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的時候,羅參和叔叔們一起進的開心墓場大門。
萬俟林木昨天給叔叔打電話,想請他們幫忙查一下最後一枚帝俊火種的消息,接電話的是小叔叔溫白羽,讓他先不要著急,自己這邊會幫忙查消息。
第二天一早,兩個叔叔就直接坐飛機過來,不過並沒有立刻來見萬俟林木,而是先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哪知道這麼巧,羅參也在打探消息,三個人碰了頭,後來就一起回了開心墓場。
萬俟林木迎出來,說:“有消息了麼?”
羅參點點頭,說:“的確是有消息,但還不確定。”
“什麼叫還不確定?”萬俟林木問。
萬俟景侯抱臂說:“消息是半個月前透露出來的,我在古玩城有一個朋友,他半個月前來在這邊的古玩城收一些瓷片兒,聽說過帝俊火種的事情……”
大叔叔萬俟景侯早年在道上混的時候,結交過很多朋友,彆看他平日裡冷著一張臉,不過幫了很多人。
兩個叔叔的朋友之中,有一個是做文玩生意的,人也文質彬彬,在潘家園有個小店鋪,生意不算很大,但是口碑很好,彆人都管他叫做雨老板。
雨老板半個月前曾經來這邊收一些碎瓷片兒,於是在古玩市場裡淘換了淘換,正趕巧遇到了古玩市場的趕集。
“趕集?”萬俟林木眼皮一跳:“古玩市場還有趕集?”
羅參見他不明白,解釋說:“雖然叫做趕集,但其實是一種‘夜市’,這個行當有很多人見不得光,晝伏夜出也是常有的事情,經過長時間的演變,每逢初一十五月圓之時,這邊的古玩城都會擺夜市,道上的人也就稱作是趕集了。”
萬俟林木點點頭,原來如此。
大叔叔萬俟景侯說:“雨老板在趕集的時候聽到了一耳朵,關於帝俊火種的事情,說是一個算命先生在談論,彆人都沒當一回事兒。”
帝俊火種的傳說古來有之,很多土夫子都知道帝俊火種,相傳這種東西能讓人起死回生,甚至長生不老,這個世上人們夢寐以求的東西無非兩樣,財富和長生,如果有這樣的東西,肯定會被人趨之若鶩。
不過道上的人也就是聽聽,因為帝俊火種隻是傳說,隻能活在傳說中,幾千年都沒有被人找到過。
“一個算命先生?”萬俟林木說:“既然他知道,那咱們趕緊去,去古玩城。”
溫白羽說:“不要著急,那個算命先生隻有夜市才會出來擺攤,你現在去也找不到人。”
萬俟林木看了看時間,說:“今天就是十五,那咱們今天晚上過去。”
眾人敲定了時間,詢問了一下餘仇,餘仇是古玩城裡的小攤主。
雖然隻是床上用品店鋪的攤主……
餘仇想了想,說:“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個算命攤兒,不是經常出現,有的時候夜市趕集也不會出現,據說是個陰森的老頭,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脾氣還非常古怪,出攤一次隻算一掛。”
萬俟林木說:“這個算命先生,什麼來路?”
餘仇搖搖頭,說:“不知道,誰也不清楚,他一個人,獨來獨往的,說話特彆陰森,穿著一件大褂子,戴著大鬥篷,誰也看不見他的臉。”
沒什麼特彆的收獲,隻能等到晚上天黑。
天色一黑,萬俟林木就坐不住了,眾人打算先去古玩城轉轉,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其他的消息。
天黑之後古玩城很多商鋪就關門了,整條古色古香的街道變得蕭條起來,前兩天還是三十度的天氣,今日有些返寒,不止如此還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眾人走在古玩城的街上,隻覺得有些陰森森的。
萬俟林木說:“什麼時候才擺夜市。”
羅參說:“快了,接近午夜的時候,大家都會出來的。”
眾人在街上轉了兩圈,慢慢的,街道冷清到了極點之後,人群開始潛伏,零零星星的人開始出來擺弄自己的攤位,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還真有夜市。”萬俟林木感歎說。
夜市的人都不點燈,他們好像不能見光一樣,大家都摸黑擺攤,街道兩側很快就擺滿了攤位,人頭攢動,還挺熱鬨,就是黑洞洞的,一不小心可能踢了攤位。
那些攤位上的古玩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萬俟林木敢肯定,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踢了攤位,那些古玩肯定變成真的……
萬俟林木向四周看,說:“哪裡有算命攤兒?今天不會不出攤吧。”
他正說著,就聽到角落的胡同裡,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沙啞的好像在篩糠,那聲音粗糲的仿佛能當砂紙,打磨著每一個人的聽覺。
“小夥子……算命嗎?”
眾人側頭看向小胡同,狹窄的胡同,那其實根本不能算是一條路,隻是兩個房子中間留下的一條空隙罷了,竟然有人在那裡擺攤!
灰黃色的大鬥篷,遮在臉上,沒有任何幌子和招牌,隻有一張破桌子,那灰黃色的人影坐在桌子後麵。
陰測測的聲音從狹窄閉塞的縫隙裡傳出來:“算命嗎?”
萬俟林木看向那算命先生,說:“算。”
他說這走過去,直接坐在破桌子前麵的小凳子上,小凳子還不平,一條腿兒有點短,坐起來歪歪扭扭。
眾人也全都走過去,盯著算命先生打量。
不過這邊天色太暗了,夜市本來就不點燈,算命先生還選了這麼一個陰森的角落,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再加上他的大鬥篷,根本看不見什麼模樣。
萬俟林木說:“怎麼算?”
算命先生低著頭,鬥篷蓋在臉上,遮蓋的嚴嚴實實,連手指尖兒都不露出來一點,“盒盒——”的發笑,又開始打磨大家的聽覺,說:“小夥子,你們想找帝俊火種,對不對?”
萬俟林木側頭看了一眼羅參,羅參淡淡的說:“看來,先生今天是特意來給我們算命的。”
他說著,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了看四周。
算命先生陰森的笑起來說:“你們是我的有緣人,我自然要為你們算上一卦。”
“哦?”羅參淡淡一笑,說:“既然我們是先生的有緣人,那為何先生,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算命先生說:“老叟相貌醜陋,恐怕嚇壞了各位。”
羅參輕笑一聲,說:“先生誤會了,我說的並非相貌的問題……”
他說著,突然發難,手掌猛地一抓,“啪!”一聲,直接抓住坐在椅子上的算命先生,一把提起他的肩頭。
那算命先生身體一震,沒來得及躲閃,分明動了一下,突然“唰!”一聲,四肢鬆散,連頭也垂了下來,一動不動,就好像一隻吊死鬼兒一樣,被羅參捏住了“命運的後頸”。
萬俟林木戒備的站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定眼一看……
“假人?”
原來剛才一直坐在萬俟林木麵前的算命先生,竟然是一個假人!
木頭人。
鬥篷一摘下來,竟然是個木頭人,無論是臉,還是四肢,雕刻的都栩栩如生,臉上還上了顏色,但再怎麼栩栩如生,也是個木頭人,無法充當活人。
就是這麼一個木頭人,竟然一直在和萬俟林木對話,而且對話期間還有肢體動作。
羅參抬起手來,萬俟林木就看到他掌心裡有靜很細線,連接著木頭人,不過已經被羅參砍斷了。
原來羅參剛才左顧右盼,其實就是發現了“算命先生”的端倪。
畢竟羅參也是一個玩傀儡的人,算命先生在他麵前玩傀儡,羅參自然發現了,一下砍斷了傀儡線,木頭人的四肢自然鬆散下來一動不動。
羅參抓住那木頭人,笑著說:“先生,不出來見一見麼?”
“盒——盒——盒——”
詭異的笑聲好像鋸子,“嗡嗡”的鑽著眾人的耳朵,萬俟林木很想伸手給他掏一掏嗓子眼,總覺得這個算明先生嗓子眼裡有東西堵著,像是卡了雞毛一樣,笑起來一直鼓著痰,痰絲在他的嗓子裡,好像手風琴一樣,吹來吹去。
踏——踏……踏……
一個身影從旁邊的小樓裡走了出來。
旁邊的小樓已經關門歇業了,那人影推開小樓的門,慢慢走了出來,原來真正的算命先生就藏在旁邊的小樓裡。
木頭人坐在小樓隔壁的窄道裡,小樓對著窄道有一扇窗戶,窗戶雖然沒有打開,但是那扇窗戶破了一個角,看來算命先生就是通過這個破碎的小角,拉扯絲線,控製木頭人,在大家麵前裝神弄鬼的。
算命先生和木頭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同樣寬大的鬥篷蓋在頭上,什麼也看不見,連一雙眼睛也不露出來。
萬俟林木微微蹙眉,那算命先生已經走過來,坐在桌子後麵的小凳子上,“唰!”手掌一張,絲線好像磁鐵一樣,瞬間黏在木頭人身上。
哢——
哢嚓!
哢嚓!
木頭人動了起來,關節發出“哢嚓哢嚓”僵硬的摩擦聲,羅參也沒有為難,立刻鬆開了手,讓木頭人回到算命先生身邊。
唰——
木頭人飛回去的時候,身上的鬥篷瞬間碎裂,好像一秒換裝,鬥篷下麵竟然藏著一身得體的黑色西服,手上戴著白色的手套,遮蓋住了木頭人手腕上的骨節凸起。
木頭人的麵容終於展露在眾人麵前,皮膚很白,有一種牆磚的死白,五官硬朗,輪廓深邃,一雙黑色的眼睛,眼珠子竟然還能轉動。
身材高大,肩膀很寬,黑色的西裝下麵難以掩飾他流暢的肌肉,一雙大長腿,堪稱完美身材。
木頭人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站到算命先生背後。
算命先生垂著頭,鬥篷遮蓋了麵容,說:“在羅三爺麵前班門弄斧,讓各位見笑了,老叟丁茵犀,這是老叟的家仆,名喚荼蕪。”
羅參眯了眯眼睛,茵犀和荼蕪都是古代有名的香料名聲,而且這個算命先生還姓丁。
萬俟林木敏銳的說:“你姓丁?”
丁茵犀“盒——盒——”笑起來,顫動著鬥篷,沙啞的說:“對,老叟姓丁,正如你們所想。”
萬俟林木說:“你和丁雪陽是什麼關係?”
丁茵犀又是“盒——盒——”的笑起來,說:“丁雪陽乃是我香人族長,老叟承蒙不棄,是族內的長老。”
姓丁,果然也是香人。
萬俟林木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是你故意引我們來的吧?”
丁茵犀沒有說話,傀儡荼蕪站在丁茵犀身後一動不動,慘白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的突出,突然張開嘴巴,他的臉上也有銜接的關節裂縫,張開嘴巴的時候裂縫就會變得非常明顯。
傀儡荼蕪在昏暗中嘴巴一張一合,他當然不會說話,是身邊的丁茵犀在說話,卻故意玩起了雙黃。
丁茵犀用另一種低沉磁性,與老頭子半點也不一樣的年輕聲音說:“各位稍安勿躁,主上請你們過來,其實並無惡意。”
萬俟林木撇眼看著丁茵犀,又去看了一眼傀儡荼蕪,隻覺得這個老頭子也太會玩了,還喜歡精分,這會兒非要用傀儡和自己說話。
萬俟林木隻好說:“你故意用帝俊火種的消息引我們過來,為了什麼?”
“合作。”說話的還是傀儡荼蕪,荼蕪是個傀儡,自然麵無表情,但是他的眼睛明亮,仿佛在笑,說:“主上請各位過來,就是想要談一談合作的問題。”
“合作?”萬俟林木狐疑。
丁茵犀終於不玩精分,自己開口說話了,瞬間變化成沙啞猶如老樹皮的嗓音,“盒——盒——”的吹著嗓子裡的痰,說:“我想各位也知道,丁雪陽與白民叛徒無二合作,破怪我香人族規,老叟身為點香人,清理門戶,義不容辭!”
萬俟林木皺了皺眉,“點香人?”
無啟族雖然和香人勢同水火,不共戴天,不過也是最了解香人的,香人族中很多規矩,羅參大體都明白。
萬俟林木聽說過行香人,沒聽說過點香人。
羅參解釋說:“其實就相當於執行族規的人。”
原來如此。
一直沒有說話的白木,嗓音有些沙啞:“清理門戶?你要殺了他?”
丁茵犀藏在鬥篷下麵的頭搖了搖,說:“殺?不不……我們香人,不喜歡打打殺殺,不到迫不得已,點香人也不會殺人,因為我們討厭鮮血的味道,鮮血的味道腥臭,會破壞香氣……”
丁茵犀說的非常投入,活脫脫像一個變態。
萬俟林木說:“你和我們合作,想要什麼,直說吧。”
“爽快人!”丁茵犀“啪啪啪”拍了拍手,但是他沒有開口,又換成了傀儡荼蕪說話。
沙啞的老年人嗓音瞬間變得低沉磁性,充滿了優雅和成熟男性的性感:“主上要的很簡單,隻是清理門戶。丁雪陽性格偏僻,並不適合做香人族長,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太久了,對族人沒有任何貢獻,說句不好聽的,還將族內搞得烏煙瘴氣,因此主上身為點香人,受族內之托,清除丁雪陽族長頭銜,僅此而已。”
白木不確定的說:“你隻是想要丁雪陽卸任族長的位置?”
丁茵犀點頭,又變成了沙啞的嗓音,說:“沒錯,正是如此,我要求的不多,也不想取他的性命,一切為了族人,為了香人,老叟萬萬不敢有一丁點兒的私心,隻要你們肯與我聯手,我可以把最後一枚帝俊火種的消息告訴你們。”
萬俟林木眼眸晃了晃,說:“如果我們合作,丁雪陽也卸任了香人族長,那麼下一任香人族長會是誰?”
丁茵犀“盒盒”的笑起來,說:“小夥子,你問的太早了,我隻是……點香人,下一任族長,還要族內評選,不是老叟一個人說了算的。”
丁茵犀雖然這麼說,但是不用掀開鬥篷,大家都看得出來,他肚子裡的野心大得很,恐怕最想競爭成為香人族長的人,就是丁茵犀他自己了。
萬俟林木突然沒頭沒尾的笑了一聲,說:“老先生,我有一個疑問。”
傀儡荼蕪說:“萬俟先生,請講。”
萬俟林木說:“你半月前就在這裡擺攤,透露了帝俊火種的消息,那時候丁雪陽可還沒有和白民叛徒無二聯手呢,怎麼,那時候你這個點香人就能未卜先知,準備清理門派了?”
他的話音一落,丁茵犀就沒有了聲息,傀儡荼蕪也站定在原地,仿佛又變成了一尊沒有血肉的傀儡。
過了大約二十秒,空氣都凝固了,丁茵犀才“盒盒”的笑起來,說:“萬俟先生說笑了。”
萬俟林木這個問題當真是相當犀利,一下就捅破了丁茵犀的謊言,什麼清理門戶都是假的,丁茵犀就是想要把丁雪陽拉下馬,然後自己上位族長,可謂是野心勃勃。
丁茵犀又說:“各位,咱們的合作,還有的談麼?”
萬俟林木說:“我們需要商量一下。”
丁茵犀沒說話,傀儡荼蕪用低沉的嗓音說:“各位可以自行考慮,半個小時之內,主上都會在茶樓等候。”
丁茵犀剛才走出來的鋪子就是一家茶樓,傀儡荼蕪說完,他就慢慢站起來。
荼蕪立刻微微彎下腰來,雙手一抄,竟然將丁茵犀抱了起來。
這可是個高難度動作,畢竟控製傀儡的是丁茵犀自己,這舉動無異於自己抱起了自己。
荼蕪說完這句話,對眾人點了點頭,一臉公式化的優雅,隨即打橫抱著丁茵犀離開了小巷子,進入茶樓。
嘭——
茶樓的大門緊緊關閉起來。
萬俟林木也注意到了,這個丁茵犀其實是個跛子,稍微有一點點瘸,所以才會讓荼蕪抱著自己離開。
萬俟林木乾脆在小凳子上坐下來,說:“來吧,咱們大家討論討論,要不要合作。”
白木冷聲說:“那個丁茵犀,絕對包藏禍心。”
萬俟林木點頭,說:“一般嘴裡說著gege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美劇裡不都這麼演麼?而且……”
萬俟林木點了點自己的鼻尖:“不瞞你麼說,我剛才還聞到了野心的味道,非常濃鬱。”
餘仇說:“那就是不能合作的意思了?可是除了丁茵犀,沒人知道最後一枚帝俊火種的消息,咱們的時間不夠多了。”
羅參淡淡的說:“但丁茵犀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萬俟林木知道,無啟人和香人一向不和,羅參這時候開口,有點落井下石的味道,不過不得不說,羅參也是有理有據。
大叔叔萬俟景侯接口說:“丁雪陽的確不適合做香人族長。”
羅參一看,大叔叔和自己“英雄所見略同”,不忘了拍大叔叔馬屁,說:“叔叔說得對。”
丁雪陽性格偏激,認定的事情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如果他認定的那件事情是發揚香人,那麼丁雪陽就一定是最厲害的香人族長。
可巧了,丁雪陽心裡認定的那件事情,與香人無關,而是白木。
他的心裡再容不下彆的東西,一直圍著白木打轉,所以丁雪陽不是一個好的香人族長。
白木知道他們的意思,說不定丁雪陽自己都不在意香人族長這個位置,讓他卸任,丁雪陽很可能毫不猶豫的卸任。
可是……
白木還是有些猶豫,說:“關鍵在於那個丁茵犀,他的野心太大,我怕……丁雪陽卸任之後,他會痛下殺手。”
萬俟林木拍拍手說:“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還製不住他麼?”
溫白羽點頭說:“這倒是。”
眾人商量了一下,先答應丁茵犀,如果丁茵犀隻是讓丁雪陽卸任,那麼就合作愉快,如果丁茵犀玩陰的……
萬俟林木說:“那我們就比他更陰!”
溫白羽有些流冷汗,他這個侄子從小就是混世魔王,論玩陰的,可能沒人能玩的過他。
身為大叔叔的萬俟景侯,非但不流汗,而且還一臉“自豪”。
而羅參則是一臉寵溺,微笑的盯著萬俟林木,溫柔的眼睛笑眯眯的,仿佛透露著:可愛、想日。
眾人說定了,萬俟林木來到茶樓敲門。
“吱呀——”大門瞬間應聲打開,一身得體西裝的傀儡荼蕪站在門後,恭敬的為大家開門,昏暗的茶樓光線下,荼蕪慘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卻好像在笑,透露著一股詭異的幽然。
嗓音性感又溫柔:“各位,請進,主上等候多時了。”
眾人走進茶樓,丁茵犀正坐在茶樓的八仙桌前喝茶,他一手端著茶杯,另外一手輕輕牽扯著傀儡荼蕪身上的絲線,手指靈活的擺動著,牽引著荼蕪帶領眾人走向自己。
丁茵犀用沙啞的嗓音說:“各位,我猜你們是答應了合作?”
萬俟林木說:“我們答應了,現在說一說帝俊火種的事情吧,你怎麼知道帝俊火種在哪裡。”
丁茵犀對著傀儡荼蕪擺了擺手,荼蕪走過去,站在丁茵犀身後。
丁茵犀說:“小夥子,你還真是謹慎的人,不瞞你說,因為……我有地圖。”
“地圖?”萬俟林木說:“什麼地圖?”
丁茵犀說:“帝俊火種埋藏在一個鳳凰墓中,老叟手上有墓葬的地圖,你們隻管跟著就是了。”
羅參微微一笑,說:“我們要先看地圖。”
丁茵犀說:“羅三爺更謹慎,也好。”
他說著,突然站起身來。
不知道丁茵犀是年紀太大了,還是身體太虛弱了,他慢慢的撐起身來,動作有點慢,傀儡荼蕪伸手扶起丁茵犀。
丁茵犀沒有去拿什麼地圖,而是靠在傀儡荼蕪的懷裡,突然……
解開了荼蕪的西裝。
黑色的西裝發出“嘩啦——”一聲掉在地上,丁茵犀的動作還沒有停止,竟然當著眾人的麵,開始解荼蕪的襯衫扣子。
一顆、兩顆、三顆……
荼蕪沒有動,依然保持著伸手扶著丁茵犀的動作。
“嘶啦——”丁茵犀似乎覺得解扣子太麻煩,解開三顆之後,已經不耐煩,抓住襯衫的衣領,雙手一分,一聲脆響,襯衫直接被撕開。
露出荼蕪肌肉流暢的上身,胸肌腹肌、線條走向,甚至皮膚紋理,竟然雕刻的栩栩如生,差點讓人忘記他隻是一個木頭傀儡。
丁茵犀突然撕了荼蕪的衣服,餘仇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趕緊背過身去,湛盧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挑了挑唇角,似乎挺滿意餘仇這自覺地反應。
對比起非常自覺的餘仇,溫白羽和萬俟林木簡直就是“親叔侄”,兩個人異口同聲的低低“喔……”了一聲,抻著脖子去看。
羅參和萬俟景侯頗為無奈,兩個人一個抓了一個,把萬俟林木和溫白羽拽過來,捂住眼睛。
萬俟林木扒著羅參的手掌,說:“彆捂著我啊,看不到了。”
羅參無奈的說:“看不到就對了。”
萬俟林木正義的說:“我隻是單純欣賞工藝品!”
丁茵犀撕開荼蕪的襯衫,手掌順著雕刻的紋理慢慢向上摩挲,劃過寬闊的肩膀,將他背過去。
荼蕪轉過身去,羅參眯了眯眼睛,說:“原來如此。”
“什麼什麼?”萬俟林木什麼也看不見,羅參的手掌寬大,捂得死死的。
羅參沒有放開手掌,隻是說:“地圖刻在傀儡的背上。”
丁茵犀趴在荼蕪的肩膀上,伸手描摹著地圖的紋路,笑著說:“應該說,老叟把地圖雕刻成了傀儡。”
荼蕪就是地圖,應該是有人把地圖雕刻在了一塊木頭上,不知道經曆了什麼,被丁茵犀發現了,所以丁茵犀把地圖雕刻成了傀儡,帶在自己身邊。
萬俟林木說:“在背上?背上你捂著我乾什麼,又不是在屁/股上!”
羅參:“……”
羅參著實無奈,頭疼的厲害。
直到丁茵犀放開了荼蕪,荼蕪自己把衣服穿上,羅參才放開了萬俟林木的眼睛。
萬俟林木沒有看到荼蕪的地圖,張開眼睛的時候荼蕪已經穿上黑色的西裝外套,不過他的襯衫扣子被扯得崩掉了,所以就算是套上西裝,襯衫也是豁開的。
之前係的一絲不苟,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禁欲風,禁欲之中又透露著一點點小鬼畜。如今這麼大敞著襯衫,不整的襯衫和整齊的外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就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羅參見萬俟林木還是看個沒完,心裡那叫一個醋啊,淡淡的說:“時間緊迫,明天就出發,有問題麼?”
丁茵犀說:“沒問題。”
羅參點點頭,拉著萬俟林木率先離開了茶樓。
萬俟林木還有些沒看夠,回著頭說:“這麼快就走了,我……誒,你把我扛起來乾什麼,放我下來啊……”
第二天出發,已經是半夜了,大家回去趕緊休息了一下,天亮之後就收到了丁茵犀的消息,讓他們來火車站集合。
埋葬著帝俊火種的鳳凰墓非常的偏僻,坐飛機很不方便,所以丁茵犀定了火車票,立刻出發。
萬俟林木、羅參、白木、小花花、白先生、無啟,還有小白先生、溫石衣、餘仇、湛盧,和萬俟林木的兩個叔叔,萬俟林木的兒子小兔兔,身為火靈的焚和,還有昔日裡無二的傭兵井彥,大家都準備跟著一起去尋找帝俊火種。
畢竟無二帶走了師尊,說不定還在暗中觀察他們,一旦找到帝俊火種,九枚帝俊火種就全都現世了,到時候不免有一場惡戰。
眾人到了火車站,丁茵犀和荼蕪已經到了,而且非常紮眼,人來人往的都會看他們一眼。
傀儡荼蕪長相非常英俊,充斥著一股禁欲的性感,身材高大,皮膚“白皙”,放在人堆裡特彆紮眼。
丁茵犀應該是給荼蕪“化了妝”,將荼蕪臉上的關節隱藏了起來,看起來不是非常明顯,但這麼一“化妝”,本來就十分英俊,現在變成了二十分的英俊。
除了荼蕪帥的搶眼,丁茵犀也詭異的搶眼。
一身灰黃色的鬥篷,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他卻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不是神經病就是變態。
那兩個人站起一起,簡直就是兩個次元,隔著次元壁的那種。
眾人上了火車,就是硬座,不需要過夜,晚上就能下火車。
大家坐下來,上車的人非常多,擠得滿滿當當,好像春運一樣壯觀,旅客都是大包小包,一個個搶著把行李堆在行李架上。
萬俟林木皺了皺眉,說:“這麼多人?”
各種各樣的情緒味道摻雜在一起,簡直比汗臭味還要令人窒息。
羅參也皺了皺眉,伸手攔住萬俟林木,不讓那些放行李的人碰到了萬俟林木,說:“和我換個位置,你坐裡麵來。”
溫白羽說:“現在也不是春運高峰,怎麼這麼多人?”
萬俟景侯抱臂,淡淡的說:“是道上的人。”
道上的人?
怪不得大包小包的。
“快看……那是不是羅三爺。”
萬俟景侯認出了道上的人,那些道上的人顯然也認出了他們,而且羅參和萬俟景侯都是道上的總瓢把子,簡直就是偶像級彆,一眼就能認出來。
“天呢,還有景爺?”
“羅三爺和景爺也要去淘鳳凰墓?那咱們還有機會麼?”
鳳凰墓?
萬俟林木皺眉說:“他們怎麼也知道鳳凰墓?”
小白先生震驚的說:“哎呦臥槽!不會是有人走露了消息吧!咱們之中有內鬼?!”
大家都沒道路把消息透露給道上的土夫子,如果有內鬼,丁茵犀和荼蕪的嫌棄最大。
但是……
丁茵犀要和他們合作,也沒道理把消息透露出去,這不是給自己增加難度麼?
小白先生說:“我去那邊打聽打聽。”
溫石衣不放心他,趕緊也站起來,跟著他一起往其他車廂去了。
旁邊的土夫子還在竊竊私語:“看來這次鳳凰墓絕對有大寶貝!”
“不是說帝俊火種嗎?”
“是啊,我也聽說了,是能讓人長生不老的什麼什麼火種!”
“哎,什麼火種不火種的,景爺和羅三爺都來了,還有咱們什麼事兒?我隻是想隨便淘點好東西,彆空手而歸就行了!”
“不是,你們的重點都不對啊,重點是景爺和羅三爺一向視同水火,怎麼突然搭夥了?!”
“對啊……”
有人拋出了這個疑問,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這件事情上。
“哎,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
“什麼傳聞?”
“其實……”土夫子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的說:“其實……景爺和羅三爺表麵上不合,內地裡是炮友關係。”
“噗——!!!”溫白羽喝了一口水,一點兒沒浪費,全都噴在了萬俟景侯臉上。
火車是兩個人排,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對坐的,萬俟林木本來和羅參坐在一起,不過小叔叔想要和萬俟林木坐在一起,身為好女婿的羅參立刻站起來和小叔叔換了位置,所以萬俟景侯和溫白羽對坐著,萬俟林木和羅參對坐著。
萬俟林木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大叔叔和羅參是“炮友”的關係,所以完全不吃驚,平平穩穩的喝水。
不過小叔叔溫白羽還是第一次聽說,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完全沒浪費。
不隻沒浪費,還嗆著了溫白羽。
“咳——咳咳咳!”溫白羽拍著自己胸口,差點被嗆死。
羅參有些頭疼,道上的消息太不可靠了……
萬俟林木遞了一張紙巾給溫白羽,說:“小叔叔,沒事吧。”
溫白羽:“……沒、沒事。”就是覺得有些惡寒!
那幾個土夫子還在八卦,萬俟景侯冷冷的看過去,那幾個人瞬間被盯了一個正著,誰也不敢再說話了,趕緊閉嘴。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這時候,小白先生從遠處回來,他剛才去其他車廂打探消息,現在回來了,一副被踩了雞脖子的樣子,一路大喊著,萬眾矚目就跑了回來。
萬俟林木:“不愧是現任白民族長,這麼高調?”
小白先生趕緊跑過來,說:“你們快看。”
小白先生把一樣東西塞給萬俟林木,是一張皮子做的地圖。
萬俟林木說:“什麼東西?”
“鳳凰墓的地圖啊!”小白先生一指地圖,地圖上果然還有幾個大字——鳳凰墓地圖!
那幾個大字也真是簡單粗暴了。
萬俟林木眼皮猛跳:“你從哪裡弄來的?”
小白先生說:“那邊車廂也有很多土夫子,而且地圖人手一份,六號車廂還有人兜售呢,我就買了一份回來。”
萬俟林木突然關注到了重點,說:“買?你花了多少錢?”
小白先生自豪的張開五指晃了晃,說:“放心吧,我殺了價!”
萬俟林木說:“五塊?”
小白先生痛心疾首的搖頭,萬俟林木說:“五十?”
小白先生還是搖頭,溫石衣揉著額角跟著走回來,說:“五千。”
“五千?!”萬俟林木才是痛心疾首,說:“敗家子啊你。”
丁茵犀看了一眼,說:“假的。”
人手一份的鳳凰木地圖是假的,到底是誰這麼無聊,放出了帝俊火種的消息,還弄了這麼多土夫子?
萬俟林木說:“難道是無二?”
羅參搖頭說:“沒有道理,無二想借我們的手找到帝俊火種,沒有道理弄這麼多土夫子來攪局,這不是拖延自己的時間麼?”
說起來,無二也是一個“遊魂”,拖得時間越久,無二也就越虛弱,他是最迫切得到帝俊火種的人。
到底是誰……?
一火車的土夫子,眾人都有些戒備,不過那些土夫子在羅參和萬俟景侯眼裡都不足為懼。
羅參說:“都是一些小蝦小蟹,不足為懼。”
轟隆轟隆——
火車快速行駛著,一路上都挺平靜的,萬俟林木有些犯困,和小叔叔溫白羽互相靠著肩膀休息,兩個人都是長發,歪頭抵在一起,那畫麵還挺和諧。
溫白羽睡了一會兒,就聽到“噠噠噠——”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跑步,睜開眼睛一看,是一個小姑娘從遠處跑過來。
那小姑娘大約七八歲的模樣,梳了兩個高高的雙馬尾,一張圓圓的蘋果臉,水亮亮的杏核眼,長相冰雕玉琢,彆提多可愛了。
小姑娘嘴裡咬著一根棒棒糖,晃晃悠悠的走過來,差點一歪撲在的地上。
萬俟林木嚇了一跳,伸手扶了一把小姑娘。
小姑娘脆生生的說:“謝謝大哥哥!”
說完就跑掉了。
萬俟林木已經有好幾個兒子了,雖然兒子很可愛,但作為最為貪心的妖邪,萬俟林木現在又開始想要閨女了,看到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頓時露出一臉怪蜀黍的表情。
萬俟林木還沒收回目光,“啪!”一隻陰森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丁茵犀。
丁茵犀坐在他後排,回過頭來,陰測測的盯著萬俟林木,說:“咱們被盯上了。”
“什麼?”萬俟林木說:“被盯上了?”
說實在的,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們,萬俟林木實在沒理解,被盯上了是什麼意思。
丁茵犀低聲說:“羅三爺和景爺這些年在道上並不活絡,所以沒看出來也不足為奇。”
萬俟林木越聽越奇怪,還有大叔叔和羅參看不出來的人?
丁茵犀抬了抬下巴,示意萬俟林木看向車廂的走廊,說:“剛才走過去的小姑娘,你注意到了麼?”
小……姑娘?
那個七八歲,看起來小學一年級的小姑娘?
丁茵犀說:“她是道上的人。”
萬俟林木:“……雇傭童工麼?”
萬俟林木腦海中已經腦補了七八種可能性,比如類似有人脅迫小孩子乞討要錢等等,難道小姑娘也是被脅迫的?
“雇傭?”丁茵犀笑起來,笑聲“盒盒”的說:“誰能雇傭的起她?她才是主子。”
丁茵犀說:“咱們需要提前下車,五分鐘之後火車會停靠,趁機甩掉他們。”
小白先生立刻說:“好啊好啊,我最喜歡玩這種遊戲了,特彆燒腦!”
萬俟林木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萬俟景侯突然說:“咱們這樣下車,還是會被發現,需要有人吸引注意力。”
他說著,把目光盯在了小白先生身上。
小白先生一臉興奮,就感覺有人盯著自己,後背發麻,回頭一看,原來是……“嶽父大人”。
小白先生第一次見“嶽父大人”的時候,那情況不是很美妙,還調戲了溫白羽,所以至今小白先生都特彆怕萬俟景侯。
他見到萬俟景侯一直盯著自己,小聲說:“我……我好像沒乾什麼事兒。”
萬俟景侯說:“咱們之中需要有人留下來吸引注意力,其他人下車,到時候再彙合。”
小白先生指了指自己,說:“不會是……”
萬俟林木笑起來:“咱們這裡誰最引人耳目?”
溫石衣揉著額角說:“當然是小白癡。”
小白先生惡狠狠的說:“不許叫我小白癡!”
小白先生本身就高調,引人耳目非常拿手,其他人快速整理了一下行李,隻拿貼身的,留下小白先生和溫石衣引人耳目,焚和不太放心,怎麼說小白先生都是他看著長大的,那是非常的不放心,如果沒有焚和的溫養,小白先生不知道死了幾千遍了。
焚和說:“我不放心,我也留下來吧。”
焚和和井彥也留下來幫助小白先生和溫石衣,其他人等到車子靠站,立刻下車。
車子靠站之前,萬俟林木就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走到洗手間旁邊,看起來像是要去洗手間一樣。
等車子一停靠,立刻就竄了下去,其他人也分彆從好幾個車門下車,分散離開。
車子馬上就要啟動,萬俟林木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車,這時候那小姑娘才發現了端倪,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轟隆——轟隆——轟隆——
火車關門,轟隆隆的啟動,向前開去,那小姑娘隻能扒著車門,狠狠的盯著萬俟林木等人,氣的把手裡的棒棒糖一扔。
啪嚓!
棒棒糖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