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林木靈光一閃,“啪!”突然打掉了丁茵犀的鬥篷帽子。
“嗬……”丁茵犀狠狠抽了一口冷氣,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臉,“盒盒盒”的笑聲突然變得自卑怯懦起來。
“我……我、我我……啊!”丁茵犀結巴著,一臉泫然欲滴的模樣,眼眶都紅了。
萬俟林木說:“彆我了,快走!”
荼蕪一把將丁茵犀抱起來,跟著萬俟林木和溫白羽找了一棵大樹隱藏起來。
森林裡植物密布,想要藏起來非常簡單,但是也因為植物密布,所以根本沒有路,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眾人屏住呼吸,“簌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說話聲。
“草他娘!這是什麼鬼地方?”
“還特麼有蟲子!敢吸我的血,老子碾死你!”
“行了行了,彆踩了,已經跺爛了,快走吧。”
丁茵犀的熱度退下去,已經恢複了正常,把自己的兜帽戴上,壓低了聲音說:“不是何仙姑的人。”
萬俟林木說:“不會是那些拿著假地圖的土夫子吧?”
果然是土夫子,他們的裝備很齊全,背著鏟子,帶著探杆,腰上是匕首和折疊刀,不停的揮砍著草叢,慢慢向前前行。
這些土夫子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他們拿的明明是假地圖,為什麼會找到森林裡?
那些人一邊走一邊聊天:“咱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鳳凰墓?”
“這地方真的有墓葬嗎?我就看到了一堆樹。”
“還特麼到處是蟲子!”
“一定有,老板不是說了麼,一定有。”
老板?什麼老板?
放出帝俊火種消息的那個人?
一定不是無二,無二還仗著人質在手,想讓萬俟林木他們找到最後一枚帝俊火種,沒道理在沒找到之前就搞破壞,這樣得不償失。
不是無二,那會是誰?
萬俟林木眯了眯眼睛,繼續聽那些人說話。
“我接到老板的信號了,就在這附近,咱們往這個方向走,沒錯了。”
萬俟林木突然聽到了重點——信號。
有人給土夫子發信號,那個人是誰?
“放心吧,老板會繼續給咱們留下信號,隻要咱們跟著信號走,一定能找到鳳凰墓,到時候咱們不但能找到帝俊火種,還能拿到一批尾款。”
“嘿,我就是不明白了,這個老板為什麼讓咱們去找鳳凰墓,他也不要帝俊火種,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誰知道呢?不過有賺錢的事情不做,是不是傻?”
土夫子們一邊暢想著有錢之後的日子,一邊往前走去,很快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沒入了無邊的森林之中。
萬俟林木眯了眯眼睛,信號一路留下來,土夫子都追到他們跟前來了,萬俟林木心裡突然有一個想法,或許小白先生在火車上說的那句話是真的。
——我們之中有內奸。
萬俟林木的眼睛看不見,眼眸卻在微微轉動,他們目前隻有四個人,自己、小叔叔溫白羽,還有丁茵犀和傀儡荼蕪。
如果有內奸,那麼內奸一定就在丁茵犀和荼蕪這兩個人之中,說不定兩個人都是。
但是萬俟林木有些想不明白,丁茵犀主動找到他們合作,為什麼又要引來一幫土夫子搗亂,這也有些說不通。
“走遠了……”溫白羽低聲說。
眾人終於動了,簌簌的撥開草叢站起來。
萬俟林木趁著站起來的當口,輕輕的怕了兩下溫白羽的手背,示意他小心謹慎。
溫白羽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敲了一下萬俟林木的手心。
溫白羽說:“土夫子在這附近,咱們身上沒有裝備,也沒有補給,要小心點。”
丁茵犀戴著鬥篷,又恢複了那個陰沉暗黑的點香人形象,說:“不必著急,隻是一幫小嘍囉,隻要不遇到何仙姑,咱們就沒有勁敵,往前走吧,應該很快就會找到河流,到時候和羅三爺景爺彙合,咱們的勝算更大。”
丁茵犀說的有道理,仿佛他不是一個內奸一樣。
不過萬俟林木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
眾人繼續往前走,森林太難走了,很快天色就黑了下來,四周黑洞洞的,植被茂盛遮蔽了陽光,太陽一下山,月光根本投不進來。
丁茵犀說:“太危險了,今天晚上咱們先在這裡休息吧。”
自從開始懷疑丁茵犀之後,萬俟林木就留了一個心眼兒,好像不經意的說:“在這裡休息?我看再往前走走吧,剛才那邊蟲子太多了,萬一咱們半夜被蟲子襲擊就慘了。”
萬俟林木故意不在丁茵犀說的地方夜宿,就是怕他搞鬼,溫白羽也是“心有靈犀”,說:“是啊,你們看前麵不錯,再走走說不定植被少一點兒。”
傀儡荼蕪是不表達意見的,丁茵犀遲疑了一下,說:“也行。”
溫白羽找了一個地方,眾人坐下來休息,溫白羽說:“我去撿點樹枝,咱們點火,林木,你過來幫我吧。”
萬俟林木知道,小叔叔肯定有話跟自己說,就站起來很自然的說:“好啊,走吧。”
丁茵犀也沒有阻攔他們,慢慢坐下來,他的腿很疼,一方麵是樹林裡植被太多,濕氣很重,讓他腳踝的舊傷一直陰森森的疼,另外一方麵……
是剛才吃了香木粉之後,丁茵犀有些太激動了,所以不小心傷了自己,現在渾身沒力氣,難以啟齒的地方也不是很舒服。
丁茵犀坐下來,“嘶……”的抽了一口氣。
傀儡荼蕪立刻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疊起來鋪在地上,說:“主上,地上陰寒,請坐在這裡。”
丁茵犀稍微站起來一些,荼蕪立刻把西裝墊在他下麵,讓他墊著坐。
萬俟林木和溫白羽稍微走遠一點,溫白羽低聲說:“你也覺得丁茵犀不對勁?”
萬俟林木小聲說:“留下信號引來土夫子的人,說不定就是他。”
溫白羽又說:“隻是我想不通,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萬俟林木低聲說:“我也想不同,不過……丁茵犀這個人,一看就是精分,他要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也說得過去。”
溫白羽:“……”我竟不能反駁。
萬俟林木說:“今天晚上小心一些。”
溫白羽說:“放心吧。”
萬俟林木神神秘秘的又說:“要我說,咱們找個機會,把荼蕪按在地上扒了乾淨,把地圖拍照下來,就不需要和丁茵犀合作了。”
溫白羽:“……”我能說是個好辦法麼?
兩個人撿了樹枝,立刻回去,丁茵犀似乎沒有什麼懷疑。
萬俟林木把腰間彆的打火棒摘下來,點燃了樹枝,做成篝火,幾個人圍攏在一起。
還真彆說,森林裡天色一暗下來,陰氣就升了上去,濕冷濕冷的。
萬俟林木肚子餓得咕咕叫,溫白羽也是,之前都吐了,但是他們沒有食物,森林裡的果子也不敢瞎吃,隻能餓著。
丁茵犀說:“大家放心睡一覺吧,荼蕪不需要睡覺,他會守夜的。”
萬俟林木心說我們怎麼敢放心睡覺,不過嘴上說:“那就太好了。”
萬俟林木和溫白羽靠在一起,兩個人裝作睡覺,但都隻是閉上眼睛,誰也沒有真的睡覺,隻是迷瞪著,養精蓄銳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森林被黑暗籠罩,耳邊充斥著蟲叫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安詳,還是暗濤洶湧。
萬俟林木的眼皮慢慢很重,越來越重,不知不覺之中竟然睡著了。
咕咚!
萬俟林木頭一歪,向後一仰撞到了樹乾,這才“哎”一聲被撞醒了過來。
“糟了……”萬俟林木心說怎麼睡著了?
溫白羽被他“哎”的一喊,也醒了過來,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睡著了。
萬俟林木眼睛看不見東西,所以分不清楚白天黑夜,溫白羽看了看四周,還是黑夜,一看時間,夜裡十二點半,其實沒睡多長時間。
溫白羽抬頭一看,低聲說:“糟了。”
萬俟林木說:“小叔,怎麼了?”
溫白羽說:“荼蕪不見了。”
荼蕪?
他們莫名其妙睡著了,如果有人消失的話,不應該是內鬼麼?
萬俟林木想過,內鬼可能是荼蕪,也可能是丁茵犀,不過荼蕪是丁茵犀的傀儡,所以內鬼大概率是丁茵犀。
但是萬沒想到……
荼蕪不見了,丁茵犀歪倒在篝火旁邊,寬大的鬥篷被燒著了一個角,正在劈裡啪啦的燃燒,冒著黑煙。
丁茵犀本人卻毫不知情,這麼大濃煙,已經不是睡覺,而是昏迷了。
“丁茵犀!”兩個人衝過去,如果森林起火,那就是自取滅亡,這裡植被這麼多,肯定要被燒一個精光。
溫白羽趕緊和萬俟林木滅火,幸虧火勢並不大,丁茵犀的鬥篷燒了一半多,帽子沒了,這下子好了,丁茵犀隻能做個怯懦的小結巴了,因為沒有鬥篷的緣故,暫時和暗黑係的點香人無緣了。
溫白羽拍著丁茵犀的臉,說:“丁茵犀?丁茵犀,醒醒!”
“唔……”丁茵犀慢慢醒了過來,眼睫顫抖著,睜開雙眼,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萬俟林木和溫白羽的眼睛。
“我……我我我我……”丁茵犀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覺得臉上沒東西蓋著,太沒有安全感了,但是摸了半天,鬥篷不見了,真的沒有東西能蓋住臉。
萬俟林木說:“你的鬥篷燒了。”
丁茵犀低頭往地上一看,趕緊撿起地上燒了大半的鬥篷捂著自己的臉,但是鬥篷燒的跟方巾似的,捂著臉有點滑稽,太前衛了……
“我……我——我、我……”
萬俟林木說:“彆我了,荼蕪呢?”
丁茵犀看了看四周,說:“荼荼、荼蕪……剛……剛才……還……”
“剛才還在?”萬俟林木著急的打斷了他的話,心說我這個暴脾氣啊!
丁茵犀使勁點了點頭,怕萬俟林木看不見,又說:“嗯、嗯嗯!”
萬俟林木突然說:“我問你,那些土夫子,是不是你招來的?”
丁茵犀一聽,趕緊使勁搖頭,沒了鬥篷,沒了傀儡,他有點駝背,縮在一起,一邊搖頭一邊不安的咬手指甲,說:“不、不不……不是我,真——真的不、是我……”
“我——我隻是想、想、想當……族長,和你們合……合作拉丁……丁丁丁雪陽下馬,我為……為什麼要……”
彆說是萬俟林木了,溫白羽也聽不下去了,丁茵犀越是著急,說話越是結巴,溫白羽乾脆替他說:“他為什麼要找土夫子搗亂?”
丁茵犀使勁點頭,說:“對、對對對……”
萬俟林木每次聽丁茵犀說話,都提著一口氣,他說完一句話,自己才能鬆開一口氣,總覺得都快要憋死了。
萬俟林木說:“如果不是你,那些土夫子就是荼蕪引來的。”
丁茵犀立刻搖頭,說:“不——不不不……不可、能!”
萬俟林木抱臂說:“為——為為為……為什、麼?”
溫白羽:“……”
丁茵犀急的眼眶都紅了,說:“荼、荼蕪是我的……我的……的傀儡,他聽我、的……不可能……能出賣我。”
萬俟林木說:“那他為什麼不見了,這麼長時間還不見人,可彆說荼蕪是去上廁所的。”
丁茵犀眼眶更紅了,說:“可……可能是被抓——抓走了。”
萬俟林木說:“沒道理隻抓他一個人吧?如果是何仙姑把荼蕪抓走了,肯定要把咱們三解決了,現在咱們怎麼可能還這麼安全?”
丁茵犀:“我……我我我……”
丁茵犀似乎說不出來了,駝著背咬自己的手指甲。
溫白羽說:“可如果那些土夫子是荼蕪招來了,他就是內鬼,荼蕪的目的是什麼?”
萬俟林木聳了聳肩膀,丁茵犀紅著眼眶,突然不咬指甲了,喃喃的說:“地圖。”
這兩個字,丁茵犀是一個磕巴也沒打,直接說出了口。
“地圖?”萬俟林木問。
丁茵犀著急的點頭,說:“地圖!地、地圖在他背……背上……火……火……帝俊……火、火種,香木!”
萬俟林木聽不太懂,什麼帝俊火種,什麼香木,這兩東西之間有什麼聯係麼?
丁茵犀解釋說:“香……香、香香香木通過帝俊……火、火種燃燒,可……可以煆造……煆造神格……”
其實簡單來說,香木是有靈力的,經過帝俊火種的煆燒,荼蕪就不再是什麼傀儡,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可以徹底擺脫做傀儡的局麵。
萬俟林木恍然大悟,說:“原來荼蕪並不是你的忠犬?”
荼蕪表麵上是個忠犬,其實內地裡一直想要擺脫他的主人?
萬俟林木的話有點直白,丁茵犀的眼眶一直很紅,聽到這句話,“吧嗒——”眼淚直接掉下來,決堤一樣“嘩嘩——”的往下流。
溫白羽咳嗽了一聲,說:“林木,你彆欺他了。”
雖然萬俟林木說的直白,不過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丁茵犀戴上鬥篷,牽著傀儡,就會從自卑的小結巴變成另外一個人,鍍著一層暗黑的外衣,野心勃勃張牙舞爪,他支配著荼蕪,還要荼蕪刮走心頭的木屑為他療傷,丁茵犀支配荼蕪,就好像使用自己的左右手,太過於理所應當。
沒想到有一天,左右手竟然提出了抗議,離家出走了……
萬俟林木說:“這麼說來,何仙姑和那些土夫子,很可能就是荼蕪找來阻攔咱們的,他身上本就有地圖,完全可以自己找到墓葬。”
丁茵犀有些頹廢,“咕咚!”跌坐在地上,一臉死灰,一雙眼睛滾著淚水。
鬥篷燒了,傀儡跑了,他從一個勃勃的野心家,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小結巴。
丁茵犀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喃喃的時候:“我……我……我隻是想過的像……像個人樣,現在、在——什麼也沒、沒有了……”
丁茵犀從小被虐待,性格難免有些扭曲,他得到鬥篷和傀儡的掩護之後,那些扭曲也隨之發泄了出來,但是沒想到有一天,竟然連他的傀儡都難以忍受他了。
丁茵犀淡淡的說:“我……我連一句、句句句……抱怨,都……都會打、打結巴……”
“你們……走、走走吧……”丁茵犀一臉死灰:“地……地圖沒了,我……我對你們……沒——沒、沒用了。”
溫白羽看了一眼萬俟林木,萬俟林木說:“還有點用,你不是看過很多遍地圖麼,現在荼蕪跑了,隻有你記得墓葬在什麼方位。”
荼蕪一直跟著丁茵犀,丁茵犀看了很多很多遍地圖,能記住七八成,雖然隻有七八成,不過總比他們這些沒見過的強。
這裡地形太複雜了,完全就是一個原始森林,想要在這麼複雜的地形中找到墓葬,可能像是大海撈針。
丁茵犀坐在地上,頹廢的搖搖頭。
萬俟林木說:“你難道不想再去看看荼蕪?即使那時候……他或許已經不是你的傀儡了。”
萬俟林木說著說著,後半句突然又插刀。
不過丁茵犀卻因為這句話,慢慢的抬起頭來,盯著萬俟林木看,眼眸微微抖動著,似乎有些動容。
沙沙——
“主子,前麵有聲音!”
“快去前麵看看!”
打手的聲音,三個人一聽,立刻戒備起來。
不隻是打手的聲音,還有一個奶聲奶氣的小女孩聲音,分明就是何仙姑!
“快走!”萬俟林木招呼了一聲,鏡棺碎片“哢嚓哢嚓”幾聲變成長劍,揮砍著身邊的雜草樹枝,快速向前跑去。
“有人!”
“是萬俟林木和溫白羽!”
“主子,找到他們了!”
七八歲大的小蘿莉幾乎淹沒在草叢中,嘴裡含著棒棒糖,兩隻雙馬尾晃著,說:“給我抓住他們!彆讓他們跑啦!”
“哼!看你們往哪裡跑!”
“還跑,氣死我啦!”
小蘿莉使勁跺著腳,指揮著人高馬大的打手們去追趕。
萬俟林木耳朵裡聽著小蘿莉的聲音,感覺萌的要死,如果她能不派人追過來就更好了。
“快走!”溫白羽催促著,拽住萬俟林木幫他掌握方向。
後麵的打手窮追不舍,草叢樹枝發出“簌簌簌”的聲音,打手大喊著:“彆跑!再跑開槍了!”
“快追!”
“彆讓他們跑了!”
森林地形非常複雜,萬俟林木看不見,溫白羽一把按住他的脖子,將萬俟林木的頭往下一壓,萬俟林木感覺跑著跑著,一股冷風從他的頭頂上竄過去,不是子彈,而是樹枝。
有的樹枝很低,如果不是溫白羽眼疾手快,萬俟林木剛才就撞到樹枝,上吊自殺了。
“好險……”萬俟林木的鏡棺長劍一掃,“啪!”砍斷擋在前麵的樹枝,一路飛快的向前跑去。
溫白羽靈力受製,體力也下降得厲害,再加上一直餓肚子,累的已經頭暈眼花,身體一晃,差點暈倒在地上。
“小叔叔!”萬俟林木趕緊攙扶著溫白羽,後麵的人馬上就要追過來了,就聽到丁茵犀突然“嗬——”抽了一口冷氣。
萬俟林木說:“怎麼了?”
溫白羽抬頭一看,呼哧帶喘的說:“沒路了。”
“什麼叫沒路了?”
萬俟林木剛說到這裡,何仙姑已經追上來了,小姑娘嘻嘻笑起來,奶聲奶氣,甜絲絲的說:“讓我告訴你們,什麼叫沒路了!”
小姑娘一揮手,一大堆打手從後麵包抄起來,將他們困住。
前麵沒有路了,並不是因為有斷崖或者瀑布什麼的。
而是……
石林。
茂密的岩石森林突然被石林切斷,高聳的石林刀削斧砍,直上直下,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可謂是怪石嶙峋,如果沒有點攀岩工具,還真的上不去。
萬俟林木雖然有鯤鵬的翅膀,但是他的眼睛看不見,也不能飛上去,溫白羽的真身是鴻鵠,但是他現在靈力受製,也沒有辦法展開翅膀。
更彆提丁茵犀了。
丁茵犀沒了鬥篷和傀儡,就是一個戰鬥力為負的渣渣,說自己是點香人,香人的長老,都沒人相信他。
無路可走,又被包圍了。
小姑娘走過來,說:“還跑嘛!你們倒是跑鴨!”
“噗——”萬俟林木知道現在笑不合適,但是那小姑娘說話真的奶聲奶氣的,又“嘛”又“鴨”的,稍微有點可可愛愛……
何仙姑憤怒的甩著雙馬尾,用棒棒糖指著萬俟林木,說:“你笑什嘛!”
身後的打手說:“主子,他可能是在嘲笑您。”
“鴨鴨鴨!”小姑娘使勁跺了好幾下腳,小裙子差點走光,氣憤的說:“不許笑,有什嘛好笑!”
何仙姑又說:“告訴我丁茵犀在哪裡,我或許可以饒你們一命!”
他這話一說,三個人麵麵相覷。
萬俟林木懵了,丁茵犀不就在你麵前嗎?
溫白羽懵了,難道這小姑娘是近視?
丁茵犀自己也懵了,我……我我我、我不就在這裡麼?
萬俟林木一想,瞬間明白了過來,丁茵犀一直都藏在鬥篷後麵,聲音是個蒼老沙啞的老人聲,而且他自稱老叟,說起來輩分也挺高的,丁茵犀歲數不小了。
如果不是因為丁茵犀丟了傀儡,萬俟林木也被蒙在鼓裡,不知道他長得這麼年輕。
再加上有傀儡和沒傀儡的丁茵犀,簡直就像是精分一樣,判若兩人,所以何仙姑好像沒有發現,眼前這個駝背自卑的小結巴,就是香人長老丁茵犀。
三個人默契的誰也沒說話,閉口不言。
小姑娘氣的跺腳,說:“你們誰告訴我丁茵犀,我就饒了誰!”
萬俟林木笑了笑,說:“你找丁……老先生,是因為地圖吧?”
萬俟林木故意說“丁老先生”,小姑娘也沒發現什麼端倪,順著他的話說:“果然,地圖就在他身上!很好,你把丁茵犀的消息告訴我,我就饒了你!”
萬俟林木試探了下,小姑娘果然沒有認出丁茵犀,認定了他是個老先生,就說:“我可以告訴你。”
小姑娘的大眼睛瞬間雪亮了起來,說:“真噠?”
萬俟林木點頭說:“真噠。”
溫白羽:“……”我這侄子,作天作地的性格,可能是隨了萬俟景侯……
小姑娘被萬俟林木調戲了,氣的雙馬尾差點豎起來炸毛,說:“你快說!小心我一刀宰了你!”
萬俟林木笑著說:“嗨,小姑娘家家的,彆動不動就宰啊宰的,其實我也沒什麼惡意,你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都是你的階下囚了,還能跑了不成?隻是想要談一談條件。”
“條件?!”何仙姑“哼哼”了一聲,背著手,踏著小方步。
她的胳膊有點短,背著手的動作特彆難拿,萬俟林木看不到所以沒什麼感覺,溫白羽“噗嗤——”一聲反而笑了出來。
溫白羽一直想要個女兒,但是萬俟景侯的真身是燭龍,燭龍這個物種隻有公的沒有母的,所以兒子一籮筐了,就是沒有女兒。
真彆說,何仙姑雖然潑辣了一點,但是真的超可愛,完全滿足溫白羽對女兒的各種暢想。
何仙姑氣的用小肉手指著他們,說:“你……你們還敢嘲笑我!”
“沒沒沒……”萬俟林木趕緊說:“咱們談條件。”
何仙姑說:“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跟我談什麼條件?是金山還是銀山?!”
金山銀山?
萬俟林木突然特彆心動,金山銀山大黃魚那可都是他的心頭最愛,隻可惜……
萬俟林木說:“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們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特彆餓,你給我們點吃的,吃完之後,我就考慮告訴你。”
何仙姑:“……”
打手沉默了一陣,說:“主子,他可能耍您。”
萬俟林木立刻說:“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你們那麼多人,我們三個這樣,也爬不上石林,對吧?”
萬俟林木肚子真的很餓,而且小叔叔身體不方便,千萬不能餓著。
何仙姑的大眼睛轉了轉,捏住而自己的頭發在手指上繞了好幾圈,很不耐煩的說:“給他們食物!”
有的吃了。
萬俟林木笑起來,說:“謝謝啊。”
丁茵犀:“……”
丁茵犀真的很佩服萬俟林木,何仙姑都把槍抵在他們腦袋上了,萬俟林木竟然還能開條件,條件是要吃東西……
打手送來了吃的,一些麵包,還有肉罐頭,水是高級的水,補充各種營養的功能飲料。
丁茵犀抱著麵包,怯生生的吃著,低聲說:“你……你你你、你是怎麼想的?”
萬俟林木說:“先吃飽了早說,還能怎麼想,他又不認識你,放鬆點。”
“不許交頭接耳!”何仙姑指著他們,說:“快點吃,我的忍耐是有限度噠!”
萬俟林木一邊吃,一邊暗搓搓的尋思著,自己逃跑的概率有多大,但是這麼想,也沒有太大的概率,畢竟他們身上都是負麵的buff……
萬俟林木吃了好多,把麵包和罐頭都吃了,摸了摸自己肚子,小姑娘就說:“吃完沒有?!”
萬俟林木意猶未儘,笑著說:“沒吃飽啊,再來點稀的,麵包太乾了,直刮嗓子。”
溫白羽:“……”
丁茵犀:“……”
何仙姑“哼”了一聲,說:“大老爺們兒事真多,給他泡一桶方便麵!”
溫白羽咽了一口麵包,說:“我也要。”
丁茵犀被嗆著了,他沒想到何仙姑真的給萬俟林木稀的吃,立馬小聲的說:“我……我我我、我……我也想吃方、方……方方方……”
丁茵犀說話結巴,何仙姑是個暴脾氣,不等丁茵犀說完,氣的直說:“給他們來三桶方便麵!”
萬俟林木笑嘻嘻的說:“對了,給我小叔叔拿個清淡點的口味,他不吃味道太重的,紅燒牛肉的就算了。”
畢竟溫白羽懷孕了,味道太大會讓他反胃,萬俟林木可是個貼心的大侄子。
“鴨鴨鴨——!!”何仙姑氣的在原地蹦了好幾下,雙馬尾飛得老高:“氣死我啦!愛吃不吃!”
兩個打手負責給他們泡方便麵,燒了水,萬俟林木要了一個鮮蝦魚板味的,他的最愛,溫白羽考慮了很久,說:“請問……有沒有速食的酸辣粉?”
何仙姑:“……”
何仙姑愣了一下,就要發飆,說:“媽的,我……”粗口都出來了。
溫白羽趕緊說:“沒事沒事,這個也行。”
萬俟林木偷笑了一聲,沒想到小叔叔還挺腹黑的,看把人家小姑娘氣的。
其實萬俟林木完全誤會了,腹黑的那是萬俟林木,屬於白切黑的類型,溫白羽是真的想吃酸辣粉,溫白羽不能吃味道太刺激的,但是他現在特彆想吃酸的。
“給你,方便麵好了。”一個打手把方便麵送過來,萬俟林木他們被銬了手,吃方便麵沒問題,但是不能有大動作。
打手特彆體貼的給他把方便麵蓋子撕掉,叉子打開遞過去,貼心的說:“一桶夠了麼?還有小雞燉蘑菇和老壇酸菜味兒的。”
何仙姑氣的已經變成了煤氣罐,雖然是小型的煤氣罐,聽到自己的打手這麼說,差點原地自爆。
“鴨鴨鴨!氣死我了!”何仙姑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塞了一根棒棒糖在嘴裡,說:“吃完沒有!我不是讓你們野餐來的!快吃!”
萬俟林木笑著說:“嗨,我們都不要金山銀山了,隻是吃點乾糧就告訴丁茵犀在哪裡,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就先忍耐一下吧。”
“我忍不下去啦!”何仙姑把自己的頭發揉成了雞窩,氣的走過去,“哢嚓!”一聲,拔出一個打手的槍,直接上膛,抵在萬俟林木太陽穴上,說:“不許吃了,說,現在就告訴我丁茵犀在哪裡!”
吸溜——
萬俟林木把最後一口麵條吸進去,被手/槍抵著太陽穴,還淡定的嚼了嚼麵條。
“林木!”倒是溫白羽非常著急,說:“你彆衝動。”
何仙姑瞪著眼睛說:“衝動?!我都已經要被你們氣死了,耍我呢!?耍我呢!?快點告訴我丁茵犀在哪裡!”
萬俟林木笑了笑,說:“行吧,我們吃的也差不多了,多謝小妹妹你的款待。”
小姑娘說:“吃飽了就快說,否則……哼哼,你以為我何仙姑是吃素的嘛!告訴我丁茵犀在哪裡。”
萬俟林木說:“你要找丁茵犀和地圖,也是衝著帝俊火種去的吧?”
何仙姑哼哼冷笑了一聲,含著棒棒糖,肉嘟嘟的腮幫子都鼓起來,說:“現在是我在發問,輪得到你發問嘛?!”
萬俟林木幽幽一笑,他的眼睛看不見東西,沒什麼焦距,失去了焦距的眼睛讓萬俟林木看起來有點溫柔,並不像平日裡那麼刻薄。
萬俟林木用這樣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小姑娘,卻用最刻薄的口吻說:“輪不輪到我,你說了算麼?”
“哈哈!”小姑娘氣的仰天大笑,一手握著槍,抵著萬俟林木的太陽穴,另外一手叉腰,說:“我說了不算,那誰說了才算?!”
“我。”
“我。”
兩個聲音從何仙姑身後悠悠傳來,低沉沙啞,帶起濃濃的磁性,蘇氣衝天。
與此同時,何仙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覺得脖頸一涼,兩把冰涼涼的兵刃,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搭在了何仙姑的肩膀上。
左邊一把冰冷狹長,劍刃上盤踞著碎裂的痕跡,每一條裂痕都被血跡滋養著——湛盧。
右邊一把通體烏黑,刀刃暗刻著龍形暗紋,隻有在刀刃染血的時候,龍紋才會浮現出來——吳刀。
何仙姑心裡咯噔一聲,回頭一看,兩個打手站在自己身後,卻用刀劍抵在自己的脖頸間。
那兩個打手,可不就是剛才給萬俟林木和溫白羽泡方便麵的打手麼?
嘶啦——
兩個打手同時一揚手,撕下臉上的麵具。
暗淡的月光下,羅參溫柔優雅的麵孔,萬俟景侯冷漠俊美的麵孔,同時袒露了出來,仿佛爭輝的日月,同時出現在了一片天空之中。
“是……是你們?!”
小姑娘萬萬沒想到,自己要抓的人,竟然藏在自己的隊伍裡,她的眼睛睜得渾圓,一臉的不可思議。
“不要輕舉妄動!”何仙姑說:“我可是有槍的。”
刀尖劍尖分彆架在何仙姑的脖頸兩側,羅參揚起一個微笑,在幽暗的月色下,羅三爺的微笑並不那麼溫柔,仿佛卸去偽裝的夜晚。
“要比比麼,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劍快?”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羅·蘇氣衝天、光芒萬丈·小三:要比比麼,是你的槍快,還是我的劍快?
萬俟·大叔叔·景侯:當然是羅三爺的槍快。
羅·……·小三:叔叔,我用的是劍。
萬俟·大叔叔·景侯:羅三爺的槍快,人稱快槍手。
羅·虛偽謙虛·小三:我覺得還是叔叔更快。
萬俟景侯:你快。
羅小三:你快。
萬俟林木:行行行,都是快槍手,彆爭了。
溫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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