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棄!”
任生魂衝著無邊的黑暗大喊著:“是不是你?!你滾出來!”
嘭!嘭——
任生魂拚命砸著牆,似乎是想要找到藏匿在黑暗中的子棄。
子棄說完最後一句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果不是其他人都聽見了他的聲音,恐怕還以為是錯覺。
一時間黑暗的墓室中靜悄悄的,除了急促的呼吸聲,什麼也不剩下。
“呼——呼——”
“呼——”
“呼——呼——”
萬俟林木剛開始還以為著急促的呼吸聲是任生魂發出來的,畢竟他一直怒吼著,但是順著聲音一找,發現那粗重的呼吸生不是任生魂發出來的,而是……
何酴醿。
何酴醿的呼吸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深沉,也越來越沙啞,在黑暗中越來越詭異,伴隨著不停的顫抖。
萬俟林木說:“何棄療?你怎麼了?”
“何棄療?”萬俟林木連喊了兩聲,何酴醿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黑暗。
那種眼神,仿佛黑暗中有一個可怕的黑洞,牢牢的將他吸引。
萬俟林木轉頭去看,黑暗中什麼也沒有,整個墓室就這麼大,四四方方,甚至有些逼仄。
牆上雕刻著花紋,具體雕刻的是什麼,因為光線太暗了,隻有一支手電筒照明,而且大家還沒有時間仔細去看,所以並不知道花紋和壁畫的內容。
除了牆麵上的花紋,隻有地上的有些骸骨,橫七豎八,隨意的堆放在一起,已經變成了骷髏。
而萬俟林木身後,何酴醿緊盯的地方,什麼也沒有。
“何棄療?”萬俟林木晃了晃手掌,何酴醿的眼睛一眨不眨,根本不帶晃,仍然緊緊盯著黑暗。
砰砰——
任生魂使勁砸著牆麵,但是子棄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過,仿佛已經走遠,消失不見。
伴隨著任生魂狠砸牆麵的聲音,萬俟林木的手電發出“刺啦——刺啦啦——刺啦!”的聲音,竟然接觸不良,不停的眨眼。
他們從上麵摔下來,手電難免磕了碰了,有些接觸不良也是正常。
刺啦——
伴隨著最後一聲電流響,萬俟林木的手電瞬間黑下來,熄滅在黑暗之中。
“呼——呼——”何酴醿的呼吸聲更加粗重了,突然瘋狂的大喊:“不——不要……不要——”
他說著,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快速蹲在墓室的角落,仿佛被什麼開啟了機括,失神的大喊大叫起來。
“何酴醿?!”
“何先生?”
“何棄療?!”
眾人連忙衝過去,何酴醿卻非常抵抗,死死縮在角落,嘴裡喊著:“不要……不要——彆過來!走開!”
“彆……彆打我!”
“彆打我!不要打我——”
萬俟林木猛然想起了何酴醿後背上的傷疤,他身為一個明星,除了臉,身體保養的也應該非常好,但何酴醿的後背卻有大大小小的傷疤,而且已經是陳年累月的傷疤。
何酴醿雙眼失神,不停的顫抖,大喊大叫,甚至用手指甲去抓自己的臉:“不要過來!彆過來!!”
眾人想要靠近何酴醿,都被他喝退,何酴醿的臉上滴滴答答的流下血珠,麵頰已經被指甲抓傷,劃出長長的血痕。
“他到底怎麼回事兒?”萬俟林木說:“再這麼抓下去,他就破相了!”
何酴醿一點兒意識也沒有,臉上抓的血紅一片,按理來說疼痛應該會喚醒意識,但是何酴醿反而越來越瘋狂。
羅參眯了眯眼睛,說:“他是不是怕黑?”
“怕黑?”
何酴醿可是個成年人,而且還是個成年男人,怎麼可能怕黑?
但是看他這個表現,好像還真是怕黑,不隻是怕黑,或許還有什麼更深層的恐懼。
眾人趕緊蹲下,解下背包去翻找行李,無情花蠱席卷來的太突然了,他們一路逃跑,隻是抓上了能帶的行李,太沉重的都沒有帶。
“我這裡沒有手電……”任生魂說。
荼蕪也說:“我這裡也沒有照明設備。”
何酴醿的自殘行為還在繼續,眾人著急的翻找手電,任葬緊緊盯著瘋狂叫喊的何酴醿,眼神發沉,突然拔步走了過去。
他的動作如風,一步跨到何酴醿身前,何酴醿的嗓子劈了,大叫著:“不要過來!!!彆過來——”
任葬卻不管,陰沉著一張厭世臉,突然一把抱住了何酴醿。
何酴醿是“奶油小生”,身材不算高大,是那種高挑精致的類型,而任葬的身材堪比模特,比何酴醿高出了不少,肩膀也非常寬,一把抱住何酴醿,恨不能直接將他揉進懷裡。
“彆碰我!!走開——不要……”
何酴醿還在大喊大叫,任葬卻不放手,死死箍住他,緊緊抱住他,何酴醿嚇得張開嘴巴,發狠的咬在任葬的肩膀上。
“嗬……”
肯定非常疼,任葬這個厭世麵癱臉竟然都悶哼了一聲。
任葬似乎發怒了,一把抓住何酴醿後腦的頭發,將人使勁一拽。
“嗬——”何酴醿被迫鬆了口,整個人向後仰去。
就在眾人以為任葬要打何酴醿的時候,任葬卻一臉發狠,猛地低下頭去,含住了何酴醿的嘴唇。
黑暗的墓室裡突然靜悄悄的,眾人全部怔愣的屏住了呼吸,因為這一變故實在是太突然了,畢竟任葬可是何酴醿的鐵杆黑啊,怎麼說親就親在了一起?
任葬狠狠吻住何酴醿,好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何酴醿掙紮了兩下,眼睫突然顫抖了起來,失神的眼睛慢慢恢複了清明,有些脫力,嗓子裡哼了一聲,膝蓋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任葬一把摟住何酴醿的腰,並不放開他,反而加深了這個親吻。
萬俟林木沒看見他們親吻,認真的翻找背包,突然摸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抓出來一看,笑著說:“哈,我就說還有一個手電!”
啪!
隨著萬俟林木的話,他立刻按下了手電的開關,一聲脆響之後,明亮的光圈仿佛舞台的燈光,一下聚焦在難舍難分的何酴醿和任葬身上。
萬俟林木:“……”
萬俟林木頂著一雙死魚眼,說:“我剛才找東西的時候,錯過了什麼嗎?”
羅參:“……”
何酴醿嗓子裡發出“嗚”的悲鳴聲,好像要斷氣了一樣,實在站不住,軟倒在任葬懷裡。
任葬摟著他,慢慢讓他靠著墓牆坐下來。
何酴醿“呼——呼——”的喘著氣,這次並不是沙啞的粗喘,完全是因為缺氧。
他似乎有些醒過夢來,抬起手來捂著自己的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看向任葬,說:“寶寶寶……寶寶?!你剛才是不是親我來著?!”
任葬卻已經恢複了一臉冷漠和厭世,走到一邊去了,根本不看何酴醿一眼。
何酴醿因為太激動,碰到了臉上的傷口,那是他剛才自己抓的,忍不住“嘶……”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任葬並不是親完了不認賬,而是走到一邊,把一個背包提起來,那是他們放醫藥物品的背包,走過來打開背包,單膝半跪在地上,他那高大的身材,冷峻的麵容,完全不像是一個王子,卻十足像是一個騎士。
任葬跪在地上,把藥品拿出來,寬大的手掌托住何酴醿的臉,輕輕的給他上藥。
“嘶……疼疼疼!”
“寶寶你輕點!”
“疼死了……嘶!我不會破相吧?那我的粉絲要多傷心?”
萬俟林木無奈的揉了揉額角,說:“何棄療,你怕黑啊?”
何酴醿咳嗽了一聲,說:“其實……有些老毛病,說來話長了……”
何酴醿說到這裡,聲音就斷了,似乎不想再說這件事情,不願意再提起這個事情。
萬俟林木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尤其那個事情可能是何酴醿心裡的一根刺,也就沒有再多問。
任葬給何酴醿擦著傷口,何酴醿露出一臉羞澀的表情,說:“寶寶,你的吻技實在太出眾了,要不然……咱們再來一個。”
任葬很冷淡的說:“不。”
又是一個字……
何酴醿說:“為什麼?反正都親了,親一次也是親,親兩次也是親,乾脆咱們湊個整數,親十次!”
任葬淡淡的看了一眼何酴醿,然後用極其冷漠的聲音說:“你……”
何酴醿還以為他又隻說一個字,沒想到,任葬還有後話,竟然蹦出了很多個字,雖然說得磕磕絆絆。
“你……”任葬很認真的說:“……的,吻、技……太……差了。”
何酴醿一臉空白:“……”我這是被鄙視了麼?
果然,任生魂說得是實話,任葬其實並不是高冷不愛說話,而是他……比較笨,說什麼都很費勁,需要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任葬還有後話,隻是剛才沒有吐槽完畢,繼續說:“你……咬、我的……舌……頭了。”
“噗——”萬俟林木實在沒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笑的肚子直疼。
何酴醿趕緊一把捂住任葬的嘴巴,說:“行了!我知道了,你彆說了!”
任葬被捂著嘴巴,一臉麵癱,不過微不可見的竟然翹了翹嘴角,隻不過嘴巴被何酴醿捂著,所以其他人沒有看見而已。
何酴醿氣憤的放下手來,手一垂下來,突然碰到了什麼東西,涼冰冰的,好像是條狀的,還挺硬。
低頭一看……
“啊——!!!”何酴醿突然爆發出男高音,眾人的耳朵差點給他叫炸開。
“骨……骨頭!!”何酴醿手裡還握著一根人骨,白森森的人骨。
他剛才發瘋,而且墓室太黑了,根本沒有注意太多,隨手一摸,沒想到撿起來一根骨頭,何酴醿的膽子本就沒有他妹妹大,又是個文職。
嘭!
何酴醿趕緊把人骨扔出去,使勁蹭了蹭自己的掌心。
萬俟林木晃著手電光去找其他地方,說:“你看看,這裡到處都是人骨。”
何酴醿跟隨著手電光一看,忍不住眼睛一翻,差點暈過去。
真的都是骨頭!
這個墓室裡到處都是人骨,七零八落的,還有一些沒有腐爛的屍體。
何酴醿已經正常,其他人終於抽時間觀察了一下四周。
四四方方的墓室,地方就那麼大,這麼多人站在一起,顯得還有點擁擠。
萬俟離木說:“看這樣子,是個墓葬。”
何酴醿趕緊把地圖拿出來,對著光線看,說:“咱們在哪裡?剛才跑的太隨緣了,都不知道跑到哪裡了?難道這就是/永生花的墓葬?”
羅參看向牆壁上的壁畫,說:“這裡應該是一個陷阱。”
“陷阱?”
羅參指著壁畫,說:“你們看,這裡是一個捕獸的陷阱。”
壁畫上畫的有些抽象,年代應該很久遠,上麵畫的是一群人正在驅趕野獸,而他們驅趕野獸的方法,竟然是用無情花蠱來驅趕。
和大家之前遇到的差不多,野獸因為無情花蠱的肆虐,一直往前跑,隻有淺洞裡的礦石能夠克製無情花蠱,所以野獸會自然而然的躲在淺洞裡。
幾個淺洞同時承重的時候,就會開啟這個機關,將獵物順著漏鬥,倒進這個墓室裡。
萬俟林木看了一眼四周的屍骸,說:“這就糟糕了,你們看這些屍骸都變成了白骨,難道咱們出不去了麼?”
何酴醿仔細盯著壁畫,說:“這些服裝有些眼熟啊?”
任生魂冷冷的說:“是香人的服飾。”
“香人?”何酴醿說:“不對不對,我就是香人,我們的服飾跟這個有些像,但不長成這樣。”
任生魂卻十分篤定的說:“的確是香人的服飾,自從子棄屠殺之後,香人就改變了一些服飾,我認得這些服飾,是香人最早的服飾。”
“原來如此……”何酴醿怪不得覺得有些相似。
“又不對……”羅參突然說。
萬俟林木說:“又是哪裡不對?”
子棄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他了解這片有毒的山嶺,這裡又出現了香人的墓葬,應該算是合情合理,到底哪裡不對?
羅參微微皺眉:“這裡的確是香人的墓葬,但是你們看這裡,這地方經過後期的改造,而且改造的技術水平,應該晚於唐朝。”
“唐朝?”萬俟林木心裡算了一下,子棄可不是唐朝人,年代遠沒有那麼晚。
羅參突然說:“這裡肯定經過二次動工,說不定會有什麼出口,或者破綻,大家分頭找找。”
萬俟林木點頭說:“總不能坐以待斃。”
眾人立刻分頭行動,在四周尋找,何酴醿害怕那些骷髏,就站在墓室正中間,說:“你們找吧,我……我幫你們照亮。”
萬俟林木知道他膽子小,而且何酴醿不擅長這些,他主攻的是種花和醫術,就把手電交給他。
其他人分頭去找,禦邪邁著小貓步,馱著小木頭,也在四周跑來跑去,似乎在幫忙。
簌簌簌——
禦邪跑到墓葬的角落,用爪子刨飭著牆角,那動作活脫脫就跟要劃地盤的小狗子似的。
哢——
何酴醿突然說:“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萬俟林木說:“什麼聲音?”
羅參說:“聽到了。”
羅參因為中了五感之種,正處於第一個階段,他的聽覺無比靈敏,比往日裡還要靈敏很多倍,微小的響聲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何酴醿說:“剛才,好像有什麼響,你們不會是……碰到機關了吧?”
“簌簌……”
萬俟林木開口說:“我好像也聽到了?但不是機關的聲音,更像是……”
任生魂突然說:“水聲?”
那聲音窸窸窣窣,好像真的是水聲。
何酴醿擺手說:“不可能,這地方怎麼可能有水呢?這裡是墓葬啊,墓葬如果漏水,那可是風水的大忌!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哢!”又是一聲,這回真的是機關聲,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轟——!!!
伴隨著機關聲,墓室其中的一麵牆突然開了一口子,落下一塊磚,出現了一個洞口,那洞口的大小差不多允許一個成年人把腦袋探出去。
與此同時,巨大的水流好像發洪水一樣,從洞口猛烈的噴進來。
“小心!”羅參反應迅速,一把拉過萬俟林木,將他護在身後。
萬俟林木沒有被水流衝到,他一躲開,身後就是何酴醿。
“啊!”何酴醿一聲慘叫,水流太猛烈了,好像一個爆裂的水管子,何酴醿沒有防備,水流打在他的身上,“咚!”一聲竟然坐了一個大屁墩兒。
呲——!!
嘩啦啦——
噴進來的水不停的打在何酴醿的臉上,好像甩嘴巴一樣,打得他直發懵。
“漏水了!?”萬俟林木震驚的說。
他和羅參走了這麼多墓葬,從沒見過漏水的墓葬。
湧水的洞口太小了,成年男人根本擠不出去,水流速度又大,轉眼間已經灌到萬俟林木的膝蓋。