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1 / 2)

黛玉聽見這一句知道,忙追問道:“哥哥想起來了?”

“也不見得是想起來了。”王瑒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半晌搖了搖頭道,“畢竟時候久了,記得不大真切。”

其實這話是假的,他不但記得,而且記得極清楚!

不是為了彆的,正是這件肚兜實在叫他印象深刻——正是當年他剛穿到這裡時鳶尾給他穿的那件!

當時他心裡是真抵觸穿肚兜的,隻覺難堪,加上當時他才來了心裡忐忑,不知日後出路,不明周圍情況,自己還調侃這肚兜技藝高超,穿上一點不沾身,想是往手工業發展無望,不由就盯著多看了幾眼,所以印象深刻。

最要緊的,是這上頭的繡花,繡的就是鳶尾花,他記得是鳶尾的手筆,這才肯定起來。

黛玉見他不肯說話,反倒更好奇起來,便催促道:“哥哥不拘想起來什麼,倒是說一說,也叫太太跟我聽聽。這樣憋著好生難受。”

王瑒笑道:“你倒是比我還心急呢。”

他不等黛玉再說,便跟牛夫人道:“這個我是大病初愈時候,依稀記著是有這麼一件衣裳,格外舒服。穿了不沾身子,所以才記著——當初是鳶尾管著這些罷?”

這個牛夫人自是知道的,便點頭道:“是,早年你身邊是鳶尾管事。”

她自己說著又笑了,搖頭道:“其實也不必大費周章的,許就是誰看見這料子好,碰巧你那裡要用,所以拿過去巴結你身邊的丫頭。倒是咱們在這裡忙來忙去的,耽誤好些時候。”

牛夫人倒不是為了彆的,純是不願提起鳶尾這個人來,當初鳶尾的心思她也知道幾分,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鳶尾也算是知根知底,尋常公子身邊收幾個丫頭不是大事,牛夫人也樂見王瑒身邊是乾淨的姑娘——隻是後來見王瑒不存這樣的心思,再者有她又真心實意看上黛玉,所以便淡下來。

不曾想這丫頭心大起來,連主子都敢暗自算計,還敢與二姑奶奶薛家的人牽扯,這才惹得牛夫人大怒,隻是不好明說出來這樁醜事,索性遠遠尋了一個小子嫁出去,不許她進三門伺候就罷了。

王瑒沉默下來,他直覺這裡頭不簡單。

恰這時紅翡去庫房來回話,進來也是滿臉的奇怪,“太太,咱們家裡的‘鮫綃’並不曾少。好好的封起來的,我生怕有人使鬼,特地叫人量了,也是分毫不差。”

這話一出,屋內眾人都靜下來。

紅翡摸不著頭腦,更不敢說話了。

黛玉抬眼見牛夫人王瑒臉色不佳,又見紅翡這樣,便吩咐叫她出去,“也彆叫人進來,等會子翠玉她們幾個來了,箱子放院子裡頭就是。”

紅翡大鬆一口氣,忙默不作聲地福身應下,回身匆匆出去了。

王瑒見她走遠方才慢慢道:“不是咱家裡的,她是從哪兒弄來的呢?”

牛夫人臉色難看,沉著臉道:“也不一定,你——那年是六歲罷?”

王瑒點頭,“是這個年紀,大病初愈麼,往後便不曾生過這樣的大病了。”

牛夫人其實也記得清楚,不過問一句肯定自己的心思,她點著炕桌,慢慢道:“那時候咱們家就隻剩下三匹了——早老太爺活著的時候,先皇做壽,其餘的便進上了。若是這樣……”

她說著便看向黛玉,歎道:“玉兒,彆怪母親問你一句——當年給你的可是一整匹不是?可沒有邊邊角角的少一塊兒半塊兒的?”

牛夫人心裡矛盾極了,既想著是,那樣便能證明這其間沒什麼陰謀在裡頭,叫人安心;又想著不是,不然送的布匹缺短,實在是丟人了。

“這個我清楚,不曾短了。”黛玉搖了搖頭,肯定道,“我的嫁衣外頭的紗罩並裡頭的裙子的外層,母妃當初吩咐叫用的‘鮫綃’,因是曳地的,母妃那裡又隻有一匹了,下剩的早年間也做了一件裙子,便不大夠。正發愁,回了家裡說起來,母親才想起來當初太太送過一匹,取了來現量的,就是一匹,不曾少的。”

牛夫人聽得沉默下來,王瑒反倒笑了,隻是這笑不是好笑,透著點子陰沉沉的味道,“這就真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東西?”

黛玉這時候不明情況,自然不好說話;牛夫人心裡憋悶,又想起王瑒早年的多病和前頭幾個早夭的姑娘小子來,隻覺得手抖不止,心裡跟灌了水銀似的沉。

“倒是不知道人家這釘子插到這裡來了,咱們還當身邊兒滴水不漏呢。”王瑒嗤笑一聲,又道,“太太,鳶尾可還在府裡?索性叫過來一並叫她吐乾淨了算了。”

牛夫人這才開口道:“這是自然。”

她先不急著叫人來傳鳶尾,反倒神色平靜地趕王瑒出去,“你不拘著去哪兒先出去,這裡不宜叫你這個爺們兒待著了。”

王瑒應聲起身,默然拱手,便知道這是牛夫人要用刑了,這後宅的刑法又與外頭的不同,他是不好看這個的。

但王瑒還是略停了停,猶豫道:“妹妹也同我一齊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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