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是何人?
的確是穿越者, 而且在現世同王瑒也是親戚,好巧不巧也是姓周, 就叫周筠。倒是在大安的原主不叫周筠, 是後來周貴妃自己改的名, 眾人隻以為是承元帝賜名,所以不糾結。
要說王瑒如今是無從得知周貴妃的閨名,若是知道了隻怕立時就能猜出這位的來曆, 不是兩人有多熟悉, 實在是這位的大名如雷貫耳。
現代裡頭周家是幾家子裡頭子孫最多的,也是爭鬥最激烈的, 像王瑒的母親便是周筠隔輩的堂姐, 不過王瑒的母親結婚早, 並不曾參與到這些鬥爭裡頭, 王家比起周家的風雲詭譎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周筠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脫穎而出, 成功登頂,即便那時周老爺子還沒從位子上退下來,這位已經成了周家下一代的掌舵人, 上對了船,走對了路。
這時候不必王家、林家來人說甚麼, 周筠也已經體會到了黛玉的為難之處,先一步到帶著平昌到皇後處說情。
平昌還笑呢,“除了我們, 再沒見母妃對誰這樣上心過, 隻怕父皇都還比不上。”
“有什麼好比的, ”周貴妃攬鏡照了照釵環,不以為意道,“就咱們兩個我跟你裝什麼?我跟你父皇是什麼樣子,也就瞞著他一人罷了。你難道看不出來?”
平昌靜默半晌方才歎道:“母妃……”
周貴妃放下手裡的靶鏡,眯眼笑道:“我拿你父皇當上官,拿自己當下屬——平昌你該明白,若是要做什麼大事,總要有所犧牲。男人難做,女人隻會比男人難做百倍萬倍。”
“我知道的,”平昌臉上再不見笑意,隻是瞧著還有些憾色,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這時候還不甘追問,“難道就沒有兩全的法子?”
周貴妃招手叫她扶起自己來,含笑道:“‘世間安有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平昌一愣,倔強笑道:“母妃這話岔了——兒臣又不信佛,做什麼怕負了如來!”
周貴妃也不管她避重就輕,隻是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你跟我這裡避重就輕。我不跟你爭這個,總歸你心裡有數兒,彆栽在男人身上就是了,比起你的誌向來,不值得。”
平昌這才閉口不言。
周貴妃笑了笑,便叫過外頭守著的女官,帶著人拉著平昌往中宮去了。
平昌扶著周貴妃上了步攆,落後自己也上去,親親熱熱地拉起周貴妃的手撒嬌道:“母妃,叫兒臣也上來罷?不必勞動他們再抬一抬步攆了。”
綠絛聞言忙上來湊趣兒道:“公主還是這樣粘著娘娘。”
周貴妃笑道:“你不知道她?總也長不大的!”
綠絛忙道:“是同娘娘親近呢!”
周貴妃這才不說話了,綠絛偷眼瞧了兩人坐正,這才命抬步攆的內侍動身。
路上平昌才問道:“母妃,為何去求皇後恩典,去求父皇豈不是更好?父皇答應更容易。皇後娘娘……不知心裡是怎麼想母妃的。”
“我去求皇後,是為了這事兒本就是後宅之事,求皇後對理兒。若是求皇上,豈不是越級行事,打皇後的臉?”周貴妃連眼皮都懶得睜開,“皇後是聰明人,我們鬥不起來,我若是處處不把人放在眼裡,可就是逼著皇後跟我對立了,豈不是令仇者快?”
她睜眼看了看平昌,笑道:“你事事想著拔尖兒,是好的。可也得記住一件兒,該服軟就得服軟。柔能克剛。”
周筠見平昌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不由歎息一聲,“罷了,什麼時候你吃了虧才能記住!你三哥就心軟,你就心硬,什麼時候你們混一混就好了——彆不當回事兒,這是經驗之談。我當年——”
她猛然想起,自己並沒同平昌等人說過身世,忙自己咽下了,隻在心裡默默補上,我當年若不是撞得頭破血流,也學不會這個。
周貴妃住口不說,平昌默默地想心事,兩人俱是無言。
皇後的寧禧宮內不似靖福宮的富麗,倒是清淡得不像是中宮,幸而皇後本就不在乎這個,兩人這才不曾起過爭執。
鶴鳴在外頭瞧著底下的小宮女們修剪花枝,見周貴妃這時候來了不由一愣,忙迎上去笑道:“娘娘,您這時候怎麼來了?”
周貴妃還不曾答話,平昌就跳出來笑道:“鶴鳴,我拉著母妃來的——有事兒請皇後娘娘恩典呢!”
皇後一向喜歡平昌,寧禧宮內上下大小宮人也都一是順著主子心意,二也是從心裡喜歡這個沒架子的公主,所以在寧禧宮,平昌一向來去自如,縱是皇後真有什麼親生的子女也不過如此了。
鶴鳴聽見如此說,忙福身道:“小的通報去,還請娘娘和公主稍待。”
周貴妃笑著點了點頭。
不多時裡頭便跑出來幾個內侍和小宮女,領著兩人進去——皇後就在內殿見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