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2 / 2)

婆子們聽不懂後頭一句,前頭一句“進”卻是聽懂了的,哎哎連聲應著,也不顧廊下眾人悄悄挪過來打量的眼神,押著司棋便到了正堂門前。

蔣妃身邊的女官見狀忙上來客氣問道:“這卻是怎麼了?”

婆子支支吾吾說不明白,白勞上前道:“卻是這個丫頭不懂事得罪人,郡主心善不肯就罰了她,姑姑便叫我送來這裡聽聽這府上當家的太太是怎麼個說法。”

她說著微微向裡抬下巴示意是榮府,女官會意,也知道素來自己王府與榮府無甚交情的,犯不著這時候來勸,也不怕得罪榮府,便向裡通傳了。

蔣妃果然叫進來,便垂詢道:“郡主的好日子,怎麼誰沒眼色得罪了?這個彆說是我不依了,便是聖人、娘娘也不能就輕饒了——叫進來仔細問了。”

白勞應聲而入,跟著兩個婆子進來押著司棋叫她跪下,白勞便福身稟道:“小的見過王妃——便是這個丫頭。”

她將方才司棋種種述說一遍,又道:“姑姑說郡主大喜的日子,她來說這些不乾不淨的晦氣話,聽了叫人心煩。方才又在裡頭幾番頂撞姑姑,直說是過來請她們老太太評理也不怕,索性姑姑便叫她過來。卻是請娘娘做主,問一問榮府的太太們,這卻是如何。”

蔣妃聽了也是蹙眉,暗暗看了司棋一眼,心裡先不喜她如此不識趣,又聽說是榮府來的丫頭,便樂得要問一問了。

她側頭看向賈母處,問道:“老夫人,這丫頭方才說的可是實話?當真你們府上二姑娘這樣委屈?”

屋內眾位夫人方才便有些不齒賈府家教,教養出這樣不知深淺的丫頭來,經蔣妃一說,目光更是古怪。

是了,更要緊的方才卻不曾注意——難不成賈家真給姑娘挑了這樣一個夫婿?何苦來哉!莫不是有什麼隱情在裡頭?

眾人打起精神看這一場笑話。

邢王兩位麵上通紅紫漲,都是目光閃躲。

反是賈母從容,顫巍巍起身道:“老身管教不力。”

這話說的眾人眼前一亮——這是要承認苛待姑娘了?

誰知賈母下一句卻道:“老身年過古稀久矣。從老國公爺駕鶴,便不曾理會家事,一應內外都是子媳打理。至於家中小輩親事,更是不曾插手。這回二姑娘親事也是她父親親自遴選,來這裡說的天花亂墜,咱們隻當是個好的。聽如此說,竟是叫蒙蔽了?還請娘娘恕老身年老體衰,家中大小諸事實在不得知道。”

她一席話倒是甩得乾乾淨淨,蔣妃卻不肯這樣輕易放過了,便追問邢夫人道:“老人家年邁,不知道這個也是情有可原。夫人是當家的太太,這個中緣由竟是也不知道不成?”

邢夫人雖然慳吝,可腦子轉的也不慢,當下趕緊起身回道:“卻是不知傳言自何處起,叫臣下受了好大的冤屈!家中姑娘親事,自問無一不合禮法,三媒俱全,六聘已至,都是外頭以訛傳訛亂了。至於這丫頭,許是見著郡主這樣陣仗便心裡羨慕,所以鬨出這一番來——可也不想想,郡主是何等的人物?怎樣的地位?一般臣女如何敢於郡主相較。”

蔣妃見她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無可指摘,隻好作罷,便淡淡道:“夫人說的是——隻是這丫頭縱得膽子大了,依著我看,如今她敢在郡主這樣的大喜日子犯渾,日後便不知又要惹出什麼禍事來,倒是請夫人歸家了好生管教。”

邢夫人不敢說家裡諸事都是王夫人做主,隻好答應下來,想了想又不甘心,便添了一句道:“這丫頭原本是她嬸母所贈,所以一向管的鬆了,不想就生出這樣的事端來。”

王夫人原本穩坐釣魚台,冷不防邢夫人一提,忙要開口辯白,前頭賈母先她一步開口道:“長輩贈與原是好心,不曾想小輩們孝心虔誠,不敢管束反倒成了壞事。今日多謝娘娘提點,日後必定叫底下多加管教。”

蔣妃不冷不熱道:“談不上提點,不過是白說一句罷了,我還當各家都是規矩人家,不曾有這樣事情出來。”

賈母垂頭不敢說話,抽空還回頭狠狠瞪了邢夫人一眼,順帶警示王夫人不許爭辯——否則豈不是更叫人家看了笑話,當家的太太在人家家裡起了爭執,你來我往的,成什麼樣子!

邢王兩位見狀便不敢多言,福身後方歸座。

底下白勞便福身退下,連帶著司棋也叫拖下去了——卻是一句話都不曾叫她說的,此時司棋也腿軟手軟,不敢抬頭說一句話了。

屋內夫人們看了一場好戲,麵上還是矜持,心裡卻都是大樂起來——賈母的說辭明麵兒上過得去,底下誰不知道實際是怎麼回事兒?

回去了少不得大肆宣揚一番,京裡更傳出些賈府的流言蜚語來,聽聞宮內元妃比閉門思過間又病了,懇請了皇後娘娘,算起來足有數月不敢出門——自然,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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