是不想深問,隻是如今上山、下山的路實在不好走,他還怕城內有事,隻好問了想問的便先走一步。

他出來時,院子內的小孩子已經不在了,想是叫大人帶了回去,隻有那一個姑娘還守在門上,見他們出來,又是匆匆一禮,躲了回去。

陳儒見王瑒看她,忙笑道:“這是我大孫女兒,小名兒叫阿珍。”

王瑒隨口問道:“看著不小了,可定親了?”

“定了,”提起來陳儒又是傷心,“隻是那一家一個都沒逃出來,這孩子烈性,發誓終身不嫁,家裡沒什麼辦法,隻好依著她。”

說到這裡王瑒倒是心裡一動,又道:“可讀過書?”

“讀過幾年,”陳儒忙道,“早先家裡過得不錯,請了一個先生來的。”

王瑒點了點頭,心裡忽然起了個心思,想著黛玉身邊到底沒個能拿得出手的大丫頭。

這個陳阿珍年歲正好,又讀過書識得字,方才看孩子、守門又可見其細心之處,顯見是個不錯的。

雪雁和紫鵑雖好,隻是都不認字,加上年歲還是小了些,不大能撐得住事兒。

上回黛玉在宮中便看出來了,竟舍下她一人獨身在屋子裡等著,若是有個什麼事情,隻怕渾身上下長滿了嘴都沒地兒說理去。虧得是三皇子不曾有壞心,若是換一個來,不是皇子,縱是個侍衛,萬一有心人傳揚,黛玉便毀了。

周貴妃在宮中是個大靠山,可也是個大靶子,如今黛玉還說要到宮中讀書去,隻怕日後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身邊沒個靠得住的不放心。

如今事情排查清楚,這陳家也算是底細清白,王瑒才動了心思想叫陳阿珍去陪伴黛玉,隻是要借一個親戚家的名頭。

不過此事不能急了,還要再觀察一二,最好請牛夫人出手試探,若是引狼入室反為不美。

王瑒想清楚了這個,便不再多留,讓陳家眾人在門口留步,便帶著滇楊等人一路回了城內。

回城時,天倒是沒黑,隻是王子騰那裡已經回來了,正送走了忠順親王,回了正院陪著牛夫人歇一歇坐一坐。

王瑒進來行禮請安,王子騰隻以為他下了衙回來,還笑呢,“不過是從翰林院回來,你還換一身衣裳才來,就這樣愛俏!”

王瑒蹭到牛夫人身邊,笑道:“哪裡是愛俏呢?不過是今日閒轎子不透氣,下來走了幾步。腳上沾滿了泥汙,才回去換了身衣裳罷了。”

其實是他從山上下來,衣擺和靴子上著實臟了,所以才先回去換了一身。

牛夫人嗔道:“你也是的,怎麼就想起來自己走了?”

“心裡不靜,”王瑒笑了笑,“過聘這事兒又輪不到兒子出麵,心裡又不能靜下來,乾脆走一走。”

“就這樣沉不住氣!”牛夫人也笑了。

王瑒假作不在意地問王子騰道,“父親,林叔父什麼時候動身去蒙邯州?”

王子騰一滯,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是說了叫你彆插手?”

“不是為了這個,”王瑒忙道,“就是問問什麼時候走,想先到林府安慰妹妹——省的她又哭了。再說了,還要有個打算,日後難道妹妹就獨自一人在林府住著?隻怕林叔父答應,那賈家還不能答應。”

王子騰聽了這個才鬆一口氣,想了想道:“你說的倒也是。”

“什麼也是?”牛夫人倒是先惱了,“我瞧著是一定生出些事兒來!”

“如今玉兒封的郡主,正在風頭上。那賈家能放過這樣一個機會?必定借著史氏的名頭過去要人,還要假模假樣地說幾句,姑娘年幼恐不能照顧自己,老太太惦念之類的話。守著一個郡主在家裡,日後郡主還時時進宮的,他們能不得意?隻怕還要請玉兒給賢德妃幫手!豈不是咱們全家都陷進去了?”

王瑒也不是隨口一說,他是真想到了這個,心裡也犯愁,賈府這時候提出來合情合理的,不好打發。可他又著實不願意叫黛玉又陷進那個泥坑裡去,這兩天左思右想的沒個主意,才提出來問一問。

誰知牛夫人也沒法子,反倒三人難受。

半晌還是王子騰蹙眉道:“彆的不說,就從孝道上說,倒也合理。我這裡不好下手,總不能壓製一個婦道人家——咱們還是想個合適的理由才是。”

王瑒聞言忙湊過去討好牛夫人,“太太想個法子罷?”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牛夫人沉吟半晌方道,“借口已經定過親可不可以?”

說完,她自己否定了,搖頭道,“不成顯得咱家小氣!”

半晌,牛夫人歎氣道:“罷了,說不得舍下我這張老臉,進宮求一求皇後娘娘給個恩典也好!”

王瑒聽了垂下頭來,沉默了會子,也歎道:“說不得隻好請太太舍一舍臉麵了。實在是不能叫妹妹去了,不說彆的,從咱們家說起,大姑媽如今是撇不開的關係。林叔父這一去少說三五年,若是玉兒再從賈家辦及笄禮,日後身上可就跟榮府扯不開了。他們家作死,豈不是要咱們陪著?”

牛夫人點了點頭,暗自下了決心要去宮內求皇後恩典。

幸而第二日便是二十六,照例是皇後接見命婦的日子,牛夫人倒是能請見,不怕事情耽擱。

他們這裡是憂愁此事,卻不知在宮內,也有一個密切關注著的人。

不是彆人,就是周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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