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長發。
血紅色的眼眸。
手中鏡棺冰劍熠熠生輝,綻放著森然的光芒。
猶如萬俟林木眼中寒冷的光芒……
“哈哈哈哈!!”周長老爆發出嘲諷的大笑:“你們這群廢物, 萬俟林木是我的了!!”
“傀儡!”
“無啟之木算什麼?!”
“我就算不是無啟嫡傳的血脈, 我也擁有了這個世上最厲害的傀儡!!”
周長老瘋了一樣大笑, 笑的涕淚橫流,一副馬上就要暈過去的樣子。
黑暗的墓葬中,金閃閃的陪葬旁,周長老用詭異的嗓音, 喋喋的說:“第一代無啟又怎麼樣?第四代無啟又怎麼樣?!你們終究都是廢物, 隻有我……隻有我才能領到無啟族,走上巔峰!!而你們呢,為了一點點小事,躲進深山幾千年,縮頭烏龜!!”
周長老罵完了無啟,又轉頭看向羅參:“還有你,擁有長生不死的命格, 卻一直想要破解永生, 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你該死!!”
“你知不知道, 有多少人為了長生不老,用儘心機,付出心血,而你……根本不珍惜!!”
周長老惡狠狠的指責著兩個無啟,隨即又“哈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沒關係……沒關係,還是我贏了!有了萬俟林木這個強大的傀儡,誰也……不是我的對手!”
他說著, 看向萬俟林木,眼神惡狠狠的,尖聲說:“殺!!給我把他們都殺了,一個也不留——!!!”
殺——
一個也不留——
不留……
周長老的聲音回蕩在墓葬的深坑之中,一聲一聲,不停息的回蕩著。
回音走了形,尖銳又醜陋。
一圈、一圈,從墓葬的深處回響而來。
唰!
這一刹那,萬俟林木突然動了。
火紅色的眼眸仿佛有烈焰在跳動,冰劍微轉,照耀著鏡棺原石的光輝,寒光凜凜,手腕上十三顆白骨串成的手鏈,“嘩啦”輕顫了一下。
萬俟林木仿佛一隻聽話的傀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瞬間引劍而出。
“對!!殺了他們!”
“對,就是這樣……等、等等!你這是做什麼!?”
周長老的笑聲還沒持續多長時間,萬俟林木的冰劍一兜,劍鋒突然轉向周長老。
周長老吃了一驚,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他連忙向旁邊側撲,“唰!”輕飄飄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是頭發!
周長老的頭發。
鏡棺碎片組成的冰劍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碰到周長老的頭發,瞬間切了下來。
飄悠悠的落在地上……
周長老“嘭!”一聲摔在地上,震驚的說:“你乾什麼!?你是我的傀儡!!我讓你殺了他們!”
“傀……儡?”
萬俟林木終於開了口。
他的聲音清冽,好似一汪泉水,幽幽然流淌在冰澗之中,冷徹骨髓。
萬俟林木火紅色的眼眸微微轉動起來,看起來冷漠無比,配合著眼眸,單邊的嘴角輕挑了一下,露出一個不屑的冷笑。
“傀儡……這個世上,有人可以把本座當成傀儡麼?”
“你……”周長老震驚無比。
手指顫巍巍的指著萬俟林木:“你不是……不是中了我的傀儡紅線……怎麼……怎麼……不可能!”
周長老眼神亂晃,來回來去的晃動,好像被困在魚缸中受驚的遊魚一樣,不斷的回憶著之前的事情,想要知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羅參輕笑了一聲,笑容十分溫柔,那是他的招牌笑容。
羅參淡淡的說:“周長老,我與你共事,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而前輩更是你的授業恩師,你覺得,自己那點小伎倆,能騙得過我們兩雙眼睛麼?”
周長老看向羅參的眼神有些發木:“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羅參淡淡的說:“很簡單,你裝作羽伯和我們一起下墓,從一開始就被發現了。”
“不可能!!”周長老揮手說:“絕對不可能!”
羽燃震驚的說:“對,羽伯呢?你把羽伯怎麼樣了?”
羅參說:“羽伯年紀大了,就算他再擔心火浣和少爺,也不可能跟隨下墓,但是周長老你一直以來都非常熱情。”
原來羽伯根本沒有跟隨下墓,從下墓開始,就是周長老喬裝改扮的,為的自然是尋找鏡棺,煉化傀儡。
周長老一直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沒想到,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被發現了。
羅參淡淡一笑:“起初我隻是有些好奇,但是根本沒有太懷疑你,但是周長老你不合適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最讓羅參起疑的地方,是“羽伯”在情急之下喊了一聲“羅三爺”。
羅參喬裝改扮成商人來到水鎮羽家,所以羽燃他們隻知道自己是有錢的富商,羽伯也一直稱呼羅參是先生。
羽家都不是道上的人,羽伯突然喊羅參是羅三爺,而且還特彆順口,這讓羅參非常奇怪。
羅參說:“你下傀儡紅線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發現了。”
萬俟林木進入鏡棺重塑真身之前,羅參特彆走過去囑咐他,而且還拍了拍他的手,並不是婆婆媽媽,是在給萬俟林木悄無聲息的解開傀儡紅線。
所以萬俟林木手腕上戴的那條紅線……
羅參無所謂的說:“就是一根普通的紅繩而已。”
周長老一時反應不過來,喃喃的說:“不……不可能……怎麼可能……我的心血……我的傀儡。”
萬俟林木沒有說話,隻是慢慢抬起左手,他的手腕上綁著一條刺目的紅繩,和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啪!!
萬俟林木微微一震手腕,就聽到一聲輕響,紅繩瞬間崩裂,從萬俟林木的手腕上脫落下來,碎成了一段一段。
撲簌簌……
紛紛落在地上,好像繽紛飛舞的紅色火蝶。
周長老的眸子一縮,緊緊盯著被震碎的“傀儡紅線”,猛地捂住自己的腦袋:“不……不,怎麼可能!!我的傀儡!!我的傀儡!傀儡——!!!”
無啟低下頭來,看著跌在地上的周長老,說:“不周,你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還不知道悔改麼?”
“悔改?!”
周長老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悔改?!我悔改什麼!?我就是恨自己有一個無能的師父!!為什麼不把無啟之位傳給我?!就因為我沒有純正的無啟族血脈麼!?”
無啟淡淡的說:“因為你心術不正。”
“心術不正!?”周長老哈哈大笑:“全都是屁話!!我無啟族多麼厲害,為什麼不能有一點點小小的野心?!非要像你們一樣,不思進取,冥頑不靈麼?!”
白先生嗤笑了一聲:“你們無啟族內部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你們內鬥牽扯到了我兒子,就是不行。”
“唰——”
“叮叮叮!”
白先生的話音一落,周長老慘叫一聲,隻見黑影突然欺過來,直擊麵門,是三個冰做的釘子。
周長老被打中了肩膀,連忙側身去躲,躲開了兩個。
周長老一聲慘叫,肩膀鮮血迸流,冰釘從他的肩膀打進去,直接從後麵對穿出來,合著鮮血釘在地上。
“啊!!”周長老慘叫著,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都是冷汗,粗喘著氣說:“你們休想……休想抓到我!”
萬俟林木冷冷一笑,他的笑聲很輕,卻極具穿透性,慢慢的,一步步走向周長老。
鏡棺冰劍在萬俟林木的掌心,散發著幽幽的光芒,竟然還在不停的變化著形態,仿佛這個運動的世界,永不停息。
萬俟林木笑著說:“你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跑得掉麼?”
周長老嚇得連連後退,他想要萬俟林木這個傀儡,正是因為萬俟林木一旦得到真身,就是可以毀天滅地的妖邪。
周長老沒有信心,可以打得過這個妖邪。
還是得到了懷莫之心的妖邪……
唰——
萬俟林木提起冰劍:“本座不想和你浪費口舌。”
白光直刺,周長老大喊一聲。
當!!!
與此同時,就看到一個身影突然竄了出來,直接擋在了周長老麵前。
冰劍被阻,撞擊在一個鐵鉤之上。
一聲金鳴。
眾人這才看清楚,半路衝出來救周長老的,竟然是大金!
羽燃震驚的說:“大金,你在乾什麼?!”
羽燃和火浣不知道,大金以前是周長老派過來的奸細,後來被羅參收為了徒弟,徹底和周長老決裂。
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大金竟然衝出來給周長老擋了一下。
滴答……
滴答——
鮮血順著大金的手臂滾下來。
萬俟林木的冰劍雖然沒有傷到大金,但是巨大的震顫讓大金的虎口瞬間崩裂,流下鮮血。
大金阻攔在周長老麵前,不要命一樣。
染紅鮮血的手腕上,纏繞著一條……
傀儡紅線。
萬俟林木眼眸微垂:“傀儡線?”
周長老從地上爬起來:“沒想到吧!大金已經被我控製了,好啊,你們想殺我,那就先殺了他吧!總要拉一個陪葬,不是麼?!”
周長老扮成了羽伯,羅參、萬俟林木、白先生和無啟四個人先行下墓,讓大金準備補給,現在想來,這個過程給周長老溜了空隙。
也就是這個時候,周長老扮作羽伯,給大金下了傀儡紅線,但是傀儡紅線一直沒有發作,所以眾人並沒有留意大金。
大金麵色冷漠,眼珠一動不動,沒有半絲表情,手掌不停的流血,他卻一點兒感覺也沒有,木呆呆的站在周長老麵前。
金縷一看,他本就是海蟲和燭龍的後代,燭龍易怒,脾氣暴躁,金縷完全遺傳了這一點“優良傳統”。
金縷的臉色瞬間烏雲密布,眼神冷冷的盯著周長老,沙啞的說:“放了他。”
周長老哈哈大笑:“殺了我啊,殺了我,讓他一起陪葬!!”
萬俟林木冷冷一笑:“彆吹牛,牛都被你吹飛了。”
他說著,衣袍一動,黑色的鬢發微微掠起,瞬間衝了上去。
大金眼眸一動,傀儡一般,機械的衝上去抵擋萬俟林木,“唰”直接甩出鐵鉤。
鐵鉤的末端抓在大金手中,“嘩啦——”一聲瞬間拉長,原來鐵鉤後麵掩藏著鐵索,平時鐵鉤就是一個短兵,但是需要的時候,鉤子的末端就會拉出鐵索,變成鎖鏈長兵。
大金抓著鐵索的末端,猛地一甩,鐵鉤沉重,兜著風直接甩出去,擊向萬俟林木的麵門。
白色的光暈一閃,冰劍輕輕點在鐵鉤上,“噠!”一聲,卻好似有千斤的重量,鐵鉤一下被打偏出去。
金縷一看,立刻眯眼衝上去,斜地裡猛地一撲,“嘭!”一聲,直接將大金撲倒在地上。
大金雖然身量高大,但是遠沒有金縷高大,金縷又是燭龍的後代,一把鉗製住大金,將人箍在懷中,不讓他動彈分毫。
大金瘋了一樣掙紮,眼珠子充血通紅,額頭上青筋暴怒,因為手腳都被箍住,根本無法掙脫,竟然一口咬在金縷的脖頸上。
“嗬……”
金縷倒抽了一口冷氣,卻不放手,直接忍下了劇痛。
大金沒有意識,發了瘋一樣撕咬金縷,恨不能瞬間撕下一塊肉來,鮮血從金縷的脖頸上滑下來。
金縷卻好像不知道疼,絲毫不肯鬆手。
萬俟林木眼睛一眯,一步欺上去,去追周長老。
周長老眼看大金被製,立刻就想要逃命,萬俟林木從後麵追上來,他調頭就跑,哪知道“唰”的一聲,有什麼涼絲絲的東西貼在脖頸上。
如果跑的再猛一些,沒有刹住閘,脖子險些就要被那涼涼的東西直接刮掉。
滴答——
鮮血順著周長老的脖頸流淌下來,在黑暗中,染紅了那涼絲絲的東西。
周長老低頭一看……魚線!
黑色的魚線,此時因為流血,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是羅參的魚線!
羅參拉著魚線,笑著說:“怎麼,想跑?”
周長老立刻調頭又跑,“唰——”銀光一閃,鏡棺碎片變化而來的冰劍,橫在周長老的眼前,隻差一點點,就紮進了他的眼珠子裡……
萬俟林木挑唇一笑:“想去哪裡?”
周長老被前後夾擊,根本逃無可逃。
他打不過羅參,再加上剛剛重塑真身的萬俟林木,周長老根本逃無可逃,他本想趁著大金製造混亂逃跑,沒想到功虧一簣。
萬俟林木的冰劍一晃,“唰!”直接斬斷了周長老手中的紅線。
“嗬……”瘋狂的大金突然抽了一口冷氣。
恍惚的意識慢慢回籠,不在瘋狂。
他腦袋裡還暈暈乎乎,感覺嘴裡有些腥甜的味道,帶著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兒。
大金有些迷糊,眼前也混混花花的,定眼一看,是金縷……
金縷緊緊抱著自己,脖頸上一片血糊糊,皮肉外翻,甚至有的地方啃掉了一大塊肉,慘不忍睹。
大金吃了一驚:“我剛才……”
他低頭看見自己手腕上的傀儡紅線,猛地想了起來,自己好像中了傀儡紅線。
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混沌。
金縷的脖子是自己咬的?
大金心頭一顫:“我……”
他剛說一個字,金縷已經衝著他一笑。
金縷平日裡不苟言笑,看起來非常高冷,但是今日,微微一笑,好像可以融化冰雪,眼中無限的包容和寵溺。
金縷磕磕絆絆的說:“沒、事……不疼。”
一時間大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心頭震顫不已,怎麼可能不疼。
大金從地上爬起來,趕緊打開背包,掏出乾淨的紗布,裹住金縷的脖頸。
金縷“乖乖”的站著,還主動彎下腰來,讓大金給自己包紮傷口。
大金包紮了金縷的傷口,大步朝周長老走過去。
周長老被萬俟林木和羅參抓到,根本逃無可逃。
大金走過去,也不說話,臉色黑的仿佛鍋底,冷冷的盯著周長老。
嘭!!
不由分說,直接一腳踢在周長老的腹部。
“嗬!!”
周長老慘叫一聲,被踢倒在地上,嗓子裡“咕嚕”一聲,竟然咳出一口血來。
大金不是鬨著玩的,又是借著“砰砰!”兩腳,踢在周長老身上。
周長老捂住自己的頭,連忙大喊著:“彆……彆打了!”
“彆……彆打了,我……我有秘密要告訴你們!”
羅參覺得大金再這麼踢下去,很可能把周長老給踹死,就抬起手來,阻攔大金。
大金雖然還沒泄憤,但是也知道周長老一條命去了半條,再踢下去會出人命,一臉不爽的收了手。
周長老顫巍巍的說:“我真的有秘密要告訴你們!”
萬俟林木抖了抖冰劍,一臉懶洋洋的說:“本座最討厭聽……沒用的狗叫。”
周長老立刻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實話!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你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其實我也隻是一個小嘍囉!”
“我是聽命辦事的!”
萬俟林木嘲諷的說:“小嘍囉?周長老給自己的定位很謙虛啊。”
周長老怕他們不信,大喊著:“是真的,我也隻是聽命辦事,我就是個小嘍囉!我真的是一個小嘍囉,對!對了!你們知道翼望山吧!翼望山!”
“銷白停止翼望山的墓葬之後,有人繼續了翼望山的傀儡工程,就是那個人!”
“就是那個人!”
白先生立刻眯了眯眼睛。
白先生經曆雪山之後說過,他雖然製造了萬俟林木,但是最後收手了,無啟帶著懷莫離開之後,白先生就放棄了,沒有將萬俟林木下葬在翼望山,更沒有養屍。
自那之後,白先生因為一些事情,沉睡了很久很久。
等他醒來的時候,卻聽說翼望山崩塌了,萬俟林木從裡麵跑出來的消息。
這說明……
有人偷走了白先生的實驗。
白先生厲聲說:“那個人是誰?!”
周長老求饒說:“我也是聽命辦事,隻要你們放了我,我就告訴你們,那個人是誰!”
萬俟林木冷聲說:“你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麼?”
周長老一狠心,說:“好,我說,我說!我也是被逼的,你們就高抬貴手,饒我一命,那個人……那個人是……”
周長老說的這裡,臉色突然變化了一下,臉皮猙獰的扭曲起來,似乎透露著一絲掙紮。
周長老的臉還是那張臉,轉瞬之間卻有什麼不一樣了,仿佛被鬼附身了一般。
“哈哈哈哈——”周長老毫無征兆的大笑起來:“好啊,好得很。”
眾人奇怪的看著周長老。
周長老狂笑不止,隨即說:“聽說你們想要見我。”
羅參眯眼說:“你是那個指使周長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