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阿虞有些怔愣的看著向洗手間衝去的小白先生。
隨即就聽到洗手間裡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嘔——”
“雞腿是不是過期了!?”
“媽的,怎麼……嘔——”
小白先生一邊咒罵雞腿,一邊狂吐不止,阿虞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眨了眨眼睛。
黑色的眼眸微微轉動著,似乎在回想自己。
這些天阿虞的確有些懨懨的,提不起勁兒來,做什麼都沒興趣,還總是懶洋洋,睡覺也難得懶床,吃飯的話,沒太大的胃口,但是也沒有惡心狂吐的症狀。
阿虞還以為隻是因為自己心裡頭堵得慌,因為鄒先生。
沒想到……
阿虞臉上劃過一絲驚訝,萬俟林木趕緊說:“阿虞……其實是這樣的,那個……”
萬俟林木難得沒有組織好語言,阿虞則是說:“是……真的麼?小白先生說的。”
萬俟林木:“……是。”
阿虞點點頭,因為剛才小白先生說漏了嘴,阿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好像並沒有什麼太驚訝的。
畢竟阿虞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而且性子本就冷淡,竟然非常平靜的接受了。
羅參放下碗筷,很鄭重的說:“我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羅參的意思很明顯了,阿虞想不想要這個孩子,羅參都是無條件支持的。
眾人看向阿虞,阿虞一時沒有說話。
這時候小白先生搖搖晃晃的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像是霜打的茄子,瞬間蔫兒了,不過還掙紮著,扶著牆走出來,嘴裡說:“要我說,阿虞你也彆傷心,誰還沒喜歡過渣男呢?這天涯何處無芳草……”
萬俟林木剛想說小白先生突然會安慰人了,就聽小白先生笑嘻嘻的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一個一個挨著草……哎呦我槽!你掐我乾什麼!?”
小白先生蹦起來,瞬間對這溫石衣“拳打腳踢”,怒目說:“我也是有脾氣的!反對家庭暴力!”
溫石衣笑了一聲,說:“還想一個一個挨著草?看來我平時對你太客氣了。”
“救命——救命啊!!你們彆笑了,救我啊!”
小白先生蹦起來,圍著桌子來回繞,儼然和溫石衣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阿虞一個沒忍住,竟然笑了出來。
小白先生說:“阿虞,你個沒良心的,我剛才就是為了安慰你,才說出這種逢場作戲的話,現在我被家暴,你怎麼能見死不救,還笑!?”
阿虞連忙說:“抱歉,我隻是……覺得小白先生你和小叔叔的感情真好。”
溫石衣是萬俟林木的弟弟,雖然不是親弟弟,但是小時候一起長大,阿虞是萬俟林木的大兒子,自然要叫溫石衣是小叔叔。
小白先生瞪著眼睛,說:“感情好?!你用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溫石衣冷冷一笑,說:“我數到三,你自己麻利的過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哼!你還不客氣,我就……就不過去!”小白先生嘴裡罵咧咧。
“一……”
溫石衣剛一數,小白先生立刻腳底抹油,“跐溜”一聲,竄到了溫石衣跟前,說:“英雄,我都過來了,有話好好說,被動手動腳的。”
溫石衣捏著小白先生的後頸,把人又按回了桌邊,說:“吃飯。”
雞飛狗跳的晚飯繼續進行,阿虞又重新拿起碗筷,咬著筷子頭,突然說:“其實……我覺得小白先生的提議也不錯,去散散心也行。”
羅參和萬俟林木是要跟著小白先生去升官村的,正放心不下阿虞,畢竟阿虞現在身體比較特殊,所以阿虞願意跟著一起走是最好的。
萬俟林木說:“那好,一會兒咱們就收拾行李。”
小白先生夾起一筷子魚塞進嘴裡,笑著說:“這就對了,跟我去轉轉,這花花世界……”
他說到這裡,突然“唔!”了一聲,溫石衣雖然臉上不屑,卻說:“被魚刺紮到了吧?讓你吃飯的時候話那麼多,快吐出來。”
小白先生使勁搖頭,臉色瞬間綠了,又蹦起來,衝著洗手間衝過去。
“嘔——!!”
“一股餿味兒!”
“太腥了,魚鱗沒刮掉吧!”
溫石衣有些驚訝,小白先生不就喜歡吃魚麼?怎麼突然覺得魚腥氣?
他坐不住了,連忙去洗手間,說:“是不是生病了?”
小白先生吐完,感覺渾身發軟,被溫石衣從洗手間裡架出來,虛弱的說:“我……我肯定得了胃腸感冒,不行了,感覺要吐死了……”
羅參淡淡一笑,說:“彆瞎吃感冒藥,不是感冒。”
小白先生見他笑的如此瘮人,說:“不……不會是絕症吧?!”
羅參點點頭,說:“對於你來說,肯定是絕症,治不好,但可以自愈。”
小白先生臉色煞白,說:“是……什麼絕症?”
溫石衣說:“羅三爺,你就彆嚇唬他了,小白癡他最怕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白先生因為他母親的緣故,非常怕死,總是在道上重金求長生不老,這點大家都知道,羅參一嚇唬他,小白先生登時覺得腿軟,自己哪哪都不好了,好像隨時要死過去似的。
羅參說:“我沒有開玩笑。”
“完了完了……”小白先生心如死灰的叨念著:“我要完了……”
就聽羅參淡淡的說:“是懷孕了。”
“還好還好!”小白先生重重的拍著自己的胸口,鬆了口氣:“懷孕?懷孕還好還好,死不了人就行了……等等!懷孕?!”
他才反應過來,瞪著眼睛。
羅參點點頭,不像開玩笑:“的確治不好,但是可以自愈。”
萬俟林木:“……”羅參和自己呆一起,好像幽默細胞大大提高了,而且還是冷幽默……
小白先生嗤笑一聲,語氣裡帶著一絲絲自豪:“我是男人!”
羅參說:“這和你是不是男人沒什麼關係。”
小白先生說:“這還沒關係?”
羅參看了一眼溫石衣,說:“要看小舅子是什麼體質。”
溫石衣雖然是墳鳥,但他是萬俟景侯和溫白羽的兒子,還是有燭龍血統的。
燭龍的繁衍力相當驚人,小白先生和溫石衣在一起也挺久的了,因為小白先生覺得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沒什麼特彆的防護措施,溫石衣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所以就……
小白先生一臉被刷新三觀的樣子,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哆哆嗦嗦的坐在桌邊,還是不敢相信。
羅參笑著說:“升官村山清水秀,空氣又好,的確適合小白先生養胎。”
“啊!”小白先生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一聲大吼,雙手捂著耳朵,一臉“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念經!”的模樣,狂奔上樓去了。
溫石衣:“……”
阿虞眨了眨眼睛,嚇得筷子差點又掉了。
萬俟林木突然有些安慰,自己的兒子還是靠譜的,起碼“臨危不亂”,要是像小白先生這麼作,自己還不操心死了?
當天晚上,大家聯係了井彥,準備往升官村走一趟,井彥為人比較冷漠,倒是也乾練,沒有任何廢話,答應下來明天火車站見,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就準備出發去火車站,升官村比較偏僻,坐飛機反而麻煩,火車下了直接開車就能到村子裡。
在火車上需要過夜,而且據小白先生說,升官村裡什麼也沒有,通電就不錯了,什麼洗發水沐浴液等等,全都沒有,都需要自己帶過去,行李自然很沉重。
當然了,更彆說村子裡能找到酒店了。
小白先生托著行李箱,一邊走一邊大咧咧的說:“我跟你們講,不用擔心,不是還有我呢麼?我們家那個棺材鋪子在村子裡非常大,再怎麼說,我們白家在升官村也是首富,宅子還是很大的,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萬俟林木眼皮有點跳,說:“你家不會在棺材鋪裡麵吧?”
小白先生說:“前麵開鋪子,後麵住人,地方大著呢……”
他說著,就看到萬俟林木嫌棄的眼神,說:“怎麼著?你一個開墳場的,還嫌棄我家的棺材鋪子。”
萬俟林木:“……”竟無力反駁。
萬俟林木說:“我仔細琢磨了一下,你要是不把鋪子盤出去,我還可以和你做點生意。”
小白先生笑著說:“這點棺材鋪的生意,我還真是不屑做,這些年棺材鋪生意也不好,窮人買不起棺材,有錢人也不想買棺材,大多都是出口。”
還出口?
小白先生又說:“出口也賺不得幾個錢,還沒我一家地產的零頭來得多,而且……不乾淨,聽掌櫃說總是鬨鬼,所以才想給盤出去。”
棺材鋪陰氣大,發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眾人一邊說話,一邊將行李裝上車子,保安大哥開車,準備給他們送到火車站,然後再開車回來,免得這麼多行李還要打車,開心墓場又偏僻,出租車都不願意接單。
因為小白先生突然中標的緣故,溫石衣相對溫柔了不少,幫小白先生提著箱子,搬上車子的後備箱。
小白先生一看來勁兒了,就指使著溫石衣說:“我忘帶東西了,你去給我拿過來。”
溫石衣跑了一趟,剛回來,小白先生又說:“啊呀,我又忘帶東西了,還挺重要,你再去跑一趟吧?”
溫石衣耐著性子,跑了第二趟,大老遠小白先生就喊著:“啊呀呀,我好像又……”
他的話沒說出口,溫石衣已經一把捏住小白先生的後脖頸,說:“耍我,是不是?”
小白先生立刻吱哇大叫:“疼疼疼!我要被你捏死了!殺人了殺人了!”
溫石衣一笑,笑的頗為邪魅狂狷,他把頭發又染成了紫色,一笑起來就跟鬼畜反派一樣,說:“你放心,我捏不死你,隻會爽死你,信不信我當著大家的麵,讓你爽死。”
“你……”小白先生連臟話都罵不出來了,惡狠狠地說:“你這臭流氓!”
小白先生瞬間老實下來,被溫石衣塞進車裡,阿虞幫忙把行李裝好,萬俟林木說:“不用你忙,上車去吧。”
阿虞點點頭,剛要上車,突聽“骨碌碌”的聲音,是輪椅的聲音,阿虞太熟悉了,因為他以前每天都會聽到這種輪椅的聲音。
回頭一看,果然。
是鄒先生。
鄒先生轉著輪椅從開心墓場出來,他顯然不知道大家要去乾什麼,隻是皺眉看著他們提著這麼多行李裝車,阿虞也正要上車。
鄒先生說:“阿虞,你要去哪裡?”
顯然,他好像誤會了。
阿虞看到鄒先生,下意識避開眼神。
車子裡的小白先生探出頭來,唯恐天下不亂的說:“我們要去私奔……啊!你怎麼又掐我,我咬死你啊!”
小白先生還沒說完話,就被溫石衣又塞進了車子裡。
鄒先生皺了皺眉,說:“你是為了避開我才走的麼?如果你不想讓我在這裡,我可以立刻搬出去。”
萬俟林木剛想說話,羅參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聽阿虞淡淡的說:“鄒先生,您誤會了,您付了錢訂了酒店,可以安心住在這裡。”
他說完,直接上車去了。
萬俟林木還以為兒子會糾結一下,畢竟大兒子性格很自卑內相,這點和鄒先生的教育有關係,鄒先生一直是這麼培養阿虞的,讓他言聽計從。
但是沒成想,阿虞突然這麼灑脫,說話一個磕巴也不打。
眾人上了車,車子很快就開動了,鄒先生坐在輪椅上,定定的看著車子漸行漸遠,他從後車窗還能看到阿虞的背影,阿虞坐在大車的後座上,正側頭和小白先生說著什麼,被逗笑了起來,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特彆溫柔。
鄒先生眯了眯眼睛,說:“給我查查阿虞去哪裡。”
眾人到了火車站,保安大哥就開車回去了,檢票之後上車,進了臥鋪隔間,就看到了井彥。
井彥已經在了,正坐在臥鋪的床位上看書,耳朵裡塞著耳機,略微有些冷豔的眉眼,沒什麼表情,有一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淡,卻又莫名有一種風情。
萬俟林木咂咂嘴,果然這是跳舞的人,與生俱來的魅力吧?
井彥見到他們,把耳機摘下來,說:“來了。”
萬俟林木點點頭,大家把行李裝好,車子很快就開動了。
車子一開,就有乘務員在叫賣午餐,小白先生和阿虞早上都沒吃什麼東西,就是怕路上暈車,現在肚子都餓了,羅參就站起來,說:“我去買點午餐。”
溫石衣也說:“我也一起去吧。”
小白先生是個好動的,自己坐不住,非要也跟著去,就剩下萬俟林木、阿虞和井彥三個人在隔間裡。
阿虞坐車之後臉色不太好,有點暈車難受,自己就爬上臥鋪,閉眼休息一會兒。
萬俟林木和井彥坐在下鋪上,萬俟林木擰開一瓶礦泉水,剛要喝水,就感覺水瓶突然動了起來,萬俟林木差點直接把水瓶扔出去。
低頭一看……
水瓶真的在“扭動”,瓶口咧開,一張一合的竟然講話了:“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萬俟林木一聽這聲音,分外耳熟,驚訝的盯著水瓶:“焚和?!”
焚和自從附身在大熊貓玩偶上之後,就“上癮”了,既然不能附身活物,就附身在器物身上,這會兒竟然偷渡過來,附身在了礦泉水瓶上。
萬俟林木說:“你怎麼跟來了?”
礦泉水瓶的瓶口張牙舞爪,發出焚和的嗓音,說:“白癡不是懷孕了麼?本座身為他的長輩,怎麼能放心?自然是要跟隨保護的。”
焚和和小白先生的母親相識,對於焚和來說,小白先生的母親對焚和有“知遇”之恩,彆人都懼怕焚和,覺得焚和是掃把星,隻有小白先生的母親不這麼認為,焚和一直非常感激。
焚和為了小白先生的母親,寧願犧牲自己的靈力,用帝俊火種的陽氣,溫養小白先生的魂魄,看起來的確是對小白先生的母親“用情至深”。
不過這種“用情”並非是愛情,更像是一種親情和感激。
雖然焚和平日裡很嫌棄小白先生又笨又傻又作,不過說到底還是很照顧小白先生的,不然這些年小白先生怎麼能這麼幸運呢?
焚和說:“我不是怕白癡他路上出現什麼問題麼?本座養了他那麼多年,這一哆嗦,一屍兩命,本座豈能對得起他母親的在天之靈?”
萬俟林木:“……”一屍兩命,說的好有道理,竟無力反駁。
井彥則是第一次見到水瓶會說話,其實他一直以為,這世上再沒有比憑空多出一個自己更稀奇的事情了,但是如今眼見為實,不得不相信。
井彥戒備的盯著“水瓶”,說:“這是……水瓶精?”
萬俟林木差點笑出來,焚和扭動著水瓶的身體,不過他沒有手也沒有腳,說:“本座乃是帝俊火種的火靈。”
井彥眼神裡都是狐疑,還有一絲絲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